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颜渊已经完全死心了,他捂着刚才被踹出淤青的肚子,疼得蜷缩成了一团,帝清洲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怒声道:“让你说个话有那么难吗?!说啊,夜深了是什么意思?你聋了还是哑了?会不会说话?!”
傅颜渊被那一掌打得发怔,耳边传来阵阵嗡嗡的轰鸣声,他连着挨了两巴掌,那一半脸已经高高的肿起,红成一大片,连巴掌印都还清晰可见。
他隐约感觉到有液体湿湿热热地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他一抹,果然是鲜血。
傅颜渊疼得皱眉,他的肚子刚才被踹了一脚,五脏六腑都要被踹碎了,像无数根针不停地扎着他的肚子一样,疼得他浑身上下都没力气,跪在地上低低地弯着腰垂着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帝清洲,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傅颜渊终于还是没忍住,痛苦不堪地捂着肚子抬眼看他。
帝清洲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一把抓住了傅颜渊的头发,冷笑道:“朕无理取闹?是朕太过纵容你,才让你说出这种话来吗?”
“帝清洲!”
傅颜渊怒喝了一声,他双目猩红,眼神死死地盯上了帝清洲的脸。
他们从小就住在一起,说没有过争执那都是假话,不过每次都以傅颜渊的沉默不语,帝清洲的摔门而出告终。
这么多年来,帝清洲还是第一次从傅颜渊嘴里听到这种语气的怒吼,就像是真的绝望到了极致,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顶着一颗不怕死的心,生要和他硬到底一样。
帝清洲诧异着,嗤笑地松开了傅颜渊的头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令他陌生的傅颜渊。
傅颜渊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他实在是已经疼得晕晕乎乎的,连强打起精神来都做不到了。
这会儿,他像是用完了自己全部的硬气,如丧家之犬般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地揉着自己的腹部,他咬紧了牙,却怎么也忍不过腹部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疼得他失了力气,连手都不住地在发软。
“你何时这么硬气了?”帝清洲笑眼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这种异常的源头,自己手中一向乖巧的宠物忽然亮出了爪子,软软地挠在了他的心口。
虽然不疼,但终归是留下了一道红痕。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傅颜渊见帝清洲清醒了几分,没刚才那么疯了,额头冒着冷汗咬牙回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清洲好笑道:“朕何时逼过你?”
傅颜渊不说话。
多说多错,这会儿他什么都不想说了,也不敢再说了。
因为他低着头,余光扫见帝清洲手里摩挲着一个羊脂玉的小药瓶。
“傅颜渊,朕从未逼你,只要你肯乖乖臣服,朕什么都能依你。”帝清洲一手捻起他的发丝,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诡异的真诚,听着尖锐刺耳,又直捣人心,他说:“你想要的,我通通都能给你,只要你别再想着离开我,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发疯,又在发疯说胡话。
傅颜渊皱着眉,恨不得塞上帝清洲的嘴将他扔出去。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帝清洲对着他说这样的话,说他能给自己一切,让自己别再痴心妄想着离开。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不想着逃离?
没日没夜的折磨让他身心俱疲,数不清的羞辱让他无比难堪,他恨帝清洲,拼了命的想死,怎么可能选择不逃离他?
他不知道帝清洲说这种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帝清洲为何屠了傅家满门却唯独留着他一人,他只知道从帝清洲将他压在身下的那一刻起,他们从前的情义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不稀罕帝清洲的恩赏,更不想留在帝清洲的身边。
“朕知道你最爱赏画,所以,今日朕特地给你带来了礼物。”帝清洲温柔得不像样子他将傅颜渊拉起,抱在自己的腿上,傅颜渊肚子疼得厉害,眼眶都已经湿了,此刻被那么大一股力生拽起来,胳膊差点儿都断了。
夜色昏暗,只有房里的几根蜡烛在风中摇摇欲坠,帝清洲道了一声“进来”,瞬间破旧的木门被打开,涌进来了一群陌生的面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笔墨纸砚和灯笼,将暗不透风的旧殿照得明亮。
傅颜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一阵心悸,他心里隐隐觉得奇怪,不顾肚子上的疼痛,挣扎着就要从帝清洲身上下来,而帝清洲却反手将他双手禁锢住,拖着他的身子直接将他扔在了床上,压住他的肩膀笑着道:“朕特地请来了十二位画师,专门为爱妃作画,爱妃可喜欢?”
傅颜渊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栗,他气得发抖,脸上毫无血色,今日这一遭看来是帝清洲早就准备好报复他的,无论他怎么做,都逃不过这一劫。
“帝清洲,我要是死了,一定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傅颜渊是抖着嗓子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心如死灰。
“你不会死的。”帝清洲解开了他的里衣,一手捏住了他身前那颗立起的豆子揉碾着,他肯定道:“你还没受够折磨,朕怎么舍得你死?”
