这正是课外活动时间,倪诚把问题反映到马成祥那里,特别报告了老师们的情绪。高会计刚才来汇报告过,他们对此已作了分析研究。马成祥成竹在胸,对倪诚说,政治问题应该找孙书记。这是一宗事实清楚的刑事案件,倪诚为校长把处理权推出去不理解,这是足以使校长产生权威产生影响的机会。马成祥清楚这局棋的布局,更清楚聚成厚势的老师们,他要用这底层的厚势走出致对方不稳定的搜根手筋。他让倪诚传要运的马晓这块子来。
前一段学习兄弟学校的先进管理经验,办公组不变的情况下设了年级组,马晓被任命为该年级组长。他对本年级的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要去找领导们,听到传唤即时就到。马成祥对马晓先重申了年级组长对这一事件的应有责任,再说明他马上去县局开会,让督促孙书记把这事处理好,并郑重地告诫:“一定要处理得老师们满意。我们都知道孙书记的懦弱,无论用什么方式督促处理我都支持。”
发现自行车盗窃案线索的事报告给孙仲来,得到了以后再处理的答复。马晓看一看还被留在办公室一隅的大帅,再看无助的倪诚一脸懊丧,召呼青年老师们:“我们一同找孙书记去!”徐元久与冯升平等几个无动于衷,有人骂:“少几个人地球一样转!”七八人一同向孙仲来家涌去。
孙家正有刘义校与程立达在,主人刚温上酒,来势汹汹的这些人使他们惊异。孙仲来把大家往屋里让,没人领情。在大家的坚决要求下,孙仲来道:“自行车丢失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了,处理不在乎一时半刻。”
“校内作勾连的学生还在办公室里。”马晓道。
“先放了嘛,随便扣学生是违法的。”
“放回去也行,他跑去和猴子胡定攻守同盟怎么办?”
强烈要求下,孙仲来把大帅传到校长办公室,详细询问了偷车过程,让其写材料签字画押,放了回去。
这一事件传遍全校,老师们呼吁借此刹住校外青年骚搅学校秩序的风气。此情中,孙仲来只得认真处理,通过社会上熟识的关系让猴子胡家长来校商谈。
猴子胡的家长没来,可猴子胡来了。他一改来校勾连学生时躲躲闪闪的猥琐相,大吵大嚷地闯进校长办公室。他今天是一个受诬陷的堂堂君子,翕动着毛茸茸的唇侃出威严正义的辞。殷梧声等人的好言相劝反使他“受害人”的激动更加狂热,要动手把无故诬陷他的孙书记掴上两巴掌。殷梧声及康副主任忙递水递烟地把他推搡开,孙仲来得出机会落荒而逃。猴子胡追出来找不到诬陷者踪影,围着孙仲来家神气飞扬地骂着转上几圈,再回到校长办公室发泄,把窗子砸烂书籍扔得满地,办公室一片狼藉。
领导们似是一瞬就都消失,任凭猴子胡闹,马晓等几人在去校长室的半途被王业坤力喝回去。直到猴子胡闹够离去,孙仲来才露面。马晓要他报案,他苦苦哀求大家饶了他,苦苦要求大家不要再管闲事。看着这可怜相,马晓似是又看到了那个算命生生,释去气愤可怜起大书记,懊丧得如泄了气的皮球,拉上还不肯罢休的倪诚等回去。
如此结果使老师们情绪大起,孙仲来无从安顿,想不到乱中再生乱子。大帅的家长赶来质问为什么把孩子逼得要闹退学,被孙仲来委派做学生家长工作的黄其善,又险些挨了学生家长的拳头,直到孙仲来出面把签字画押的供词撕掉,家长才放弃追究把不懂事的孩子屈打成招的责任。不过,学校把孩子的名声搞坏,将来讨不到媳妇还要校方负责。家长的一切要求孙仲来都不折不扣地接受了下来,连连赔礼道歉才敷衍过去。
开会回来的马成祥,适时地为孙仲来处理自行车盗窃案作总结了。他召开了管理干部扩大会议,工会团委及所有组长列席参加。立了头功的主角孙仲来似是不愿称道自己的功绩,马成祥几次谦恭地催促没讨出他处理涉外事件的“良好经验”。两个主要领导的谦谦君子风度让大家激动,脉动加速的血液无声地冲荡着五脏六腑,脉脉散发的能量让室内空气超过了容纳极限,郁积得人人气息欠匀。马晓决开了能量流泄的口子:“一个大学校被一个小无赖欺倒,什么原因?原因很简单,官儿们怕得罪人,怕丢乌纱帽!”
“高见、高见。”马成祥笑容可掬地拍了两下手,道,“怕丢去多大的乌纱帽?”
“不大不小,正好覆盖着会山中心中学!”
“帽子的名称叫什么?”
“书记、校长、主任!”
