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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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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刘九龄很快又对张拓朴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战场的硝烟炮火暂时停息后,张拓朴率卫队离开荷花舞会会所,回到风荷祠堂师部。刘九龄、吕庆林一起也跟到了师部。

张拓朴一进师部的门,就命令卫兵传七团副团长何赖子到师部来。

何赖子是指挥官兵跟孙逸刚对仗的总指挥官,两番打退孙逸刚的进攻,自以为功劳不小。师长传他,他兴高采烈跑来,以为师长要嘉奖他呢。

何赖子向张拓朴敬过军礼,毕挺地站在张拓朴面前,等候着张拓朴表扬他的话落进耳朵。

张拓朴确实表扬他几句:“何副团长,很不错嘛,特别是放一千多暴民到阵地前沿,近距离给予全歼,这是打的军事战略战术仗!据我了解,暴民从三方向对风荷塘镇发动总攻,你这里是歼敌最多的,你很有军事才干嘛!”

何赖子两腿一靠,身子一挺:“全是师座的栽培!”

张拓朴脸色突然一沉:“但是,我现在传你来,不是要表扬你,而是要堪问你罪过!”

在场的刘九龄、吕庆林等军官都一怔。

何赖子见张拓朴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看,便结巴了:“师座,不、不知卑职有何、何罪过?”

张拓朴问:“是谁下命令炮轰四幢民房的?”

“卑职、卑职下下的命令。”

“为什么要下达这样荒唐的命令?”张拓朴厉声问道。

何赖子:“他们,他们给暴民提供房子作堡垒用,实、实属与暴民沆瀣一气。”

张拓朴:“即使是这样,能炮轰他们全家吗?”

何赖子:“我、我、我,卑职想,他们、他们跟暴民串通,理当作为暴民铲除、除呢!”

张拓朴愤怒地:“铲除?连几岁的儿童也要铲除吗?”

何赖子额头上冒出豆大汗珠,汗珠流进眼睛里,眼睛生涩直翻白。

刘九龄见张拓朴相逼甚急,想解解围:“师座,何副团长恐怕也是处于对国军的负责,处置是急了点,但是,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请师长息怒。”

张拓朴看看刘九龄,抬手指着被轰炸民房的方向,恨恨地说:“说得过去?据我所知,这四家人,共有小孩子十六个,他们在我们师部附近,我们都知道。那些小孩子还经常到师部大院里来玩耍,我们的官兵还经常跟他们逗着玩乐,把他们炸死了,能跟谁说得过去?”

刘九龄小声说:“但是他们给暴民提供堡垒,使其居高临下攻打我军,实属反动透顶,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张拓朴灰沉着脸:“不对,刘团长,这样看问题不对!我军扎营风荷塘镇,风荷塘镇有十万居民,就凭我军单薄之力,要稳住风荷塘镇不出乱子,是非常费力劳神的。上一次,刘森一军长来此堪问清剿一事,枪毙了几十名老百姓,虽为民团直接所为,但是老百姓都知道是我等下命令所致,已经引起老百姓对我们的极端仇视,虽然我们有枪炮火药,采取高压手段使他们对我们不敢贸然采取危险动作,但是我们已经有十多名官兵失踪,敢说不是他们暗中施以报复所为吗?如果我们仅仅是过山虎,打了就走,也不用担心这些问题,问题是我们长驻于此地,必须有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才能站稳脚根!要想站稳脚根,就不要轻易惹起民怒民怨,否则,老百姓全体乱起来,我们的子弹够消灭他们吗?嗯?就算我们的子弹够消灭他们,我们又有能力去消灭他们吗?怕的是,他们会把我们缠死,啃死,咬死吧!作为军人,不能光知道打仗,在战场上可以如猛虎狮子,但是,对付老百姓,我们要装出小绵羊的样子来!在这个问题上,你们统统不如刘高飞,刘高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暂且说不清楚,但是,他率一个团驻守风荷塘镇,跟老百姓的关系处理好比鱼水关系!他才安安稳稳地在风荷塘镇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然,我们当时作为老百姓深深拥护的北伐军来进攻他刘高飞,却没有一个老百姓告诉我们刘高飞是怎么布兵摆阵的,我们一路北上,处处都是老百姓欢迎我们,独独在风荷塘镇,老百姓却向着他们!甚至,一个叫仲磊石的铁匠还帮他砸断了我的枪,给我一个下马威!刘高飞当时作为反动军阀的军官,尚且能做到恩泽百姓,我们呢,处处高喊着三民主义的口号,我们竟然不能容忍老百姓的一时糊涂的行为吗?再则,就这四家房子被暴民利用一事,究竟是这四家人主动提供给暴民利用,还是暴民强制征用,你们有谁调查清楚了吗?没有!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你们居然将这四家连人带房子夷为平地!老老少少一个也没有留下!这是我们军人所能为的吗?风荷塘镇的老百姓对我们不是更加仇视了吗?假如风荷塘镇的老百姓现在发生骚乱,跟暴民纠合在一起,里应外合,告诉你们,我张某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就会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

