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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第19部分(1 / 2)

>才那个阴悒的他重合到一起。

还未从心思中回过神来,只听他冷冷一笑,似有嘲讽之意:“神魔之后?不过尔尔。”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感到不大爽利罢。我咬着唇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忽然伤心地不能自抑。就连我见到他与连痕王妃一同出现在我面前,准备将我抓回魔界时,我都没有这么伤心。我不晓得他是怎么了——我的少主缙川,明明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明明那么好。

逼着自己摒弃那些无用的念头,口中念动咒语,结起一枚明晃晃的印契。我在心中默默地最后问自己一遍:究竟是什么,使我们各自堕落到互相残杀的地步了呢?

缙川掸了掸衣角,又恢复了以往温文尔雅的风流相,微微一笑,道:“烟萝姑娘,方才我出的那一招并未掺什么法力,不如接下来你预备让我的这两招,也免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碎烦之事,可好?你我皆褪去法力,你实实在在地接我两招,我亦真真切切地出这两招,你意下如何?”

我望着他没有作声。

连痕扭着腰跺了一下脚,恨恨地望着我。我本不想擅自读她,奈何她的情绪太过鲜明,一席想法不请自来地浮现于我的脑海:“殿下褪去自身法力与她打,不就是怕伤了她么?”

果真如此么?一错不错地盯着缙川的眸子,他真的是怕伤了我,才这样做的吗?我发觉,我已猜不透他了。

遂散了印契,轻声道:“好。”

第二招逐电追风而至。

心中早已做好了与他昏天暗地杀一场的打算,屏息凝神不敢怠慢。可临了他第二掌冲我的胸口袭来时,忽而一阵意料之外的晕眩,我躲闪不及,被击中了胸口正中。这蓄了十成力的一掌震得我胸腔狠狠一颤,肝胆俱麻,口中亦是一涩,“哗”地吐出一口鲜血。眩晕感更是强烈,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下跌的身子竟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脑袋尚处于天旋地转中,故而未能看清缙川是何时窜到我身后,又是如何将我牢牢地接住的。他的怀抱一如往常温热可靠,心中一悸,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正当我不争气地想要多贪恋一会儿之际,他已松开了手。

背脊上仍留着他的余温,低头便是他交叠的双臂正毫不留恋地撤去的景象。我紧紧地阖了眸子不忍再看,生怕自己一个冲动,抓住那我曾以为会拥我至地老天荒的双臂不再撒手。

身后的余热顿了顿,却又环了上来。我紧闭着眼睛不敢胡乱猜测,额间已溢出薄汗。

我怕他不爱我。却更怕他爱我。

他的呼吸肆意地呵在耳后,痒痒的。眩晕带来的欲呕之感都淡了些,我沉浸在这份似水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他的声音低低的,因距离的相近而分外好听:“这是最后一招。”

胸口一痛,血肉分离,模糊而讷钝的声响撕裂我的听觉。

我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瞧自己的心口。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呆呆地抬起手去捂那涌血的刀口,可双手只抬到一半,便再也没了力气,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任凭汩汩流出的鲜血瞬间淌满我的手心。

心口处传来钻心入骨的刺痛,我忍着那无法言喻的痛楚,费力地抬眸,牢牢地盯住白衣飘飘面无表情的那人,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半句完整的话来,口腔中的血液瞬间封住了我的喉咙,呛得我不住地咳嗽。呼吸渐渐已变得艰难无比,我握紧拳头忍着痛咽下那些腥气的、令我欲呕的血液,从喉咙里挤出最后的微弱声音,却徒劳无法成句:“……你……你……”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中满是怜悯,道:“烟萝,你最大的弱点在于,你太难相信一个人,然而一旦相信了一个人后,便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永远不会骗你、害你。你太相信我了,所以我才能每日轻松地在你的杯子里投毒。那毒药必然无法致你于死地,但日积月累,让你四肢无力,乃至晕上几个时辰,都是信手拈来的。”

胸口处流淌下来的鲜血霎时打湿了我的衣衫,我就那样讷讷地看着他,身子“嘭”地跪倒在了地上。

是啊,他多么了解我。即便是此时此刻,他将锋利的匕首刺入我的心脏之际,我都不愿意相信,是他害了我,是他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花了那么久才学会去相信的一个人,我花了那么久才学会去爱的一个人,为何要这样害我?

