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明天。你不懂的我教你,你害怕的我会引导你。”
“好。”她听不太懂,但他的每一样她都喜欢。
他扬起嘴角,静静看着她入睡,动手解下她的发髻,意外发现它们像丝绸一般的滑细柔软。他一面将手指温柔地缠绕在其中,把玩着这些令人心醉的发丝;一面则低声吟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日坊北大街
“恭喜、恭喜!娶了门好媳妇。恭喜!”
“谢谢、谢谢!快里边请。”
“好、好……”
李、张两家人联姻办喜事,将初春的华丽夜晚弄得热闹非凡,上门祝贺的宾客充斥在四合院里,喧喧哗哗,喜气洋洋。
院落一角厢房的门扉上大剌剌贴着“喜”字,几盏红灯笼随风晃动。这里正是新婚的房间。
新娘子娇滴滴静坐在床上,等着丈夫来?她掀开红喜帕。左等右等总算听见门扉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平稳的步伐徐徐走近她,就是这一刻!喜帕翻落床板上……
她红着小脸蛋,低头不敢看。“夫君一路上辛苦了。”
“哪里。新娘子好美,容光焕发,烛火下更是美若天仙。”来者眯起了冷情的眸子。“只可惜,这一?那间的美丽,我要了。”
“呃?你……啊——”新娘子顷刻间失声惊叫。“你是谁、你是谁?来人!救命啊!”
一个闪电般的动作将新娘子推回床上,继之凶狠地捂住她的嘴,止住她的大吼大叫。
“呜——呜——”新娘子拼命反抗,害怕的泪水已然沾满眼眶,一顶漂亮的花簪冠在床褥间撞得乱七八糟。
倾伏身前的男子,不畏不惧地凝着她的眸子,低柔地说:“旭破天,天照地,气运乾坤,息转天地,五形化人气。”
救命……救命……她的脸色护白,身躯四肢用尽全身力量在挣扎,不要……救命啊……谁来救她……
泪水溢出了眼眶,顺着脸庞滑落开来。他在干什??不要……不要摸她的眉,好冰,这个人不是人类,太冰了,他是妖魔。
“月破夜,夜照夕,气运乾坤,息转天地,七魂化人气。”
“不……呜……”好痛!有东西在刺她的眉心。好痛……救命!好痛……剧痛感瞬间由眉心蔓延全身,她无法吸气,好难受!
“呜……”
“生破无,无照有,气运乾坤,息转天地,九灭化人气。”来者的手伸出来了,一取,她眉间一颗的圆润血滴,迅即在他五指间不见。
“逆轮,逆回,逆无,逆有,婆迦逻,婆迦摩,波耶迦——”他五指猝然握拢。
“呜!”她双眼大睁,挣扎的小手倏然在床上瘫平,房内登时一片宁静,只剩外头人声沸腾依旧,她成了京城中第二十具活死人。
摊开掌中冰冻的晶莹血滴,男子凝了一眼,遂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
“闹洞房喽!哈哈……闹洞房喽!”
一大群醉醺醺的亲友,笑哈哈地与新郎抱成一团,人手酒一壶,东倒西歪的进新房。“新娘子……新郎……啊——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一大群男人?那失色,摔的摔、跌的跌、吓的吓,一场闹洞房瞬间变成惊惶失色的灾难。
“不得了,新娘子出事了!”
“快来人啊!出事了——”
“救人呀……”
华顺王府,隔日。
宁儿扶着一大颗硕重的脑袋,几乎是从头昏脑胀的晕眩中醒来,才落脚下床欲站起来,腰都还没挺直,即被一道软绵绵的肉墙,咚的一声弹回床上。
“发生……了什?事?”她觉得全世界都在旋转,艰涩地在床铺上挣扎。
“格格,你太糟糕了,老嬷嬷一不注意,你就乱了准头。瞧你,不懂喝酒还学人家宿醉?没个好样儿!”
