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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1 / 2)

>    不过,请相信我还是乐于替大家分担些什么,毕竟我说的话还有人愿意听,这就是我想做的,总觉得纵使我的声音很小,却还是希望能让人听见些什么。

我所收到的问题当中是千奇百怪,大至生命导向,小至求教食谱。

记忆深刻的有「跷家的年轻同志」他出柜后,父母一直很愿意陪他走出同志的路,他的父母还替他订阅我的电子报,也陪着他一起看。但父母认为十七岁的他有个三十五岁的BF实在有待考虑,他却因为误解父母而离家出走。经过我的从中协调,目前获得一些共识,这是我很欣慰的。

没有帮助他们太多而感到遗憾、抱歉的那一对师生恋,他们虽然受到阻挠,但目前也已经坚定意志走他们要走的路。体育老师白天开车晚上在健身房做教练,那学生底迪考上公立大学了!可喜可贺。他们现在正准备迎接未来的幸福,住在一起互相扶持。

上面的例子,让我感到「总是会有好事发生的!」〈这句话可是某个帅气又善良的葛格给我打气时说的。〉不过前一阵子我接到了一封亲笔信,是寄到我的邮政信箱的,里面出现了一个让我完全不知所措的问题。

这信的内容如下︰

狐狸您好!

我是您电子报的忠实读者,您的电子报一直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依赖。我也时常注意您其它的网络言论,对您给予我许多人生的启示,感激不尽!

这次写信来叨扰您实在是不得已,但我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我也相信,只有您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曾看见您说明「为什么不能杀人?」的道理,我十分敬佩您的智慧。但我想问问您;如果有一个人,他断六亲,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俗称他叫「植物人」。

他的爱人曾经问他︰「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变成植物人,你会希望对方怎么做?」

「我会希望他把我身上的管子拔掉,让我死,我不要他被我拖在伤心的绝境而无法幸福。」对方这样说着,他的情人也觉得自己若是如此也希望对方这样做。

后来,这个回答问题的人不幸在一场车祸中成了植物人,当他的情人问他是否要照约定拔掉管子呢?如果要的话……请给个反应。当时,植物人微微动了动手指头,那么,该完成他的愿望吗?

我之所以会问您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爱他,他是我BF……

最后他奉上了医院的病房号码跟他的手机号码。

这该怎么回答?心里阵阵痛楚,不相信这样的问题竟然放心问我,脑筋里面千头万绪,根本没有了分寸。

植物人,看不见、不能动,听得到、有感觉、会作梦,这是医学报告数据所显示的。医疗费用庞大,需要费心的专门照料,这是现实问题。会有醒来的机率,虽然微乎其微。国外某些地区可以实行安乐死,台湾视同谋杀。

该拔掉管子吗?这个问题等于是问「能杀了他吗?」是一样的。

当然我该回答不行!谁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死亡呢?

可是,那样没有尊严的痛苦生活真的还要过下去吗?医疗的原意主旨在于维护人类健康,以及帮助患者去除身心理痛苦。那么……病患本身有权利要求不要承受那样的痛苦不是吗?或许那手指的颤动是同意,也或许是在说我不想死啊!谁能替他断定呢?

回到现实面问题,一个没有六亲的人,靠着BF辛劳工作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还要靠着各种仪器才能苟活,他应该也感觉得到吧!就算他没有强烈的反应好了,活着的人却的确是很煎熬的呀!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其实一点不假,也不见得就是错误。如果是你,你能这样子苦撑四年吗?

该拔掉管子吗?这成了一个大哉问,那是连我也无能为力的啊!

拨了个电话给一个我最信任的人,把事情告诉他,我想听听他的意见。他有着柔软的心,正因如此,他也一样头大。

为创世基金会劝募过无数张发票跟善心人士捐款的我,却从来不曾考虑过;活得这样痛苦而无价值跟意义是为了什么?静下心来思考,我也不希望插满管子,维持一段对自己而言无意义的生命。

对!是有植物人复苏的案例,或许该相信奇迹怀抱希望,当作一种信仰般的坚持着他会醒来。但如果没有呢?是不是告诉自己至少努力过了!真的就此了无遗憾故而无伤吗?