为什么……?

他冷冷地瞧了我一眼,如同瞧一件什么肮脏到不能再肮脏的东西,决绝地转身离去。

喉咙似被一双小手狠狠地扼住,从中摩擦出几个单调破碎的音节,我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掀起一地尘土。它们飞扬了一阵重新跌落在了黏稠的血迹上,和着一行清泪,不堪地归于尘埃。

是谁在望着我,是谁在唤着我?我不晓得。模糊的视线中凝出一个且只有一个身影,这才恍悟,原来我爱他已爱得入了骨髓心血,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无法将他放下、无法将他从心上抹掉。因为他早已深深地深深地扎了根。

我忽而感到无边的悲哀。

我最后看见的,是无边重墨中的一豆纯白,遗世独立,孤形吊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如是坚牢住(1)

若非这一阵雀喧鸠聚的吵闹声实在扰人安神,不晓得我究竟于何时才醒的过来。

低头瞧了瞧自己,除却一身的狼狈血污与胸前衣襟上骇然的一个刀口,我定无法想起,我曾被自己最爱的人,以匕首插/进了心脏。

抬眸环顾一番,黑洞洞的天黑洞洞的地,如同一个密封的山洞,与我想象中的魔渊的样子差不离,很是有魔渊的风范。只是那不远前隐隐约约的光芒似乎格格不入了些。我艰难地撑起上身,只觉得正正迎着我的那光将我晃得十分不适,不禁抬了胳膊遮住前额。明泽处传出的声音仍源源不断,我静下心来细细地听。

听得出是一男一女在对话。

女子的声音中搀了丝讨好的味道,兴许是在撒娇:“我今日已书完五张字,可不可以出去荡秋千了呢?”

紧接着一个男子甚温和却甚肯确地这样道:“不行。你明明答应我隔一日书五张字,但前日却趁我有事未能来瞧你写字而擅自将那五张字给荒了,可有此事?”

一阵窸窣。

趁着这阵窸窣,我那混混沌沌的脑子很是费力地转了一遭,才分辨出那两个声音的其中之一属于自己。又兀自恍惚了一阵,才识出另一个是缙川的声音。继而仔细回忆了一番,却如何都无法将这个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前前后后地忆明白。许是这个事发生了太久,偏生那个时候的我脑子又不是很好罢。

我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盖是未能想到自己耍的小聪明竟被毫不留情地拆穿,良久才很是没骨气地嘤嘤撒起娇来:“少主我错了嘛,我明天,哦不,明天的明天多写五张,我写十张,十张行不行?”

本该答复的人却没了声响,我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泛出他假意皱着眉头,嘴角含笑的模样。

抚了抚额角,觉得里头微微的痛。

“十……十五张!十五张行不行呢?”

那边依旧没声响。

我这边亦没了声响,难不成是在僵持?少顷才听得我委委屈屈道:“十八张,就十八张,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不能再多了。”

噫!忒没骨气了些!我的铮铮傲骨是被狗吃了吗?

那边轻声一笑:“成交。”

就方才那段话来看,定是我被缙川救出藏经阁后,安置在燎沉西殿的那段日子里发生的一个稀松平常的事。可我并不记得清楚这个事了。

嘴角不由地挂起一抹微笑。彼时我年幼无知,亏得他教导有方,无论是读书习字,还是修炼舞剑,皆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然,任从哪方面来看,我都不是个合格的学生。好在他脾气好,耐心足,二十来年下来,我也算是有了点本事。

那二十六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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