傅颜渊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不再开口说话。
帝清洲扯碎了他身上碍事的里衣,像是扯掉了他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白如脂玉的肉体上是数不清的红痕和淤青,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巴掌印没消下去。
一群画师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不敢抬头,直到帝清洲冷冷开口道,谁要是没能画出一副像样的画作来,就拖出去凌迟处死,一群画师才急忙各自磨起了砚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帝清洲满眼笑意,一手拧得重了些,傅颜渊立刻倒吸了口凉气,他捏紧了帝清洲的衣袖,汗涔涔道:“帝清洲,你非要这样羞辱我吗?”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你居然觉得是羞辱?”帝清洲轻哼了一声,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是朕太宠幸你,你才这般恃宠而骄了。”
“帝清洲,你清醒一点儿……”傅颜渊夹紧了后穴,拼命地推开帝清洲将要落下的吻,帝清洲烦躁地掐住他的下巴,紧贴他那柔软的双唇,傅颜渊涨红了脸,挣扎着要逃走,却被帝清洲紧紧箍住了腰。
两人缠绵着,气息在彼此口腔中交融,地下的一群画师心里都叫苦连天,手中的笔此刻如同烫手山芋,画也不是,不画也不是,天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究竟要他们画什么,还非要在他们面前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来。
帝清洲撬开他的唇齿,缠住他的软舌搅了搅,又顶了回去,一直顶得他眼泪都下来了,才终于允许他稍稍喘口气。
傅颜渊掉着眼泪,大口呼吸着空气,还没来得及多喘息一会儿,后穴里便传来一股被异物进入的胀痛感,他低着头喘气,一手无力地拽着帝清洲胸口前的衣服,他道:“帝清洲,你换个方式,换个方式,怎么折磨我都行……”
或许是上吊过一次,他对于死亡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但肉体上的伤痛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减轻的,每次粗暴的性爱过后都是他连着好几天的发热,他已经疼怕了,疼得骨子里都像是渗进去无数根针,他也是人,也会有撑不住而求饶的时候。
帝清洲二指浅插进他的后穴里,将他的脑袋搂在自己怀中,难得温声道:“不行。”
傅颜渊沉默了,他闭上了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肚子上被踹过的地方此刻还疼得厉害,再加上后穴里那两根粗长的手指不停地搅动着,几乎让他有几分晕眩。
他自暴自弃地用头狠狠捣了捣帝清洲的心口,却被帝清洲压着腰狠狠地在臀上扇了两下。
就这样吧,他一辈子也就是这个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吧,他反抗了,可结果是什么呢?事情并没有变好一点点,反而更糟糕了。
帝清洲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将自己巨大的性器顶到了傅颜渊的穴口,傅颜渊闭着眼睛睁都没睁开,扶着那阳根就要往下坐,帝清洲忙将他推倒在床上,冷笑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傅颜渊不说话也不睁眼,他心如死灰地想着:对,他急着去投胎。
帝清洲虽暴戾,但只要傅颜渊肯乖一些,他总归是愿意给好脸色的,他不徐不慢地从一旁拿起小药瓶,倒出里面珍珠般大小的药丸塞进了傅颜渊嘴里,傅颜渊只尝了一下便明白那是什么了,但他没吐出去,含在嘴里顿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咬牙咽下去了。
吃了情药,他好歹能好受些,不用清醒着体会被撕裂的痛苦。
在情药的作用下,傅颜渊很快就开始浑身发热,后穴里变得格外湿热,帝清洲就着淌出来的水液,破天荒耐心地扩张着他的穴口,三根手指一齐在他紧致的后穴里深入浅出,手指上厚厚的一层茧不断划过他柔软的肠壁,痛得他忍不住呼出了声。
这会儿帝清洲酒意更酣畅淋漓,呼出的热气在傅颜渊的耳边像是在引诱一般,傅颜渊燥热不安地喘着气,骨节分明的手捏紧了身下的床单,不由得微微抬高了臀部,好让自己能稍微舒服些,他塌着腰,闷闷地哭哼了几声,蓦然间想起屋子里还有别人,他瞬间失了几分情欲,将脸深深埋进了软枕里。
帝清洲抽出了手指,见终于扩张得差不多了,他将傅颜渊抱起,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傅颜渊被帝清洲抱着腰,只能一只手去摸那人身下的巨物,摸到那根性器的时候,他身子陡然一缩,咽了咽口水,满眼难堪地看着帝清洲。
算了,帝清洲又不会管他的死活。
只一瞬,傅颜渊就收回了目光,他深呼吸几口气,握着那根阴茎一点点塞进自己的穴洞,他头疼欲裂,心里暗暗叫苦,虽然有情药,可这该受的苦一点儿也没少受。
帝清洲扶着他的腰一点点让自己的性器彻底进到他的身体里,他嘉奖似的吻了吻傅颜渊的额头,没曾想傅颜渊却稍稍躲开了一下。
不躲还好,这一躲,不知又哪里惹到了神经兮兮的帝清洲,帝清洲抱着傅颜渊的腰轻轻顶了两下,傅颜渊立刻闷哼出了声,他喘着气道:“先别动…太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就吃不下了?”帝清洲将傅颜渊抱在怀里狠狠地又顶肏了几下,傅颜渊瞬间眼泪落下,呜咽着求饶道:“慢…慢点啊……”
帝清洲粗长地阴茎又大了一圈,将傅颜渊的后穴撑得极满,傅颜渊几乎要被撑吐了,肚子也被顶起来一个小鼓包,帝清洲冷笑道:“还真是天生欠肏的东西,光是插进去都能让你兴奋成这样?”
傅颜渊搂着帝清洲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脖颈处,脑海里已经要被欲望填满,他难受地跪在帝清洲身上,不自觉地夹紧了后穴,夹得帝清洲差点儿交代在了里面。
帝清洲抱着傅颜渊的腰将他往下压,傅颜渊疼得直冒汗,径直哭出了声来,而帝清洲却熟视无睹般掐着他的腰一下又一下往下顶,抱着他大开大合地肏干了起来,粗长的肉棒直捣在他那敏感的软肉上,层层媚肉包裹着肉棒,贪婪地吮吸着那粗大的性器,帝清洲拔出了性器,将傅颜渊推倒,压着他的后背便又再次将肉棒捅进傅颜渊的穴洞里,将细嫩的肉壁都满满撑开了,傅颜渊痛呼了一声,才刚喘口气,瞬间就被一捅到底,他失了神地痛哭着,趴跪在床上半张着嘴,露出了一截粉红色的小舌,帝清洲挺身在他后穴里激烈地抽插着,狠狠地将自己的肉棒肏进那口柔软湿热的小穴,傅颜渊后穴里一阵酸软酥麻,饱胀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屁股,一下又一下地迎合着肉棒的抽插。
“啊啊……太快了……”傅颜渊哭着道:“好胀…啊嗯……不行了…我受不住了……”
“受不住也得受着。”帝清洲选择性忽略他的求饶,大力撞进他的小穴,将一股浊精通通灌进了那口贪吃的小壶,傅颜渊软软地倒在床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生生被操射了出来,又羞又爽,脸涨得通红,后穴还在一张一翕,怎么都合不住。
“呜……”傅颜渊捂着脸,在帝清洲身下瘫软着泣不成声,帝清洲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他白玉般的双腿架在自己肩头,将他的两只手压过头顶,直直又把自己的肉棒插进了傅颜渊的后穴里。
傅颜渊咬着嘴唇哭道:“我真的…受不住了……”
“都说了受不住也得受着,听不懂话么?”帝清洲狠狠顶弄了几下,顶得傅颜渊头昏脑胀,哭得厉害,整个人都在他身下抖成了一团。
“好撑…帝清洲……”傅颜渊哭着喊他的名字:“你饶了我…求求你了……太疼了……啊……嗯呜……”
还没等傅颜渊求饶完,帝清洲俯下身便狠狠操干起傅颜渊的小穴,他操得又快又用力,丝毫不顾及傅颜渊惨痛的哭声,傅颜渊被操得腿都在打颤,他又被操射几次之后,彻底软塌塌地瘫在了帝清洲怀中,帝清洲还在玩弄着他胸前的乳头,疼得他身体一阵阵发麻。
帝清洲低头扫视了一眼地上作画的众人,一挥手让众人通通滚出去,一群人仿佛被大赦了一般,逃似的出了门,还没走出几步,瞬间脖子上就见了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清洲亲了亲怀里的软玉,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他想,若是傅颜渊能一直这样不作死,他也不是不能容忍他偶尔耍耍小性子。
傅颜渊疼得发懵,人都有几分失魂落魄了,他腰都快要断掉了,后穴也被撑得极疼,帝清洲见他一副难过的样子,曲指碰了碰他的鼻尖,笑着道:“怎么委屈成这个样子?”
