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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天到来前,神前真的是这么想的。
小妹逐渐地狂乱起来,有时候,她会双眼无神地瞪着婴儿,并企图啃咬那肥嫩脆弱的躯体。神前上前阻止,反而被抓得满身是伤。他想这样不是办法,便在自己出外工作时,将女婴暂时托给邻居的下条太太照顾,并答应每天将工钱的一部分给对方当哺乳费。
神前想起自己在收到征召令前的那个小妹,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却有张圆圆甜甜的脸,长长的头发随风飞扬,闹别扭时会小口咬着过长的指甲……咬、咬了,女婴。
满口是血的小妹。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天,天气闷热得异常,连一点风都没有,就连鲜少有欲求的神前,都在心里想着如果能快点回家,洗盆冷水澡,再来盘从井里刚捞上的西瓜切片,这一切就太美好了。他昨天买了西瓜,小心翼翼地用两条麻绳捆着,就放在后院的水井里,这件事他很意外地没有对任何人说,甚至小妹。
并不是因为他想藏私,神前博行并不是这样子的人,而是「无法」说话。他搔了搔覆上一层因建筑工作所以无法避免的染尘头发,思索着小妹最近的模样。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那对本来湿润的细眼有些泛红,是眼睛生了什么病吗?
昨天,当他叫小妹吃饭时,她正在梳着头发。天气很热,难免生些虱子,那些红红的小虱子一只一只地落到地上,四处逃散。
他不在意。
本来不在意的。
但其中一只,歪歪扭扭地爬上了他的指尖,想随便弹去,却发现根本不是虱子——那是蜘蛛!
为什么是蜘蛛?
「喂、都美!」手指搓了下,将蜘蛛捻碎,他叫着小妹,「不饿吗?今天的饭团可是包了你喜欢的笋干啊。」「……我不喜欢笋干。」都美阴郁地回答。
梳着头发。红色的、红色的蜘蛛,不规则地在地上爬行,肆无忌惮地乱窜,乱糟糟的,就跟现在的都美一样。
「那你喜欢什么?鸡肉的话还勉强买得起,但是得过几天……」他叨叨念着,并注意到都美根本没有在听。
「大哥……你知道蜘蛛吃什么吗?」都美歪着头,就像线被剪掉的文乐人偶,正上演着残破的净琉璃戏曲。
「嗯?虫子之类的吧。」他随便回答了。
「蜘蛛吃自己的孩子喔。」都美突然说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啊?」
「所以小蜘蛛在孵化的那一刻,就得拼命地逃跑,以防被母亲吃掉……嘻嘻、很奇怪吧?明明之前母蜘蛛是多么爱护自己的卵啊……」的确是很奇怪。奇怪的人是都美。神前晃了晃脑袋,觉得都美肯定是哪里不正常了。不、或许已经不正常很久了,只是自己还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而已。要带她去看医生吗?但万一都美真的被判定为精神失常,得被关起来隔离该怎么办呢?
那比坐牢还可怕的地方,都美受得了吗?不、不行,不能让她去那种地方,这是他唯一剩下的妹妹啊。
「如果你不想吃饭,那就睡吧。我把你的份留下来,你如果饿了的话再自己吃吧。」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隔天一早,神前一如往常地早早起来,往窗外望去,云层很低,像快要下雨,实际上却又闷又热。转头看了看睡在身边的都美,赫然发现对方的脸上竟布了一层白丝,蜘蛛的……丝。
可恶、可恶可恶!是哪里来的蜘蛛?是昨天被都美梳下的那些吗?
彷佛从都美体内孕育出的,蜘蛛。
他怒气冲天地用手指扒开蜘蛛丝,为什么尽缠上都美?这孩子已经够辛苦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大哥?」也许是神前粗鲁的动作把都美吵醒了,她睁开细细的眼睛,疑惑地望着兄长的举动。
「你继续睡吧。」别再想那些蜘蛛的事了。
都美重新闭起眼睛。神前则重重搔起头发,有什么事情很不对劲。他该知道的。
但他没有处理,无法处理,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他去跟隔壁的下条太太说,妹妹说了个关于蜘蛛的怪事,从头发上梳下了蜘蛛,而且脸上还结了蜘蛛网,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呢?是一笑置之,说自己是过于操心,还是把自己当成怪人,隔天将这件事传得镇上人尽皆知?
怀着些微忐忑的心情,神前还是出门上工。他努力说服自己,都美是因为生产完长时间都闷在家里没有劳动,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他应该去附近的布厂买些碎布回来,给都美做成花朵头饰什么的卖给美军驻扎区附近的酒女们,也好补贴点家用。
神前一整天就烦恼着这些事,傍晚也到布厂去问了如何买零碎布的细节,天气非常地热,还是没有下雨,还是没有风。
一切都是这么地异常。所以在回家的路途上,他尽可能地想着能让自己开心的西瓜,夏天吃那个最好了,只要吃了西瓜的话,都美一定也会放松心情的……而这样的梦想/妄想只维持到,他打开家里的门为止。
阿斯卡坐在滚轮椅上,玩着幼稚的转椅子游戏——就是用脚在地上一踢一踢,来让可转动的座垫在原地咕噜咕噜旋转的游戏。
这种连最近的小学生都不屑做的事情,阿斯卡这个受过许多生死磨练/磨难的专业人士,却像是很乐在其中……直到直属上司不耐烦地抱怨过后才暂时停了下来。
「你有完没完。」阿久津表达抗议的方式并不是摔键盘还是踢主机,只不过是低低地、有些冷淡地吐出话语。
「欸?」阿斯卡终于停下他的转转转游戏。头开始晕了,嗯、果然不该转这么过火。
「如果不想工作的话,就去找那个头如何?在那边转来转去的很碍眼。」「你背对我,怎么看得到呢?」阿斯卡说着令人生气的话。
阿久津就是知道,嘎吱嘎吱的椅子摩擦声,翻来覆去掀着手头资料的沙沙声,还有这个一点也不尊敬上司的下属,脑袋里装着的杂物。
「你到底想怎么样?」阿久津开始觉得烦躁,他觉得自从对方天不怕地不怕地闯进这个本来只有自己的办公室的那一刻起,无形中自己的压力就倍增。
对方大致上来说好歹也算是个人类,为什么这么难搞?还说什么「你我一定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这种鬼话。反正人类这种东西不过就是……朋友这种东西不过就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拖下水?乖乖宅在办公室里难道错了吗?自己这种性格事到如今要突然变得开朗并具有社交性,怎么说都像是有天鲨鱼突然可以在空中飞一样不可能,说到底,为什么,自己非得去搭理这个家伙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