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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你怎麽自己起来了！”走进病房的陈平惊愕道。
未输完的针剂药液透过针头滴落在地，殷红的血珠在厉寒彬的手背缓缓冒出，亚麻色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总裁，你怎麽自己起来了？”陈平怯生生地又问了一遍。
厉寒彬抬起双眸，面无表情的望向陈平，眸底深处蔓延著不曾掩饰的凌厉，冰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不听上司差遣的下属，我可以随时解雇！”
“总裁！”陈平闻言，骇得面无血色，“对不起，我。。。。。。”
厉寒彬左手撑起後腰，慢慢站起身：“伯明翰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跟著我做一个小小的助理，太屈才了。”
“总裁，如果没人你，我哪能成为‘高材生’？我和医生因为担心你的身体状况才没有叫醒你的！呜呜。。。总裁，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说著说著，陈平像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
伤心的泪水软化了厉寒彬强硬的心，陈平向来工作用心，虽然这次自作主张，打乱了原本的行程，但他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著想。。。。。。腹中的孩子们轻轻蠕动一番，似乎在为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干爹说情。厉寒叹了口气：“陈助理，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还有，没有‘下次’了！”
“咦？”陈平微微一怔，细细回想刚才所说的话，转而破涕一笑，“总裁放心，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我还要参加葬礼，去准备准备。”厉寒彬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吩咐道。
“可是总裁，现在不早了，再说医生也。。。。。。”陈平小心翼翼回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惹恼上司。
厉寒彬双眉紧拧，故意提高音调：“陈、助、理！”
“是！我马上准备！”陈平连忙接话道。
厉寒彬拉开病房衣柜，打算换上私人的衣物。无奈身子日益沈重，加上单手不便，穿了半天也没将衣裤全部整理好，只好放下强烈的自尊心，让助理帮忙穿戴。
呆滞凝视著软弱无能的右手，厉寒彬失意道：“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总裁，你别这麽说，现在医学发达，一定会找到治疗方法！”
“嘀铃铃──”这时，厉寒彬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彻病房，打来一看，屏幕上跳出十几通未接来电提醒，全部是闵向航的号码。
厉寒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回拨过去。。。。。。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沈没深海的移动电话，不管拨打多少遍，也只是徒劳。未知的人，无论多麽执著，结果都是枉费。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空洞乏味的对白在厉寒彬耳畔循环，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期待渐渐转变为无边的失望。
陈平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总裁，又抬腕看了下手表，小声提醒：“总裁，时间不早了。”
“嗯。。。”厉寒彬愕然回神，转头对上陈平疑惑的目光，“我们出发吧。”
市区距离海边葬礼园将近两个小时车程，行驶途中，厉寒彬依然反复不停回拨闵向航的电话号码，直到可怜的手机能量枯竭、自动关机，他才无精打采的仰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向航为什麽不接电话？。。。。。。还是他出了什麽意外？
惶恐不安在厉寒彬的心里渐渐放大，自压下内心的颤抖，淡淡开口：“陈平，我的手机没电了，借你的给我用用。”
“哦，总裁，给你。”
修长的指尖飞快按下几个数字，厉寒彬沈声道：“你好，我想查询一下今天S市的意外伤亡名单。”
