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地闹腾上了,嘻嘻哈哈地围着阿诚打转。
“好啦!”阿诚叹口气伸手拖住两人,“不要闹了,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城市,这条介亭街,根本不是他们能拥有及支配的世界啊,阿诚突然
觉得自己还犯了个大错误:根本不该回来的,纵然甜蜜和晕眩还留存在身体里,
但是将付出什么代价,他根本无从知晓。
桌上的瓷杯依旧倒着,茶水一滴滴地淌下地板,濡湿一大片。
放开两人,阿诚扶起茶杯,回厨房重新去泡了一杯茶水出来,走向楼梯。
“哥……”阿三叫住他,神色古怪,瞥了一眼身边的月儿,欲言又止。
“什么?”阿诚问。
“你……为什么会来,不是说不想回来的吗?”
阿诚低头盯着手中的托盘:“还不是为了你。”他扔下这句话就举步上楼,
未给阿三继续提问的机会。
“你胡说……”阿三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断然反驳:你不是为了我。自杯
子“哐啷”一声坠落,他就在门后窥到两人紧紧相拥,热烈隆重到他不敢出声,
紧抓着门框,沉默而讶异地瞧着这一幕,仿佛永不会结束的暧昧拥抱。
这难道是东家和下人之间的拥抱吗?哥的面容怎么会这样的如痴如醉?他
知道哥喜欢少爷,可这是种什么样的喜欢?!两年来始终不敢确信的隐约疑虑像
根藏在棉胎里的针终于扎到了肉里,他一直反驳着双生的相通灵犀带来的暗示,
因为这样的哥对他来说太陌生,太难以让人接受,太可怕了!他害怕以这样难堪
的方式失去自己的哥,自己的整个世界。看着身边恍然不觉的月儿,他不知道她
是不是能帮他留住哥,而不要让哥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沉沦。
“阿三,你怎么了?”月儿奇怪地看着身边沉思的阿三脸色青白交替。
“没什么,”阿三挤出丝笑容,“你再去睡一会儿吧,乘船几天一定很累
的。”
“还好啦,”月儿笑着,“还是你去吧,昨天让你们睡地铺真是不好意思
哦,你的活我来帮你干吧。”
“不要哦。我去帮你把厨房后面的屋收拾收拾,老妈子不住这儿的,那间
屋你暂时住着吧,哥会跟少爷说的。等几天没事儿,我们就陪你出去逛逛,好不
好?”
“好喔!”月儿嘻嘻而笑,早已心痒。梦想化为现实,她走了第一步如此
顺利就没想过回头,只怕等到想回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来时的路。此时的女孩
儿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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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第四章坐在书桌后的冯宣仁盯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了,既不让他退回
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瞧着这张久违的脸,不动声色。
阿诚得忍受,享受过发泄的快感后,总得付出些代价,尤其是这位少爷的
脾气。
“不错,看来你这两年过得不错,挺快活,害我白操心了。”冯宣仁终于
开口,还是微笑,指间夹的香烟未燃上,只是翻来覆去地把玩。
深知他的脾气,阿诚觉得此时还是选择沉默方才明智,他挺直地站在他对
面,没有如以前般地低下头。他已经明白低头没有任何用处。
“女人的滋味怎么样?”冯二少把手中的烟扔在台面上,身体俯向前状似
认真地问他。
“呃?!”这个问题不太像话。
看对方还是闭紧嘴巴,冯宣仁咬牙,退回身体,重新拾起烟放在指尖绞成
段段碎支,死命地克制自己不要向他发脾气,特别发这种没有充足理由的根本是
纯粹泄愤的脾气,实在是有违自己待人的原则。初见时的惊喜和狂热被一个小小
的意外给彻底浇灭,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报复。
胆敢报复他?!手掌一用力,指间的段段碎烟尽数扔在像根电线杆子一样
杵在面前的人身上,然后纷纷坠下地。
阿诚身体一抖,他害怕这种隐忍的怒气,使这些碎烟比石块还能砸疼人。
“少爷,月儿她……”话到一半就断了,他没有办法向他解释。
“嗯哼?!”冯宣仁挑起眉头,静候他的解释,但这似乎想解释的解释不
见下文。
阿诚抿紧嘴巴,虽然他很想大声对这个人喊:你床上不是一样躺女人吗,
为什么我就不能?!可就是不能,他必须为理所当然的女人给自己的东家解释个
清楚,仿佛这正常的关系反而是一种错误。
只是因为这个主子喜欢拥抱他,喜欢亲他,而自己也跟着无可救药,真是
欲哭无泪,他从来没有跟他计较过这个,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过,但事情真的发生
了,自己绝望到想要报复,想要发泄,痛苦地享受这些他本不配有的情绪的折腾,
怎么也回不到两年前的单纯,给予和付出都自然而然,从没有去想过结果。
不要逼我!
他回视着梦里寻过千百度的眼眸,不想徒劳地解释,解释他想和月儿成家
的,他能和她看到未来,而和眼前的人,想都不敢想。被伤害后就想要自我保护,
两年前他站在码头把手一挥,就让一个单纯的梦幻彻底破灭,清醒得如此残忍!
“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不相信那封信吗?”冯宣仁交叉
抱臂,转过眼睛不去望他。
“因为……”这样的对话让阿诚觉得实在很辛苦,“因为你……”他黯然
长叹,放弃挣扎。
“你不是要让我忠诚吗?”无力地微笑,搪塞他一个两年前的理由,“少
爷,我发过誓的,只要你需要,阿诚愿为你做任何事。”
又来了!冯宣仁不可置信地睥视着这张脸,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克制
自己的怒气,他分明在挑衅。温顺的阿诚何时变得这么狡猾?!压迫感在加深,
他极不喜欢。
蓦然重复死寂。
连呼吸也变得小心起来,阿诚从没有见过冯宣仁发火的模样,他颇有些心
惊胆战,自己真是感情用事到昏了头,连身份都敢逾越。
“行!”冯宣仁阴沉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双手在桌上一按立起身
来,大步转过书桌走到男孩面前。
阿诚暗觉不妙,步步后退,心开始慌乱,却不是恐惧。房间不大,不足以
藏匿,跨出几步就被逼到背抵墙面,身陷半个迷乱的牢笼。
“怎么不逃了?”用身体紧压着不知所措的人,冯二少不忘调侃,眉目间
尽是邪意。
背对一片坚硬,抵得生痛。面对不及寸把距离的脸庞,阿诚心慌,头皮发
麻,腿脚也无法动弹。
“少爷,放开……”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头,被霸道的嘴唇和毫无顾忌的舌
头堵住出路。抗拒的话如此软弱,连抗拒者自己都不想相信,于是抗拒变成了欲
拒还休,一种变相的挑逗,一种纯粹的勾引,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甚至无法意识
到,他多么想要这个吻来弥补两年来的失魂落魄,不安和绝望。
没有办法违心地抗拒,那就接受。他需要这个动作的拯救,如同快要渴死
的鱼面对甘霖的降落,伸出双臂勾紧贴在身上宽厚的胸膛,阿诚也没有意识到自
己开始在回应这个销魂的深吻,做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确认他从来不敢确认的
自己。
唇舌交缠,不绵不休,近乎贪婪。他给予他,他回应他,他回应他,他给
予他,如同交战,忘却停止,无法确定的,不敢说出口的,看不到将来的,得不
到公平的,即将幻灭的,在此时一一罢休,如此赤裸地坦荡面对。
如果外面的世界刹那毁灭,他们也不想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