张拓朴来回走着,谁也不看,只管滔滔不绝,句句都像咬着牙齿在说。张拓朴说这些确实是心有余悸。就在指挥民团枪毙了风荷塘镇那几十人后,风荷塘镇的老百姓见到他们官兵就像见到瘟神,除了来不及避开的外,都是远远躲开。除了镇长黄志棋对他们尚有一张苦笑的脸外,除了那些受庇护的绅士对他们有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讨好的脸外,除了荷花舞会会所的舞女们有一张像画着的笑脸外,再没有任何人有笑脸对着他们,兵与民之间根根神经都紧绷着。而且,接连又发生了十多名官兵失踪或被杀的事件。特别七团三营四连的连长被杀一事,那几乎就是公开的挑战了。

第六章(四)

那天,张拓朴带着十名卫兵和四连连长一干人到十字街闲逛,因为十字街是风荷塘镇的一个大型赶集的集贸市场,准备采购一些野味用于晚餐。张拓朴为什么带着四连连长呢?四连连长特能喝酒,两斤烧酒下肚不显醉意,而张拓朴也爱喝酒,只有四连连长才能把他陪得又舒服又爽意,所以就喜欢把四连连长拉来陪他喝酒。但是张拓朴不贪酒,而且是有次数的饮饮酒,因为战乱时期,他也怕饮酒误事,就时时节制着。那天,他犯酒瘾了,想在晚上好好喝上一顿,就把四连连长叫来。

在集贸市场的老百姓虽然不会躲开他们一行,但是他们所到之处,老百姓转过身去背对他们,要么就故意低着头干自己活儿,不看他们。他们问业主或是摊主的话,业主或是摊主要么是点头,要么是摇头,很少用语言来回答。有好几次,四连连长跟摊主或是业主发火,这些人才勉强应对几句。

走到一个卖野鸡的主儿面前,四连连长问野鸡多少钱一只,卖野鸡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儿,先是不吱声。四连连长耐着性子连问了几遍,老头儿对他瞪着干瘦的眼睛说:“不卖!”

四连连长就问:“不卖?不卖你把野鸡摆在这儿干吗?”

老头儿说:“这野鸡不是我打的,所以不卖!”

四连连长奇怪:“不是你打的,那是谁打的?”

老头儿:“我的眼睛瞎,我年龄一大把了,死也死得着了,我看不清楚蛮正常;你呢,年轻又当着官,眼睛看不清楚吗?”

“看不清楚什么?”

“我老汉这大一把年龄了你看不清楚吗?”

“对呀,你是一大把年龄了,又怎么着?”四连长蹲下身,盯着老头儿。

“我这大一把年龄能进山打野鸡吗?”

四连连长装出一副笑脸:“老汉,我知道这野鸡不是你打的,但是你摆在这儿肯定是卖的,你卖我买,这应该不成问题吧!”

老头儿眯着眼睛成一缝隙:“眼瞎了,自从儿子被你们枪毙后,我的眼睛就时时发瞎病,发瞎病的时候,认不清人,也认不清秤,就不卖东西。你来的不是时候,我的眼睛正在发瞎病,不能卖东西!”

四连连长问:“你的儿子被枪毙了?”

“我的儿子没有做任何坏事,是好人,好人被枪毙,那枪毙他的人就是坏人!”

四连连长又问:“那是谁枪毙你的儿子!”

“谁在风荷塘镇杀了几十号人,就是谁枪毙了我的儿子!”

四连连长:“这么说,你的儿了原来是乱党分子,难怪你这么倔劲着!”

老头儿突然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四连连长。

“老东西,你干吗这么看着我?”四连连长右手已经摸着枪套里手枪柄了。

老头儿狠狠骂道:“看你这狗东西是个什么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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