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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原来我是这种形象。”
“你看看我，一个孤单又漂亮的女孩，虽然有点任性有点娇气，”她也笑，“可绝对是个典型的弱女子，碰上你这个死皮赖脸的纠缠者，万一上当受骗，哎呀，都不敢想下去了。”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可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呀，尤其见到你留下的第一封信，直后悔一时口快告诉你了我的学校。想不到那个胆大的小子后来竟成了我的他，而我也会自己主动来到他的家。”
“这是缘分，注定如此，当时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你长得亮生得靓，有些割舍不下，待一交谈，更发现你的兰心慧质，绝不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简直是上苍有眼，心喜若狂。后来给你不断写信，三个月过去了，都快绝望的时刻，你的一封信立刻恢复生产我的生机。”
“那时老师是真的让我们写信当作文，再有一点就是有时会想起你，更巧那天正好认识你三个月，就写去了一封，结果现在，收到的信都快要出得了书了。”
“收到的不仅是信，还有我的心。”
“也有我的心呢，时间过得真快，快三年了，日子过得像美梦一样，却又是这样真实。”
夜更深，风更凉。
人静车少。
谈起往事，如真如幻，过去的烟云又出现在眼前耳边，令二人如痴如醉，情意绵绵。
风无边决意谈起现实。
该说的总要说，该来的总要来。
若好，从此两情相依，人不分离；若散，即便无可奈何，也应无怨无悔。
“月儿，你这次来，我希望你能透彻地了解这里，了解我的家，我的周围。”
“我来就是这个目的。”
“好，还不知道你打算住多久？”
“看情况吧。”
“等对这里有了认识得出断定后告诉我结果，不论你做出了何种抉择，我都什支持你。”
“——为什么——这么说？”
他长吐一口气，像是叹，“亲人与恋人有时是水火不相容的，现在摆在面前的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你的家人对你我这段情态度的问题，而持续这份爱，解决的方法不外乎两个。一个是你到我这里来，一个是我跟你到北京保定去，所以这次你来，一定要看看这里适不适合你，月儿，你知道吗，我多想现在就知道你的答案啊。”
他沉默。
她沉默。
只有脚步默默传开。
许久，她说：“我也很烦恼，不提它好不好，我走时会有答复的。”
他点头，有点黯然，“无论是两口子拌嘴还是依旧两地，我都会记住你要我做到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发火。这是我的心，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你呀你。”她说不下去，想哭。
００
昨夜回到家中两人又谈了许久。
风无边再次谈及俩人的未来事，欧阳月却始终不吐口，没说出切实打算。
因而他这一夜处于胡思乱想的半失眠状态，半梦半醒之间。天未发亮时再也躺不住，起身拿了昨日欧阳月置于大屋的吉它，来到院中。
坐台阶上，望云。
台阶冷。
晨气凉。
天色由灰昏正缓缓演化为乳白。
风无边的吉它是跟单位人学的，只学了一段时间，且只会一根根单弦往外崩。
远不如她，不管多难弹的曲调，一经她手，顿如行云流水般地悦耳。
人生来去，无常无依。
在这尚未清明的时间里，一把吉它仿佛是他唯一可托寄的物体。
他轻弹，本是无目的，无思维，铮铮几声后就顺着音调流出清婉悠扬的一首老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情注定要有缘没份吗？
爱注定要黯然销魂吗？
一壶浊酒喜相逢，今宵别梦寒……
或许该像朋友说的，采取激情与狂热来得到她。也或许这太阳一出，一切都会好。
他胡想乱思，曲调翻来覆去地弹奏着。
００
她这夜未睡好。
朦朦胧胧中听到吉它弦响，还以为在梦中，再凝神听过，估计是他在庭中。
掀帘透窗，一见果然，忙起床。
静静靠过去，给他披上一件外衣。
他感觉到了，但见俏丽的脸庞，关切的眼神，他心中也像披盖了一件温暖。
即轻且柔。
“我弹的太糟，把你吵醒了。”
她坐到他身侧，“还行，虽然调子简单点，可节奏感把握得非常好。”
“什么好，还是你来吧。”
她接过吉它，试了试音，却不弹，“有一年多没见过日出了，我俩谁也不准说话，等日出，到时候我再弹奏一曲，包你高兴。”
“ＯＫ。”
００
两人坐望，不再言语，只望着东山岭顶，天边露出鱼肚白，大地人间愈发明晶。
天际有晨雾，山顶升烟岚。
风无边望天，想着心事。
对于欧阳月，对于这份爱，他的坚定正是那种可死亦不悔，山可移海可翻，任凭沧桑变桑田，心亦永不变的决意。
欧阳月望天，正怀心事。
对于风无边，对于这份爱，她珍惜、铭记，也放开心怀去感应、感受。正因为两人相隔太远，所以她才来到东北，体会永不忘的一切；又因为心中的一个确定，才来到他的身边，寻求一个终生的答案。
黑夜已去，黎明将尽，隐约看到潜伏于天宇中姗姗而至的蓝天白云，旭日已把东方映明。
此时的风最冷。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
她柔顺地依靠过去，只是一笑。
嫣然妩媚生。
这一笑真好。
两人相依相偎，谁也不说，不动。
００
太阳很努力地升腾，才露出圆圆边至半遮面至一跃而跳出群山。
俩人不由坐正身，长长呼吸，都在为太阳的诞生而欢愉心悦。
吉它声弹起：
是快乐欢畅的节奏，如东升骄阳驱走阴暗沉闷的云气，如
高山之流水冲垮了堆垒的石墙直泻东去，如经一个冬季沉寂的
百鸟随着春天来临而齐声鸣唱
音调转：
弦乐不徐不疾，仿佛在柔美的音节中蕴含着某种苍茫击响
在人的心头，如似人在自然中感叹，山是无名山，水是无名水，
它们仍能留存千古，而现下的名人呢？山尚未风化，水尚未流
逝，人已传代十几辈了
调再转：
如在诉说往事的同时有份浓浓化不开的失落。或偶尔走过
路口，听见不知是谁在卡拉机前咆哮漫唱，或在夜雨里，朋友
们就着狗肉狂歌，或在春花怒绽的林间，踏着芳草。这类突然
想起往事的愁怀，不论是英雄，还是懦夫，是游子，还是浪女，
一旦发生，心中总难抚平。
调四转：
如用词组表达音乐所给的启示，即是：通达与冷冽、沉宏
与苍桑、安祥与沉默、忧伤与深沉、悠远与楚伧、凄迷与荒茫。
正是人生一瞬，起浮无数。或如是生命蓬勃的人，经历了曲折、
磨难，受过了幸福、快乐，尝过了苦涩、辛酸，种种人生的不
可少的过程后。他的生机仍永不绝灭，他的感情仍可焚心似火，
永不衰退。
铮然一响，一曲弹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