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将至,今年中秋,总算不用千里相思,应该可与子文共度了罢。
船身晃了几晃,想是甚么人上船,奚吾转身看,恰好见到子文揭开帘子走进来,脸颊微红,面带笑容,迎面便是一团酒气扑过来。
“吃了酒来?”
“是,今日六王府大摆筵席为小郡主庆生,你忘了?”
是啊,今日六王
41、密信 。。。
府为小郡主庆生来着,子文要去,九王要去,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去,因此平安郎才有机会出来见他。
奚吾摇摇头:“没有忘,只是随口问问。”
“阿吾猜猜,今日我得了哪个的消息?”子文兴冲冲坐到奚吾身边,伸臂揽住了他。
奚吾眼一亮:“师父和师叔祖?”
“正是!”子文挑起奚吾的下颌,笑道,“现如今他两个都在秦凤军中,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王章王大人今日亦到了六王府上,与我带了阿景一封信,我特地带来给你。”
奚吾听罢,便眼巴巴等他掏出信来,子文却不动,笑着问道:“你却用甚么来感谢官人才好?”
奚吾脸一红:“我拿九王府的消息来换,可好?”
子文摇头:“你早把消息给了刘丰,刘丰自然会告诉我,这个消息已全无价值,阿吾想要信,总得拿出些诚意来才好。”
奚吾情知他心中想的是甚么,便红着脸主动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面颊相贴轻声道:“现下不方便,待转回府……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子文听得却呼吸急促起来,一双手牢牢扣住奚吾的腰,掌心滚烫,自喉间呻/吟出两个字:“阿吾……”
他凝视着奚吾的双眼,深深吻了下去。
温热的身躯,熟悉的气味,柔软的双唇,甜蜜的鼻息,心中最要紧的那个人便在怀中,发丝相缠,肌肤相贴,两个人的心中都是无限的平安喜悦。不需多做甚么,不需多说甚么,只这样微笑相对,似乎便是一生了。
缠绵良久,子文总算想起正事,稍稍推开奚吾少许,自怀中摸出了一封信递过去,又将他重新捉回来搂定。奚吾便靠在子文怀中,展开信细细阅读。
信是师叔祖写的,寥寥数语,只说他们目前在秦凤军中,一切安好,叫奚吾不要惦念。正正反反看来都是普通的平安信,信纸上却有很难注意到的蹊跷处。
这分明是师叔祖常用的白笺纸,却比往日见的窄了几分,落款紧紧贴着边缘,不似师叔祖平日里写字的风格,细细看来,左边缘还有些微极不起眼的毛刺,竟似是被甚么人撕去了一条。
奚吾摸着信纸的边缘,若有所思地侧头望着子文。子文被他看得发毛,笑道:“怎么?”
“你撕去了甚么?”
子文将他的头扳正,按回怀里安抚道:“哪有撕去甚么,你便瞎猜。”说着便来夺奚吾手中的信纸。
奚吾抵不过他力大,被他将信收去,竟随手在灯上烧了。眼睁睁看着信纸化灰,奚吾心中着实不悦,推开子文的手便要站起来。
子文的双臂收得死紧,将他牢牢困在怀中,轻声问道:“甚么事惹得你这样大火气?”
41、密信 。。。
“若是军国大事,我不可与闻的,你直说,我亦不会多问。但你现在这般,分明是故意瞒下了师叔祖他们的消息,若他们有难,你去多方奔走,却叫我只管坐下来等么?”
子文慢慢揉捏奚吾的小臂,眼望窗外,低低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叔叔和阿景都没事。信尾的事情,与你无关。”
“当真无关?”奚吾侧头凝望着他,“师叔祖那样人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若信尾之事当真与我无干,他必定另外修书与你,绝不会写在同一封信中。子文,你究竟瞒了我甚么?”
子文伸手将奚吾的头压到自己的胸腹间,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阿吾,若有一日我死了,你当真肯陪我么?”
奚吾将脸贴在子文身上,听着他胸中的心跳,扑通,扑通,沉稳、有力,却较平日里快了几分。
他伸出双手环抱在子文腰上,轻轻抚摸他背后散落的长发,发丝自指间滑过,柔软,冰凉。子文现下定有心事难解,虽看来言笑晏晏,眼底却有隐忧,只不晓得这忧在何处。
他柔声答道:“是。”
“子文,你应过的,我俩同生共死。若有那一日,你却推开我,我便立时抹脖子自尽,一路追下去找你说个明白。”
子文默默不语,又搂了奚吾一阵,才直起身抓过他的手凑在口边亲了亲,微笑道:“不要挂心,官人没事的,方才只是随口耍笑而已。”
奚吾反握住子文的手,凝视他双眼,轻声道:“我知现下必定有事发生,才会让你如此为难。若此事万分要紧,不得他人与闻,你不说也无妨。若不是,我只望你不要瞒我。生,我俩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有甚么为难事,我想与你共同分担。”
子文静静望了他片刻,低声答道:“九王要我去杀武安北。”
殿前都指挥使,当朝三帅之一,今上身边的重臣。也是当年枢密副使武定国之子,施家的世交故旧,武安北。
奚吾脸色苍白:“这怎使得!”
作者有话要说:羊踟蹰、马钱子、钩吻草都是有毒的草药,产地一般在现在的西南华南一带,总之不在西北,也就是西夏所在的地界不产。
羊踯躅这名字听着很陌生,换个名字就不陌生了……那就是传说中的蒙汗药……在医学上常作为麻醉、镇痛剂使用,是杜鹃花的一种,花黄色,长得挺好看。
马钱子的另外两个名称大概比较出名。其一,牵机药,中国古代著名毒药之一,传说南唐后主李煜就是被这种毒药毒死的。其二,番木鳖,看过基督山伯爵的应该都知道。
钩吻也是中国古代著名毒药之一,别名断肠草。其实断肠草这名字已经被用滥了,但凡吃了死得快的草都能叫断肠草。传说神农尝百草,最后就死在了钩吻上。据说这玩意和金银花长得甚像,常有人吃错= =
本来还想加上箭毒木来着,也就是见血封喉,某年去海南热带植物园参观,见到一棵粗大的箭毒木耸立,我既仰慕又惧怕,明知没伤口的话就是舔它一口也没事,可就是死活不敢碰,到底是距离那树五公分合影了事。
这东西大大有名,过去说起箭上淬毒就老说见血封喉,可惜产地太偏,只怕中原要弄到这玩意也不易。中国古代倒是把乌头当做军备常用毒药用来着,关云长刮骨疗毒就是治的乌头之毒。
那种所谓合罂粟毒性相近的怪毒药,灵感来源于狼毒花,西北草原上的特产,剧毒而美丽。当然狼毒没成瘾性,那是奚吾随口瞎掰的。
北宋元丰改制前的政治格局是两府三司制。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虽也有人任职,但形同虚设,无有实权。真正的权利掌握在两府三司手中。
两府就是枢密院(西府)和中书门下(政事堂、东府)。一武一文,相辅相成。
枢密院是掌管全国军务的最高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