老嬷嬷第一天复职,遇上的就是她主子像只醉猫仰躺在被褥中,东翻西翻就翻不起身子,她只能摇头拉她一把,递上一条湿巾帕替她擦脸提神。
“嬷嬷……原来是你啊?怎?不叫我一声呢,一肚子就把我顶回去。”宁儿将湿巾帕按在脸上,觉得凉凉的水分,舒活了身体每一根神经。
“老嬷嬷叫了好些声,可是格格宿醉未醒,压根儿听不见。”她送上一杯水给她漱口,将湿巾帕重新洗涤,重新替她的脸蛋抹上一把,才牵她下床着装。
“我记得昨晚雪斟酒给我喝……喝着、喝着,我就睡着了……”
老嬷嬷蹙眉。“这你又不对了,既然是跟贝勒爷喝酒,应该是你服侍他才是,怎反而让贝勒爷照顾你一整晚呢?”
“哦、哦。”宁儿无力再反驳,穿上鞋子,到厅室吃早餐。来回张望一下,她问道:“雪呢?怎?不见他一起用早膳?”
过去几天,他一直跟她一起吃饭,偶尔看见她挑食,他几度板起面孔,以冷冰冰的口吻命令她吞下,否则就干脆放下碗筷,什?都不说,只是直勾勾凝视她,直到她乖乖把挑到碗边的食物放进嘴里,痛苦地嚼着,他才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
今天,他不在身边盯她,随便扒两口就行了。
“贝勒爷已经用过了,他吩咐你吃饱后,到院外林子的马厩找他,贝勒爷要出府让你跟着去。”
“呀?他要带我出府?”
宁儿受宠若惊地张大眼睛及嘴巴,想说话,却找不到适切的形容词来形容她内心的激荡。出去的意思就是看看外面的世界,离开这座有太夫人驻守的石笼子,可以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看五花八门的摊贩店家,吃吃路边的肉包子。
可以吗?
她可以像以前一样,穿着软鞋提着菜篮子,穿梭在热闹非凡的市街上吗?
“我……我现在就去找他。”她拎起裙摆就想往外跑,却在最后一秒教老嬷嬷给揪回来。“嬷嬷,你这是……”
“贝勒爷交代要看着你把一桌的饭菜吃光,否则不准你出房门口。”老嬷嬷沉稳老练地挑眉说,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
“一桌饭菜?开什?玩笑?我哪吃得完?”宁儿眉头连打几十个结。
“贝勒爷还说他只等你一个时辰,从你起床到现在,你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再拖,你就给撂下了。”老嬷嬷坏心地笑着。
宁儿登时看得头皮发麻,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拼命扒饭。她不要被撂下,她要跟他出去透透气,就算只到对街晃一圈,她也高兴快乐。
总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狼吞虎咽的快嘴之下,宁儿“吞”完一桌子膳食,提着裙子快步地来到院外林子的马厩。
马厩前早聚集了数位家仆,五、六匹高大骏马,正乘难得的暖阳绑在马厩外细心的照料,修修剪剪、刷刷洗洗,大肆整理它们身上的皮毛。
此时,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闲闲地踱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马背上正是一身便装的雪。
“上马,宁儿。”雪昂着高大身躯,嘴角微扬地对她下令。
“我……你……等一等。”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雪在马上豪情挺拔的英姿,以及那摄人心魂的淡淡笑容,天啊,她又要?他失神而陶醉了,她知道。
“雪,我猜一定有很多女人爱你,你太出色了!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应该把你还给格格,我一点也配不上你。”她六神无主地乱发神经。
“你到底上不上马?”他充耳不闻。
“让我多看两眼,我现在是心荡神驰……呃!咦?啊——不要丢下我,我现在就上马,你不要把马骑走!”
在他怀里坐定的宁儿,这会儿可回神了——
她开心地问:“你想逛哪一条市集?我看去东大市街好了!我好久没去,那里有估衣市、柴草市、杂货市,还有狗不理肉包,我们就去那里好了,我可以请你吃几个包子。”
“一个?”雪不以?然地驱策坐骑,微勾唇角。“你未免太小气了。”
“我只有几文钱,不能买太多个。”宁儿面露难色的嘀咕。“不然,我把我那一份给你好了!不过你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