而且……有不少植物人短暂复苏而猝死,跟复苏后心理因素不良而自杀的案例。真的该拿一去不回的时间做赌注?

我们讨论着上述的问题,我们从各种角度不断的正反反正,似乎都没有一个正确或者皆大欢喜的的答案,连接近正确或最有利的答案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我觉得答案很明白,只是残酷,拔跟不拔都对也都不对,我们只能告诉他他可以怎么做,却不是帮他做决定,因为只有他自己的选择才是答案。」电话那头他这样说着。而我,也是这样认为。

挂上电话后,我马上拨出对方留下的手机号码,可惜毫无响应。

心情低落又着急的我,实在不曾如此感到自己无能过。因为那所医院离我家很近,所以我决定前往直接探望他们……

走到病房门前,我看见病房的门半开着,礼貌性的敲门却没得到响应,我探头望进去,除了病床上躺着的那骨瘦如柴的男子之外,没有别人。病房十分的安静,除了仪器的电子声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我走进病房望着那全身插管的男子,不久听见浴室有人走出来。

「你好!」我招呼着。

「你是谁?你不知道没事进入别人病房,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吗?」那男子不由分说地就用了冷峻的语气训了我一顿。

「你觉得还有哪个爱管闲事的家伙,会不顾SARS疫情的严重,还跑来探视跟自己非亲非故的植物人?」我笑着。

他讶异的张大双眼道︰「你是狐狸?」

我微笑点头,并且跟他说我已经过消毒。

坐下来之后,他倒水给我赔不是的道︰「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来,这里仪器很多也不能用手机……」

我告诉他我都能理解,也不在乎。

「你之前有过什么打算吗?例如比较偏向的选择。」开始插入正题后我问。

「没有,脑子一片空白,真的很害怕我做了以后会后悔,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他低着头很混乱。

我听出了破绽,他只希望我给他答案,他其实之前就有想法了,否则他不会说出「真的很害怕我做了以后会后悔」这句话。

「我想我该走了。」我起身要走,他很讶异,我道︰「你既然找我商量事情却又不肯对我坦承,那么我说的话,便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真的很对不起……」他这才娓娓道来︰「我曾经有想过将他的管子拔掉……」

「你要知道,这在台湾等于谋杀。」我忍不住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拔完之后去自首,或自杀陪他一起走……」说到这他哭了。

我考虑了良久才道︰「其实他是希望你幸福的,如果说你让他去之后你就能幸福一些,你就拔吧!但是请注意,你必须在拔的同时毫不迟疑,只要你拔的时候稍有迟疑就马上停止,因为你拔了之后非但不会幸福,而且绝对会后悔。

「但相反的你也要记住,你是背负着两个人的幸福在幸福,所以你绝对要加倍的让自己幸福,假使你做不到,那就不要拔。

「不过拔与不拔,你都应该要尽力让自己好一些,你应该知道他也是有某些感应的,他若感应到你不快乐,他却又不能为你做什么,他会更难过的。

「总之,没有人能帮你做选择,但你选择哪一条路都必须无怨无悔,不管你多爱他,你的人生就得自己决定,别说我了,就连他,也是无能为力的啊!要别人分担你的责任,那样太自私了。」

这些话说完了。对于一个苦撑四年的专情葛格说这些话着实残忍,但这是我必须要说的!

他长得不赖,有不错的正职跟兼职工作,使得他还能负担得起医疗的费用,真的很难得,我不禁问了他,什么样的感情基础能够这样子坚定?

原来,他们都是同一家育幼院的孩子,从小就睡同一张床,互相扶持鼓励的过了好几个年头。

〈在此声明,他们的故事已经授权我写成短篇小说,电子报内容也是经过他们同意的。〉

「没见到你之前,因为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也很贴心,原以为你是四、五十岁而且事业有成有钱有闲的人,想不到你才二十几,比我还年轻……更想不到你的样子是比较亮眼的人……你让我大开眼界也让我找到了一些方向。」他终于有点笑容了。

「过奖了!很多人都以为我很老;我还能来看你吗?」我笑着问。

「当然再欢迎不过了!」

我对躺在床上的底迪点个头之后,便对他说︰「加油喔!我会再来看你,为你祈祷,希望你会有醒来的一天,不要让你的葛格一直孤单喔!」

离开之后我才开始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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