傅颜渊冷冰冰地看着他,严重怀疑这人有眼疾,脑子也有问题。
连着被操了半个多时辰都没停下来一次过,要不然他也试试?
帝清洲越是笑得璀璨,手段就越狠,他温言软语哄着傅颜渊道:“别委屈了,这次让你在上面?”
傅颜渊深深叹了口气,红着眼睛摇头,却被帝清洲狠狠擒住了手腕。
“傅颜渊,我说的话,你只要乖乖照做就好。”帝清洲笑脸看着他,那笑容,看得傅颜渊心里直发毛。
于是乎,傅颜渊不得不硬着头皮坐在帝清洲身上,后穴里还深深地埋着那根粗大的阴茎。
傅颜渊被撑得头晕,低头只看见自己的肚子都被顶凸了一块,帝清洲淡淡开口道:“自己动。”
傅颜渊苦苦地看着自己与那人交媾的地方,已经快要几近绝望了。
他实在是累得浑身没力气,更别提那春药着实让人伤神费力,哪儿还能动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荒唐了一夜的后果,就是傅颜渊整整高烧了三天,虽然帝清洲难得替他清理了后穴,可架不住那一晚吃了整整四颗春药,还一直做到了破晓时分。
傅颜渊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嗓子也又干又哑,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帝清洲正坐在他床前的桌子边上,背对着他,手里捏着一个羊脂白玉杯,听见翻身的动静,帝清洲转过了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颜渊看了两眼就垂下了眸,生怕哪儿出了岔子,又惹到帝清洲,帝清洲面色平静,也没叫他滚下来跪在地上说话,只是一抬手叫进来几人,将一堆长长的画卷摆在了桌子上,转身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平静得简直可怕。
傅颜渊有几分担心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他缓缓坐起身,揉了揉发昏的头,一旁的金珠忙将茶盏递在傅颜渊面前,轻声道:“殿下,您高烧了三日,一定饿坏了,奴婢这就去吩咐下人布菜。”
傅颜渊颤抖着手接过茶盏,他抿了两口,发觉是冷茶,再抬眼一看,金珠原先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如今已经瘦了下来,两颊都有些微微凹陷了。
想来是帝清洲又在难为他,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不好过,如今他被锁在深宫中,又不能出去帮工,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求帝清洲了。
想到这儿,傅颜渊叹了口气。
难怪天下少有人家愿意让女儿进宫,这般见不得人的去处,生死存留全凭帝王之心,一念之差便有可能使无辜之人命丧黄泉。
傅颜渊将茶盏交还给金珠,哑着嗓子道:“不必替我着想,你们都去吃饭吧,别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金珠叹了口气,将茶盏放到一旁,唉声叹气道:“殿下有所不知,咱们殿里本来存粮就少,前日又被全缴了去,御膳房的人见您地位底下,也明着苛待咱们,如今大家都尽量节省着,一日一顿,就为了让您能多吃点些,您就别再辜负大家的一片用心了。”
傅颜渊沉默着,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金珠却又道:“殿下,您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奴婢们就心满意足了。”
“……嗯。”傅颜渊点了点头。
见傅颜渊不再说什么了,金珠脸上才稍稍有了几分喜色,她端起茶盏,转身高高兴兴地出了房门,独留傅颜渊一人在原地发怔。
如今帝清洲是在将他往绝路上逼,逼着他一定要屈服,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屈服呢?
人生路漫漫,眼看着他们相识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走到了这样的结果,如果火烧茶图河的那天,他能及时收到边境的战报,是否结局就会有所改变?可就算结局改变了又能如何?他一个窝囊废,坐在那个本不属于他的位置上,继续糊弄着万里山河,倒不如将这江山让给有本事的人来治理,倒也省得终有一天被百姓推翻了王朝。
傅颜渊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终于下了榻,他拿起桌上的画卷,只看了一眼便瞬间扔在了地上。
金珠端着饭食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她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忙去捡地上的画卷,嘴里怨道:“我的好殿下,这可都是御赐的东西,容不得糟践啊。”
傅颜渊只手撑着桌子,气得浑身发抖,他从金珠手中费力夺过画卷,再一次扔到了地上,还将桌子上的画卷通通扔在角落里,冷着嗓子道:“烧了。”
金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忙道:“殿下,您这又是做甚啊?!”
“都烧了。”傅颜渊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他道:“现在就去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殿下!您何苦呢?!”金珠如今成了旧殿的大宫女,各种事情自然也是她来负责,那画卷她一一看过,知道帝清洲送这些东西来有什么意思,也明白这对傅颜渊都意味着什么,可是毕竟时候不同了,如今要是傅颜渊再和帝清洲去作对,那可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傅颜渊耳边一阵轰鸣,他坐在桌前撑着头,仍然有些昏昏沉沉,他眸色晦暗,深深叹了几口气,金珠赶紧抱起那堆画卷跑出了门,生怕傅颜渊发火了直接撕了那堆画卷。
印象里,傅颜渊很少会发火,尤其是在帝清洲面前,简直乖顺得像是一个木偶,可自从他自缢过一次之后,性情就有些微微的改变了。
从前的傅颜渊,总会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眼里流露出的,时常是难堪与忍耐,可是,后来的他,眼里只剩下了麻木和呆滞,偶尔也会发脾气,可转瞬间便会恢复那种将死之人般的绝望。
人被逼到死路上的时候,或许真的会做出些出格的事,她实在是害怕傅颜渊终有一天撑不住了,死法只会比自缢更加难看。
傅颜渊被那些画卷弄得彻底没了念想,他草草吃罢饭,便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望着远处的一颗柚子树发呆。
从前饥荒的时候,宫里虽然没什么影响,可他们这种呆在最偏僻的角落里的人却整日饿得两眼发昏,那时他又在梨园打杂,又给私塾里当教书先生,可赚回来的钱总是不够那么多人分着花。
他每天只给自己留一两个铜板,够买一个馒头便足矣,剩下的钱通通留给旧殿的宫人和帝清洲,生怕他们日子会过得苦,可他自己,一件衣裳穿了不知道多少年,难得有件新的,也是别的兄弟穿剩下的,不愿意要了才扔在他手里。
有一次,他饿得厉害,已经整整三天没吃过饭了,他坐在一户富人家门前发着呆,他知道这户人家,是宋丞相家,可人家却连他的名字都未曾听说过,他对着宋家的看门人说自己是皇子,想讨两口吃食,却被宋家的下人狠狠啐了两口唾沫。
那看门的人说:“哪里来的癞蛤蟆这般不要皮脸?痴心妄想的王八蛋,真以为自己是金窝窝里生出来的凤凰了?我打死你个不要廉耻的狗东西!”