“哟?我才知道自己戴了一顶了不起的乌纱帽。”马成祥高兴的样子说罢,几声冷笑,让人毛骨悚然,“听王业坤说过没有?校长是个虱子球大的官儿,我这个书记领导下的校长被你太看重了。”忽收起冷笑,如川剧变脸般蒸腾出凛凛杀气,“别把我姓马的看得这样下贱,这个虱子球官儿早把我窝囊够了!谁不嫌腥就拣去好了!”马晓以为矛头指向自己正要发作,马成祥扔去二指间的烟头把桌子嘭地拍出一声山响,愤然道:“谁能把学校管理好,谁就管嘛!不管是谁,只要把学校秩序稳定好,谁就是学校的大爷!可是,有的人自觉能耐比天大,到头来怎么样,把学校搞好了还是搞糟了?!”
马晓品出味道略微平和了些,但气息还是难以调匀,一得空档便又乱掺和上一气:“这不是领导们能耐大小的问题,是处理问题的指导思想不对,致使屡次涉及校外的事情让老师们含一腔怨气。把我们处理不了的问题报到派出所,结果不会这样!”
“马老师,你当时不是没这样建议,可是人家有高招嘛。”马成祥道,“我自认为水平不行,大家的水平都不行。大家都想想,当前我们学校还象学校的样子吗?到了……”
孙仲来黑着光彩照人的脸离席而去,大家稍稍迟疑,又被马成祥的话拉回来。
“……学校乱就乱在一部分人不自量力!”盯住刘义校,“有人见热乎就往上贴,也在乱中大起作用,算什么东西?连只狗都不如,狗都知道不舍贫贱主人。”再盯住程立达,“有那么一个小能虫,也趁着水浑兴风作浪,我就看你作腾到什么地步!作不好,被一脚踩死没人可怜!屎克郎拴在鞭捎上,只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鹰隼般的眼睛再向人堆中寻觅下一个猎物,弄得人人自危,惊恐地把头低得更低,尽量抑着气息。
马晓挺着英雄架子,觉得下一个对准的就是自己,正酿着迎击的劲头,却是迎来马成祥赞许的目光。他迷茫中想到王业坤的“乱搅和”之说,猛醒到被人当成道具携上舞台做了小丑角色,这不能不使自认为高尚的他羞怒悔恨。他极想享受刘义校们的待遇,怒视马成祥,而马成祥却不理会。黄其善觉得应见好就收,阴沉地道:“各人还有课,就到这里吧。”康副主任与殷主任等也乞怜怜地望着马成祥,表示赞同就此罢会。马成祥毒毒的目光满会场扫一眼,在一片死寂中坐下来,点上支烟如孤灯独坐自顾吸去。
第七章 二
领导们工作的激情时时碰撞出段段美丽,可老师们是没有的,且日见麻木拖沓。办公秩序在检查督促渐见无效的情况下,实施坐班制十分必要了。在黄其善的努力下,坐班制这个法宝又拣了起来。这次实行的是办公组长考勤、学校领导抽查的两结合一日十时坐班制。领导不定时抽查坐班制是中心中学成立前的事,漏洞很多,老会山们、特别是领导们还没忘记描述郑培才的小段子:走一走,看一看,围着老黄转一转。现在,闫玉东绷着脸秉公办事,对老同学汪秀哲都不客气。郑培才更苦了,晚一分钟就被记迟到。他坐在办公室里无心办公,和对面的汪秀哲搭起话来:“你行啊,星期天不来,星期六早走,回校就喝酒,有人为你遮着丑。”他反复这样说来,这话便人人能上口了,这新产生的小段子让人感到新鲜,一时在全校传起来。组长闫玉东被激起怒火,搜罗些他抵制诽谤坐班制的言行报给黄其善,黄其善再报给马成祥,马成祥再作分析,分析来分析去联想到孙仲来为郑培才要房子的热心,刘义校的甘愿自我牺牲,就挖出一个孙氏旄下的干将,布下八卦阵只等郑培才来钻。
这次郑培才迟到,闫玉东显得特别谦和,把考勤薄向他桌上一推道:“老郑,自己划上吧。”
郑培才却显得不随和:“各人的考勤都是自己划的吗?”
“你迟到旷工太多,我划得好累。”闫玉东丢去随和,拾起对方的认真,傲视一切的架势。
众目睽睽中的这场智斗,郑培才是不会随便示弱的,沉下心拣起了对方扔去的随和态度道:“考勤记录是你组长的大权,我怎敢自己画?”
“我当组长是专来对付你的?”
“哪里、哪里,我很体谅你当组长的辛苦呀,到底费多少辛苦大家心里都清楚。”
“哼!只要有你这样的两个,组里工作要多辛苦有多辛苦,光划迟到就把我累坏。”
“哟?你这可算得上工伤啊,得向黄主任讨点抚恤金。”
“你咒谁?”闫玉东暴跳起来,“胡说八道!“
“没有呀,”郑培才一脸谦和,“刚才你自己说累坏了,怎么是胡说八道呢?”
闫玉东不罢休地理论下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