“。。。。。。”
“好的，谢谢。”厉寒彬挂断电话时的语气比刚才轻松。
陈平一边握著方向盘，一边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个。。。总裁。。。。。。”
“专心开车！”厉寒彬将手机还给陈平，心思重重地望向车窗外。
到达目的地时，暮色已然昏沈，深色海面上亮起星星点点的渔光，尚未归巢的海鸟在海平面轻声啼唱，犹如只只吟歌的海妖。
陈平把车泊在海边停车场，准备和厉寒彬一起下车时，厉寒彬突然道：“你在车里等我就可以了。”
“总裁，现在天色渐晚，你身体又不方便，还是让我陪你一块去吧。”陈平坚持道。
“你放心，我不会走丢的。”厉寒彬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声音有些忧伤，“我想单独和我爸谈谈心。”
陈平点点头表示理解，厉寒彬的背影渐渐远离了他的视线。
海边沙滩是前往海边葬礼园的必经之路，厉寒彬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沙滩上前行，腹中的孩子们第一次和爹地来到海边，欢喜得手舞足蹈。厉寒彬不得不停留在原地，一边用左手在腹侧画著圈圈，一边柔声抚慰胎儿：“宝宝们乖，不要顽皮。。。。。。”
胎动慢慢缓和，厉寒彬舒了口气，正欲前行，突然发现前方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他！心跳瞬间加速，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下来，厉寒彬摒住呼吸，呼唤道：“向航──”
是他？！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闵向航微微怔仲了一下，接著面无表情地走近厉寒彬。
“向航，你怎麽在这里？那个。。。电话没放在身边，所以当时没接到。”
“也没什麽事，厉总裁别太放在心上了。”闵向航淡淡道。
听到闵向航改口的新称呼，厉寒彬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左手不自觉地捏紧成一个拳头：“你。。。叫我什麽？”
“厉总裁！”昔日和煦的微笑被陌生的冷漠取代，闵向航讽刺道，“难道我有叫错吗？”
“我。。。。。。”
薄暮冥冥，光线黯然，闵向航将厉寒彬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最後锁定在他的腹部。嗤笑道：“父亲去世，妹妹昏迷，获得厉氏，计谋得逞。厉总裁最近诸事顺利，心宽体胖，连啤酒肚都有了！”
“昏迷。。。”厉寒彬紧颦眉心，眼底的焦急表露无疑，“家琪她怎麽了？”
“厉总裁，少惺惺作态了！你这副模样，让我觉得更加厌恶！”闵向航转过身，恶语脱口而出。
“。。。。。。”
没有预想的对话，耳旁除了哗哗的海浪声以外再无其他，闵向航迷惑地回过身，只见原本直立身姿的人忽然跌坐在沙滩上，左手搭放在“啤酒肚”附近，天色阴晦，闵向航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又想玩什麽花样？”
厉寒彬阖上眼眸微微喘息，良久，才缓缓睁开双眼： “如果。。。我死了。。。你还会憎恶我吗？”
闵向航的心再次无端地抽痛起来，暗自思忖：没出息的家夥，为什麽还要为他心痛？！
努力调整好心态，闵向航不以为然道：“我说过，你和有关你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
爱情一旦注入了杂质，就像树木滋长了蛀虫，由表及里慢慢腐蚀，直至枯株朽木、化为乌有。
闭目坐在车内的闵向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海边的，也许是在逃避一些无法面对的迷茫，也许是害怕绝决的心再次动摇。。。。。。
心烦意乱的思绪缱绻纠结，一向沈稳持重的闵向航突然很想淋漓尽致的发泄一场，将油门踩到最大，汽车速度飙升至最快，风驰电掣地行驶在马路上，沿途的风景转瞬即逝，前方大小车辆陆续超越。回忆如撕毁破烂的口袋，七零八落的过往散落一地：第一次见到厉寒彬和厉家琪，第一次带厉寒彬去音乐喷泉，第一次进入厉寒彬身体，第一次发现那些不为人知的照片。。。。。。
“嘀嘀──”刺耳尖锐的喇叭声将闵向航从过去拉回现实，偏头看向後视镜，横眉怒目的交警紧随其後，闵向航顿时幡然觉悟，连忙踩住刹车。
交警一边开著罚单，一边口头教育，闵向航羞愧不已 ，连声道歉。
很快，飙车插曲在闵向航的高度配合下告一段落，按照规章，违反交通秩序的车辆必须暂时扣押，自作自受的闵向航唯有改搭出租车了。
厉家琪居住的医院渐行渐近，或许，那里才是他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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