他于是很难堪地起身逃走了,狼狈又无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的他沿着城外的路一直走,怎么也看不到路的尽头,饥荒闹得厉害,就连地上的草都要被人吃个干净了,到处都尸横遍野,尸体上萦绕着无数的苍蝇,他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孩子的哭声,回头一看,是秃鹫在吃一个幼小的女婴。
肚皮被戳开,血淋淋一片,肚子里的肠子也被拽出来了,长长的掉了一地,他忽然一阵恶心,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他实在活不下去了,又饿又累,仿佛生活就是这样,一辈子都要看不到出路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没了力气,昏倒在了路边,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卖到了砖窑里,还被人打瘸的一条腿。
砖窑里的生活更加痛苦,每日几乎只有一碗飘着油花的水喝,但却要一直从黎明忙碌到深夜。
他受不了这种日子,更惦记着旧殿里的众人,于是他想尽办法逃跑,终于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成功从松了锁的囚笼里钻了出来。
他拖着残缺的身子,一路走回了京城,等到他回到旧殿的时候,却发觉旧殿已经变了,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过得捉襟见肘了。
他回到自己的寝殿,唤来了锦绣,锦绣一见他便嗔怪道:“殿下这是去了哪里,这么久都不回来,莫不是在外花天酒地,忘了我们这一群下等人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干净的衣袍。
他怕众人担心,特地拿着沿路乞讨到的钱买了新的衣服,他怕浪费,只挑了最便宜的粗麻布,虽然寒酸,但看着体面。
他将自己讨回来的钱放在了桌子上,锦绣看见那几十个铜板,皱了皱眉头,随后便捏着帕子轻笑道:“殿下,如今清洲已经封了边境的大将军,咱们以后啊,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边境的大将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好啊,比他有用多了。
他除了添乱,还会做什么呢?
傅颜渊回来的第二天,帝清洲也回来了。
帝清洲在前朝领了命,明日就要去镇守边关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傅颜渊站在门口等他回来,心里急切,面上却不敢展露出半分,生怕别人觉得他是个累赘。
一直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得他那条被打过的腿都快要断掉了,帝清洲终于酒气熏熏地从酒宴上回来。
他焦急地上前问:“你为何要去边关?”
帝清洲坐在榻上,眼神冷得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冷笑一声,讽刺道:“太子殿下在外风流潇洒,哪儿还记得我们这群低贱的奴才?我若再不去领兵,只怕这整个旧殿的人都要生生饿死了。”
“我…我没有……”傅颜渊一阵心急,面色憋得通红,他努力为自己澄清道:“我被人拐到了砖窑里,我不是故意这么久才回来的!”
“太子殿下下次还是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吧,何况,就算您真的去花天酒地了,我们这些人也不敢指责您什么,难道不是么?”
帝清洲说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出门的时候,他撂下一句“指望你有个屁用。”,转身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他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
他什么用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好。
他无权无势,在前朝人微言轻,甚至于鲜少有人知道还有他这么个窝囊废的太子。
他什么都做不好,累死累活赚回来的钱,只堪堪够旧殿撑一两日,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凡是他能做的,他都做了,可到头来,依旧是一个废物,累赘,在别人眼里,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空气。
傅颜渊捏着桌上的杯子,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了,这些日子里,他总是会无意间回想起过去的事。
他想,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别人,他让每一个宫人都能吃饱饭,能穿新衣,甚至冬天的时候还能添两件新棉袄,他在帝清洲去了边境后,能时常给他攒出些衣物,能让他在军中什么都不缺,甚至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可他自己有什么呢?
他只有满身的疾病,至今无人发现,他腿上的伤,整整三年了都没舍得去治,只是一直在用最便宜的土偏方满满的养着。
因为常年缺衣少食,他格外节俭,尽管后来日子没那么难过了,他也从未奢侈过一分一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生怕会惊动别人的目光,他低微,谨慎,卑躬屈膝,可到头来还是落得个最惨的下场。
他想,也许这都是他的命数,怨不得别人,都是他自己不好。
都是因为他,别人才过得那么苦,那么难,他没本事,又懦弱,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一定不会像他这样,一辈子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深秋将过,冬日就要来临了。
傅颜渊拭干了泪水,捂着自己抽痛的心脏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刺骨的寒风一阵又一阵地刮过,宣告着寒冷的冬天即将要占领整个世界,傅颜渊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浑身都在发抖。
他发烧了,但殿里没有药。
先前的太医已经回了太医院,旧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也通通被拿走了,如今他孤立无援,就算求帝清洲也没有用。
那天做到最后的时候,他曾跪着向帝清洲讨过药的,可帝清洲却只是轻轻地堵住了他的嘴,便再一次将他拉入了残暴的性爱之中。
没有人会救他的,他快要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晚上的时候,帝清洲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不同,帝清洲是直接将傅颜渊拽起,一路拽到养心殿里的,没留在旧殿。
但其实,不过是换个地方接着折磨他罢了,于他而言都一样痛苦,一样让他无比崩溃。
养心殿的书案上堆着高高的奏折,简直就像一座小山丘,帝清洲虽在傅颜渊面前昏庸暴戾,但不代表他真的奢淫无度,此刻,帝清洲席地而坐,只手撑在书案上,他点了点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傅颜渊坐到自己身边来,傅颜渊沉默着,最后几乎是咬着牙挪过去的,安安分分地跪在了他身边。
帝清洲这一次没再折腾他,只是让他坐在一旁静静地陪他批折子。
傅颜渊跪在一旁,本来就疲惫不堪,这下更是困得厉害,可他刚阖了阖眼,瞬间后背就挨了一鞭子,他倒吸了口凉气,转身皱着眉看身后之人,只一眼就让他瞬间像从头到脚都被泼了一盆冷水。
苏隐尘手中拿着长鞭,一双眸子冷漠得可怕,看得傅颜渊浑身一僵。
“娘娘,专心些,莫要耽误了正事。”苏隐尘语调也冷漠,活像是地府里勾人性命的黑白无常,冷漠又不近人情。
傅颜渊疼得指尖都在发颤,苏隐尘的鞭子上有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血肉里,疼得他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他眼眶通红地看着帝清洲,却发现帝清洲一直在专心批着奏折,根本没有任何心思顾及坐在身旁的他。
天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大,帝清洲身上裹着厚厚的斗篷,苏隐尘也已经换上了初冬的衣物,唯独傅颜渊只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衣。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衣物了,本来他的衣服就少得可怜,偏偏帝清洲还喜欢撕碎他的衣服,弄得他如今只剩下了这么一件,还已经洗得褪了颜色。
整个殿里寂静得可怕,只有傅颜渊不时被打的闷哼声,他粗喘着气,第三次强撑起精神,逼着自己挺起了腰板,可那鞭子抽在身上实在让他疼痛难忍,他只能稍稍蜷着身子,好让自己能喘过来一口气,不至于直接昏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清洲批折子的速度不算慢,可那小山一样的奏折堆自然也不是开玩笑的,一个时辰之后,帝清洲大手一挥,让苏隐尘回去休息,而傅颜渊仍旧咬着牙跪在地上,浑身是冷汗,脸色也有几分惨白。
帝清洲没理会他,仍旧自顾自地看着奏折,看到某一本的时候,他忽然手一顿,沉默了许久,随后将折子平摊在桌上,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道:“朕小憩一会儿,记得叫朕醒来。”
傅颜渊捏了捏已经麻得彻底的大腿,乖顺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么一个选项,如果不选,就会有人用极其残酷的手段逼着他选择。
寒风中,帝清洲趴在桌上沉沉地睡着了,傅颜渊跪在他旁边,不自觉地手撑着稍稍朝他挪动了一点,他坐在冷风口,实在是冷得受不住了,靠近帝清洲,起码能让他暖和一点。
傅颜渊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哈了一口气暖暖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桌上的奏折,他余光扫到几个字,似乎是和他有关,于是他微微倾着身子,靠近了书案。
“陛下,臣潜伏于相府数日,长久未有动静,而今幸不辱使命,终于丞相之妻口中闻得茶图河之事始终。
“先帝被擒之日,丞相曾派府中死士数十人前往茶图河,后经臣与下人所查,共十六人,与茶图河当日放火烧营之人疑为同批,且臣在相府中发现银票若干,私以为此乃死士卖命钱,有字据画押为证,故臣以为火烧边境十三城之事,罪魁祸首并非先帝,真凶乃丞相也,望陛下明察。”
折子上的字清晰之中带着些许潦草,似乎是书写之人匆忙之中所书,傅颜渊看完那道折子之后,心里并未有多大的触动,只是终于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他就清白了。
他不是害死边境十三城的罪人,也从未下旨放弃过边境的每一寸城池,他不是卖国贼,也不是无情无义的畜牲。
他只是一个无能的皇帝,他有抱负,可是他生不逢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颜渊静静地将目光从折子上收了回来,冷不丁地却听见身旁趴着的人道:“看完了吗?”
他身形一僵,瞬间捏紧了拳,已经做好了被帝清洲扔出门外跪着的打算,下一秒,那人从桌上爬起来,一双眼眸冷冽却又清澈,不似平日里,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写满了讥讽。
傅颜渊只觉得自己彻底卸了力气,连动个手指的劲儿都没有了,他不敢直视帝清洲的眼睛,只是卑微地低下了脑袋,愣愣地看着自己发白的衣袍。
帝清洲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良久,他低声道:“你不必再如此了。”话说罢,他将傅颜渊揽进了怀里,神色复杂地摸了摸他的头,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微不可闻的愧疚。
“……从前之事多有误会,你想要什么补偿,朕都依你。”
傅颜渊依旧低着身子不敢乱动,他浑身都在发抖,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承受过的一切,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知道,虽然他们从小就住在一起,但帝清洲其实并不喜欢他,甚至于有时候会厌恶他,尽管面子上两人从来都是相敬如宾,从未点破过,但他在人情世故上从来都没有犯过傻,一直敏感得很。
帝清洲讨厌他并不是没有缘由,他懦弱,无能,什么都不会做,和满心报负的帝清洲比起来,他就像是一个连根都烂透了的野草,不思进取,只会守着眼前的事,求图片刻的安稳,他明白他们之间注定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也明白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只配在角落里捡芝麻度日。
帝清洲抱着他,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悔意,他道:“是朕对不起你……”
傅颜渊闻言,心里依旧没有半点波澜,他已经缓过了神,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末了,却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夜深了。”
“我知道你恨我。”帝清洲将他抱得紧紧的,还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了他身上,傅颜渊想起身逃离,可他的腿麻得厉害,竟是半分都动不了。
“我不恨你。”傅颜渊口是心非地说着,他仍旧将头埋得很低,方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令他心痛得厉害,他害怕这真的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是他臆想出来的温存,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得厉害,已经彻底昏了头,看什么都不真切了,才会想象出来这一切。
毕竟他已是穷途末路,此生再难寻回柳暗花明。
帝清洲将他扶起坐在桌前,傅颜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衣袖,帝清洲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盏推在了傅颜渊面前。
“朕也是被逼无奈,茶图河一事牵连着不知道多少户人家,朕终究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嗯……”傅颜渊点了点头,捧起了茶杯,却不料手一抖,满满一杯的热茶全都倒在了他的手上,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呆滞又无措。
帝清洲看着他,一阵愧意再次涌上心头,他刚想替傅颜渊去拿烧伤药,还没起身便听见傅颜渊极低的声音传来,语气卑微道:“我从未骗你……”
帝清洲怔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傅颜渊红着眼眶,就连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他道:“我真的是被人拐走了,我没骗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帝清洲的思绪像是忽然被拉回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那时的傅颜渊低垂着眼眸,就像现在一般红着眼,低声问他为何要走。
而他又回答了什么呢?
三年过去了,他已经彻底忘记了。
如今还停留在他脑海里的,大抵只剩下了他们之间永远都还不清的仇恨,还有那日日夜夜的抵死缠绵。
那天夜里,风呼呼作响,吹得人刺骨寒心。
傅颜渊最后是自己走回旧殿里的,他捏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提着手中忽亮忽暗的纸灯笼,扶着宫墙,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回了旧殿,就像是在缓缓走进他自己的坟墓。
回去之后,他发了高烧,烧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整日浑浑噩噩的。
这次的高烧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
太医院里所有的医师都日夜守在了旧殿门前,寸步不离,所有名贵的药材也通通进了旧殿,就连帝清洲身边最有名的御医都整日跪在傅颜渊面前守着,可仍旧没有见到他有半分好转的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清洲在前朝大发雷霆,连夜查抄了整个丞相府,还将丞相一党的人通通连根拔起。
前朝一时间翻天覆地,彻底变了天,就连后宫里被丞相硬塞进来的几个妃子也没能幸免,通通被帝清洲赐了白绫。
前朝风云变幻,后宫也人心惶惶,人人都惧怕自己的本家会与丞相一党有所勾结,之前和刘娇儿攀过关系的更是天天都坐立难安,生怕自己哪天也会忽然被一条白绫赐死在宫中。
整个皇宫上下鸡飞狗跳,提心吊胆,无人不惊恐于帝清洲的狠戾与干脆利落,下起手来雷厉风行,连一丝情面都不曾顾及,唯独旧殿里整日相安无事,似乎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宁静却又死气沉沉。
傅颜渊躺在旧殿里,每日看着帝清洲身边的人将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不要命似的往自己殿里搬,除了沉默,也想不出来到底该如何应付。
自从那晚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帝清洲忙着整顿朝廷,通宵达旦,日夜操劳,而傅颜渊重病在深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他们之间很难有什么交集,只是虽然不见面,但他时常能收到帝清洲的书信,信上多是问候之语,亦或者是道歉的话,而他每次收到信之后,都会看着信沉默很久,想提笔回些什么,但却碍于重病,缠绵于榻上,终日不得起身。
他已经寿命将尽了,再多的奇珍异宝也吊不住他哀哀求死的心。
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杯水车薪,因为真正的他,早已死在了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那一天。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前朝终于尘埃落定,一切都归于平淡,除了旧殿里,傅颜渊依旧病得厉害,整日都恹恹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头顶上的房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气越发寒冷,已经开始下了雪,金珠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将整个殿里烧得暖烘烘的,她围着毛领子,将一床丝绸被子盖在了傅颜渊身上,傅颜渊看着自己身上的三层厚棉被,微微无奈地笑了笑,他道:“倒也不必如此。”
金珠将傅颜渊裹得严严实实,拉了个小凳子坐在暖炉前,得意地看着他道:“殿下有所不知,奴婢有个表哥哥,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巫医,从前奴婢生病了,表哥哥就告诉奴婢,奴婢这是受了风寒,体内有冷气,只要回到家里,将火烧得热热的,被子盖得暖暖的,身上出了汗,把冷气逼出来,病就一定会好!”
傅颜渊笑着,轻声说道:“刘太医都说过了,我这病治不好的,你表哥哥的方子怕是没用了。”
“哎,殿下可不能说这种话啊!”银珠拿着刺绣从门外进来,高高兴兴地坐在金珠身边,笑着道:“殿下是大好人,以后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金珠也道:“就是,殿下,您是好人,好人就应该长命百岁!”
傅颜渊闻言,眼眶忽然红了,他垂下眸,缓缓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两人道:“你们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哪里算得上好人?”
“殿下,这话可就不对了,奴婢们虽跟着您吃过苦,可如今也是在沾您的光啊。”金珠安慰他道:“奴婢们生来命贱,若不是有您,奴婢们哪儿能穿的上好衣服,住得上大房子呢?再说了,您受的苦一点儿也不比奴婢们少,却还对奴婢们这般照顾,奴婢们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傅颜渊没有回答,他偷偷擦了擦眼泪,故作轻松道:“你们都记好不记仇,所以才觉得我是好人……罢了,不说这些了。”他撑起身子,深吸了几口气道:“你们两个都别守着我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去,到皇后宫里找她们玩去。”
“不要,皇后宫里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去呢。”银珠一甩袖子,满脸不屑,金珠也道:“银珠不去,那我也不去。”
傅颜渊淡声道:“去吧,你们两个留在这儿太吵了,让我自己安静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那奴婢们去看看后院的腊梅?”金珠听出了傅颜渊语气中的疲惫,她拉起银珠,起身退到了门口,傅颜渊忽然转头看着她道:“记得折一枝,带回来让我瞧瞧。”
“嗯。”金珠点点头,抓着银珠转身匆匆出了门。
打发走了两人,傅颜渊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看着自己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被子,指尖微微有些发抖。
还好没让她们看见,不然又要唠叨好一阵了。
傅颜渊心想,自己怕是熬不过这个冬日了,但既然要死,那就死得干脆些,别给别人再添麻烦了。
毕竟他已经够无用了,他实在不希望自己死都死了,还要成为别人的负担。
帝清洲处理完最后一道密折后,终于从繁忙的政事中抽出了身,他起身走到门外,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脑海里忽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占领。
他想,那个人的心就和这雪花一样,怎么也捂不热,稍微接近一些,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说到底,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对不起那个人,他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他想道歉,只可惜那个人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已经彻底弄丢了那个人,再也拿不回他的心。
苏隐尘打着一把伞,从风雪中风尘仆仆归来,他收了伞,站在廊下抖了抖斗篷上的落雪,帝清洲毫不在意他的失仪,毕竟他从前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如今自己虽成了帝王,但也没忘记从前的情义。
“陛下一个人站在这儿,可是有什么心事?”苏隐尘见帝清洲魂不守舍,心里已经开始了各种猜忌。
帝清洲摇了摇头,依旧看着满天纷飞的雪花,过了许久,他低声问:“他……傅颜渊,怎么样了?”
“陛下要是担心他,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苏隐尘耸了耸肩,难以理解地看着帝清洲:“你从前那么厌恶他,如今又天天想着他,还让我时时刻刻盯着他,我说,他到底哪里与众不同了,值得你天天惦记?”
帝清洲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如尖锐的匕首一般扫过苏隐尘的脸,苏隐尘摇了摇头,撑起自己的伞,叹了口气道:“真担心他你就去看他,总比你站在这儿胡思乱想好得多。”
“用得着你说?”帝清洲从苏隐尘手中夺过伞,迈开步子径直朝旧殿的方向走去。
苏隐尘站在原地抱着臂,冷冷地朝着帝清洲的背影哼了一声。
“死鸭子嘴硬,明明喜欢人家,还不让人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旧殿里,傅颜渊靠在榻上静静地闭目养神,他方才将那几床被子都藏进了柜子里,又搬了几床新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怕金珠发现,他还特地换了新的衣服,将刚才染了血的衣服也一并塞进柜子里,还连上了三道大锁。
这会儿傅颜渊累得气喘吁吁,已经彻底支不住了,眼皮都在打颤,他刚打算躺下歇会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谁?”傅颜渊下意识缩紧了身子,抬眸看见帝清洲时,他浑身一抖,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帝清洲将伞立在门外,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走进屋子熟稔地关上了门。
傅颜渊习惯性地往里挪了挪,帝清洲也习惯性地坐在他旁边,两人许久未曾见过面,相顾无言,略有几分尴尬,到头来,还是帝清洲主动打破了沉默。
帝清洲咳嗽了两声,低声问:“你,最近…最近身体还好吗?”
“嗯。”傅颜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回着帝清洲的话。
帝清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安静到就连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片刻之后,帝清洲轻轻碰了碰傅颜渊的手,傅颜渊一惊,抬眼害怕地看着帝清洲,帝清洲握住了他的手,低垂着眼,声音有几分闷闷的,他小声道:“对不起……”
傅颜渊想挣脱开帝清洲的手,但却诡异地使不上来任何劲儿,他摇摇头,局促不安地回道:“陛下不必如此。”
“傅颜渊,你一定恨死我了,对吗?”帝清洲眼里带着愧疚,忐忑地看着傅颜渊。
傅颜渊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眶红红的,他深吸了几口气,哽咽着说:“都过去了,没什么恨不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他再怎么恨又有什么用?
“你要是难过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你想提什么条件我全都答应你。”帝清洲忽然将傅颜渊抱在怀中,他低声道:“对不起……”
傅颜渊轻轻地推开了帝清洲,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声开口道:“你不必向我道歉。
“帝清洲,你放我出宫,我们两清。”
帝清洲闻言,惊愕地抬起头,他问:“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傅颜渊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天下之大,总会有他的容身之处的。
帝清洲皱着眉头问:“你病的这么厉害,离开宫里,你打算怎么办?”
“不治了。”傅颜渊道:“已经治不好了……”
帝清洲稍有些着急,他沉声地反驳道:“你怎就知道治不好了?”
“我不想治了。”傅颜渊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他说:“你放过我吧…我不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清洲心里一时间不是滋味,除了他去边境那三年,他和傅颜渊从未分开过,于他而言,整个傅家,只有傅颜渊是他的亲人,其他的人要么是在利用他,要么是在嘲笑他,从未有一人像傅颜渊一样待他如此真心。
茶图河之事皆是他的错,可当时他腹背受敌,身处绝境之中,如果他不反抗,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
他明白他有愧于傅颜渊,可他又何曾不是被逼无奈,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必须有一个人来填平边境将士们的怒火,傅颜渊便是那个可怜的替罪羊。
他不是无情无义的畜牲,他知道是自己冤枉了傅颜渊,所以如今他才拼了命也想弥补些什么,更何况傅颜渊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可能对他见死不救?
“帝清洲,你放我走吧……”傅颜渊难过地看着帝清洲,那双眼睛里的悲哀与痛苦让帝清洲难受得说不出话。
“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欠,你就当世界上从未有过我这样的一个人,行吗?
“放我走,我只有这一个遗愿了……”
“……”
……
帝清洲忘记了自己最后到底有没有答应傅颜渊,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旧殿里走出来的,他只记得那天的雪好大,一直下到了他的膝盖处,是今年的初雪,也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冬日的风雪总是丝毫不留情面,年复一年地冻死那批穿不起棉衣的穷人。
天越来越苦寒,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到了如今,就连能活过冬天都已经是莫大的气运了。
傅颜渊裹着白色的斗篷,眼神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冰天雪地一样干净纯粹,却又灰蒙蒙地覆着一层怎么也无法消散的浓雾。
他望着面前的药碗,心里有几分抵触,丝丝药气飘上来,熏得他眼睛发酸,他想起身将药倒了去,可面前坐着的帝清洲手中拿着好大一罐药,倒了这一碗,还会有下一碗,只要帝清洲想,这苦涩的药他永远都不可能倒得完。
帝清洲只手撑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傅颜渊,眼神里没有逼迫,也没有厌恶,只有平淡和等待,他耐心地看着傅颜渊,轻声道:“这药对你身体好,喝了吧。”
傅颜渊一声不吭,他深吸了几口气,措不及防闻到了那碗药的味道,差点儿恶心得他吐出来,他红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不行,太恶心了,我喝不下去。”
帝清洲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抱着那罐药闻了半天,已经被熏得没脾气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温声哄着傅颜渊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你怎么不说下一句呢?”傅颜渊没好气地看着他道:“我说的那些话,你可曾听过一句?”
帝清洲一时间不作声了,他移开了目光,半晌,不咸不淡道:“你的话,我也不是非要全都听。”
傅颜渊本就不怎么舒心,听见他这番话,更是气得手抖,他起身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帝清洲见状,匆忙将药罐子扔下追了出去,他一把将傅颜渊拽回怀里,皱了皱眉道:“下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去哪儿?”
傅颜渊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么用力一拽,他直接踉踉跄跄地跌回了帝清洲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清洲将他抱回了床榻,又将厚厚的被褥子盖在他身上,生怕他受了一点儿风寒,傅颜渊垂着眸,推开了帝清洲的手,淡淡地开口道:“够了……”
“外面太冷了,等天气暖一些,你再出去吧。”帝清洲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仍旧自顾自地讲被子紧紧给他盖住,他道:“等春天到了,我带你去西湖边看春花。”
“帝清洲,我撑不到那个时候。”傅颜渊不悲不喜地看着帝清洲,他再次将帝清洲的手扔开,掀起被子就要朝门外走去。
帝清洲不厌其烦地又将傅颜渊抱了回来,他再一次将厚厚的被子裹在傅颜渊身上,傅颜渊冷冷地看着他,捏紧了拳,半晌又松开,他咬着唇,一巴掌扇在了帝清洲的脸上,帝清洲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握着傅颜渊的手喃喃自语。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替你暖一暖。”
“帝清洲,别再装傻了。”
“今年杭州供了许多上好的丝绸,我让人将最好的留给了你,过会儿就要送到你殿里了。”
“帝清洲……”
“我听说,身上带着朱砂手串,能替人挡病挡灾。”帝清洲从自己手腕上褪下来一条血红色的朱砂手串,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傅颜渊的手腕上,傅颜渊白皙如雪的肌肤将一串朱砂手串衬得异常猩红,在灯下微微有些晃眼。
傅颜渊甩开了帝清洲的手,将那串珠子褪了下来,重新放回帝清洲手里,他道:
“帝清洲,你放我离开吧,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喜欢这串珠子?我叫人去替你寻更好的来,保证比这一串好上万倍。”帝清洲将朱砂手串扔在了远处,轻轻地握住了傅颜渊的手:“你生得金贵,凡尘俗物哪儿能入了你的眼。”
“……”
傅颜渊冷冰冰地看着帝清洲,这一次,他没再将帝清洲的手甩开。
他想,人心可真是个多变的东西啊。
明明那人曾经如此厌恶他,百般虐待他,现在却又能卑躬屈膝,舍了命地对他好。
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一张脸,一颗心,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甚至还是个残了一条腿的废物,为何帝清洲就是不肯放他出宫,还他自由?
他不是附属品,更不是宫里的摆件,他只想出宫,去过安安稳稳的生活,去过最平常最普通的生活,为何帝清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过他呢?
他看着帝清洲那双充满关心的眼睛,明明满怀善意,却让他打心底里感到刺骨。
曾经就是这双眼睛,一点点看着他沉沦在泥潭里,直到彻底窒息,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这双眼睛嘲讽他,恐吓他,逼迫他,威胁他,毁了他的尊严,也彻底折散了他的灵魂,他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活着不过是在强撑着,用最华丽的皮囊观察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他想,皇宫终究不是他的归宿,呆在这精致漂亮的囚笼里,他只能感觉到压迫与窒息,只能感受到快要被溺死的绝望,他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埋葬自己的一生,他这一辈子为了很多人活过,可唯独没有为自己活过,这一次,他也想为了自己而活。
“阿渊,留在我身边吧,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帝清洲摩挲着他耳上鲜艳的鸽子血宝石,慢慢地,一点点将他搂在了怀里,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乞求,也有几分胁迫,他虔诚地说:“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怀里,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有你了。
已经疯了。
傅颜渊安静地窝在帝清洲的怀抱中,他感受得到身后宽大胸怀的热气,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的生气,他想,一定是帝清洲疯了。
他们都疯了,都彻底看不清对方的心了。
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遇见帝清洲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会一辈子都成为笼中的鸟儿,到最后,撞断了翅膀,撞得浑身鲜血淋漓,也没能逃出噩梦般的囚笼。
两人僵持到最后,终究还是傅颜渊认命地泄了气,乖乖地窝在了帝清洲的颈窝里。
太累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反抗下去了。
身体日益变差,预示着他的寿命也将要走到尽头,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能和帝清洲一直僵持下去了,他真的累了。
帝清洲紧紧的抱着傅颜渊,像是在抱着一块儿珍宝,傅颜渊眼神晦暗,虚抓着帝清洲的衣袍,绝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人生路漫漫,可是他的人生,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回望过去的几十年,他惊愕地发现,原来自己在任何人的生命中,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就像一片落叶,安安静静地落在别人丰饶的土地上,最后也只能安安静静地化成肥料,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别人的世界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回想起了曾经。
一样是风雪天,一样是寂静的雪夜,不同于现在的是,那时的他们还都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
那时的他穿着单薄的冬衣,冻得浑身发抖,只能靠在柚子树下,哈气来给自己暖暖手,冬天到了,柴火稀缺,他们这种无人问津的小地方,才不会有人管他们的生死,屋子里甚至要比屋外还冷上好几倍。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帝清洲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满身酒气地向他许诺:终有一天,他会带着他过上更好的日子,到那时候,他们就再也不用挨冻挨饿,缺衣少食,总是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了。
现在,帝清洲的确做到了那个承诺,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跟着他过上好日子了。
傅颜渊死了。
死在了一个晴朗的冬日。
长年的劳损,肺疾,高烧,再加上伤口的反复发炎,终于,他在众人都高高兴兴出门折梅花的时候撒手人寰了。
帝清洲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眸里闪过一丝悲凉,但转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哄了这么多天,他原以为能留住傅颜渊的,没想到他福薄,终究还是没能撑到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把最好的都给了傅颜渊,他已经尽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清洲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奏折,忽然浑身发抖,心痛到连笔都握不住。
苏隐尘将一方手帕递给了帝清洲,帝清洲呆滞地接过,一抬头,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眼泪,泪水一颗颗砸在漆黑的墨汁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那难以察觉爱慕,融在了无尽的愧疚之中,再也没人能够发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
或许是因为他也曾期待过和傅颜渊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又或许是他舍不得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彻底离开了他。
总之,莫名的悲怆忽然席卷了他的世界,到最后留给他的,只有说不清的后悔与遗憾。
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纠缠没有理清,还有太多的债没有还完,但傅颜渊却再也不想和他有所牵连了,早早的就从他的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抽出了身。
收拾遗物的时候,帝清洲在傅颜渊上了三道锁的柜子里,发现了三床带血的被子,还有一件带血的衣服。
想来傅颜渊的身体早就已经坏透了,也不知道是如何还能硬生生撑那么久的。
帝清洲看着那摊黑色的血迹,心里忽然一阵酸楚。
傅颜渊的遗物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一沓信,那一沓信都是帝清洲写给傅颜渊的,帝清洲想着这些信或许能够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曾想,到最后,他连一封回信都未曾收到过。
三天之后,傅颜渊以先帝的身份风光下葬,陪葬品堆满了整个旧殿,送葬的队伍也整整有十余里长,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活着的时候,整日对他百般折磨,虐待羞辱,等人死了之后,才感觉到了后悔,又开始做这些没有用的事情来试图让自己安心。
人生已经是穷途末路,再难寻回柳暗花明。
帝清洲上完香之后,跪在傅颜渊的墓碑前,心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世界上最后的亲人终于也死在了他的手中,一切的回忆与过往通通都消逝在了片片飞舞的白色纸钱里。
从此以后,天长地久,陪伴他的只剩下满天飞舞的白雪,和永远都无法释怀的思念。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end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