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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嗯,母后定会罚你的!”

她的笑容自然了些,却在伸手欲捡起那死虫时又现了难色:“殿下,这虫……不如着小宫女来扫去……”

“哪儿那么麻烦呀?”我斜睨她一眼,自己捡起那虫,去推了窗,将它丢出去:“你们南方的女娃儿就是文弱,不就是一只虫子吗?有什么大不了……”

她窘了一刻:“殿下,这话说的……奴婢从小就没在家乡长大,哪算是南方人?”

“不管你是不是南方人吧,”我被扑面而来的晨风激出了又一个寒颤:“你总得先为本公主穿好衣服才是!”

她失笑,冲外头喊了一声,几个年长的宫女便鱼贯进了我内寝殿,为我洁身着衣,梳头起履。

“殿下,今天奴婢不跟您去了可以吗?”待我要跨出宫门时,身后传来了绿帛怯怯的一问。

“自然可以。”我回头:“不过你为什么不去?身体不舒服吗?”

“……今天,是奴婢长辈的忌日,奴婢不便去拜谒皇后的。”

“那你便歇着吧。”我丢下一句话,拎起长襦裙跑上了鸾轿,几名抬轿的太监立刻起身,向着母后所居的连枝宫而去。

可当我拜了安,离开连枝宫时,却格外后悔没把她强拉来——迎面的宫道上,走来的不是安向礼又是哪个?若是绿帛在,我还能借着和她说话为由装着没看到安向礼。可现在没办法了,我还必须跟他说几句话——万一他问起那虫子怎么办?我难道就说一晚上便被我养死了?这样总是不好的吧?

陡生波澜

我硬着头皮和安向礼对面迎了上去。他看起来精神不错,眼睛闪闪发亮,我却只想假装睡过去。可惜这肩舆并没有壁可以让我靠靠,我怕掉下去,只得带着一脸尴尬无比的笑保持清醒。

“殿下……”安向礼在离我还有挺远的地方便下拜行礼了。

我干咳一声:“免礼吧安公子。”

他似乎对“安公子”这称呼颇感不适应,竟愣了片刻方起身。

我见他张口欲言,怕他问起那金铃子的事情,索性不打自招:“安哥哥,你送我那金铃子死掉了。”

他又是一怔,随后才笑道:“啊,不要紧的,下次再给殿下寻只好的来。”

我总觉得他那笑有几分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直到回了云上宫,还一直在揣摩他那笑里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可是,等不到他给我带来的新鸣虫,我就被束足在了云上宫里,没有圣旨不得出宫一步。

他答应给我寻只新虫之后没多久,为我梳头的宫女便在某个清晨发现我生出一绺儿红色发丝。她虽然惊慌,但却没敢声张,只用黑色头发将它盖住编成了发辫。然而过得几日,红色的头发竟然越来越多,完全盖不住了。

我需日日定时参见父皇,他自然很快发现,急召太医来看诊,他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要么是中毒要么是鬼邪。

但是,说是鬼邪,请来的和尚道士却都无从下手,虽也办了两场法事,我的身体却丝毫不见好转,红色头发反而已长满一头。

而说是用毒,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毒术本非中原医者所擅长的,识毒解毒能力也自无法高明。

太医们给不出结论,宫里的流言便四处传开。有人说公主是中了毒,于是毒是什么毒,又是谁下的,都说得活灵活现;也有人说公主是中了邪,是有人诅咒抑或自身就是妖魔,也讲得头头是道。

只是,当我身边的宫女也开始接二连三死去,死相更是可怖得难以形容的时候,传言的锋刃便都转向了我和母后。他们说母后是妖女,方才惑了父皇的心,让他专宠她近十年,而云上公主有一半妖魔血统,且修为不深,才露了本相,还要吸人精气方可过活。

——那头红发和那些死去的宫女,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流言来势凶猛,朝堂上甚至议论是不是要赐死母后废黜公主。

当时我并不知道,为了我和母后,有多少场唇枪舌剑在乾定殿的朝堂上展开,更不知道父皇面对的是怎样的压力——黑虹、毒水等凶兆纷纷出现,所有的奏章都在说后宫不净,儒生们交上一份份联名的上书……父皇也不得不退让,否则,那公议迟早会变成“皇帝为妖物所惑理应禅让”了。

于是,母后和我都被禁足了。

刚开始禁足时,我尚为了每日不必早起去母后那里问安而兴奋,然而过了几日,就发现困在云上宫里的日子着实无聊得可怕。

每日皆是同样的人在眼前晃动,每日皆是同样的饭食摆在桌上,每日皆是一样的花一样的柳,连天上的云都似是日日流出一样的花式来。

而从前我常至母后的连枝宫,与父皇母后欢聚。那样的天伦之乐也随着圈禁消失了。

更让人难忍的是,曾经以为我会成为女皇而格外骄傲的宫人们,如今却把我当做妖孽,离我恨不得越远越好。

唯有绿帛还敢近身服侍我,人情冷暖,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个词的威力……

所以,当冬珉带着安向礼溜进来的时候,我兴奋得几乎哭出来——我都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云上宫外的人了!

可他们待不了多久,我便被冬珉气得想赶他出去。

安向礼待我仍如从前般彬彬有礼,他就说安向礼看上我了,我恼他出言粗俗,不禁反驳,他又道我这妖怪模样本也只有安向礼看得上,居然还如此凶蛮,当心嫁不出去。

我生了气,便指着宫门外,倒竖起眉:“出去!我是妖怪你还进我的云上宫?!”

“什么云上宫?!这本来是太子殿呢!”他见我生气,竟更加飞扬,脸上还有一丝莫名的笑意。

我气苦,眼泪扑簌落下,他慌了手脚,想来劝我,却被我连踢带打推开:“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还不是太子呢!便是太子殿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给本公主出去!”

他张口欲说什么,却被安向礼拽住。

安向礼走到我面前,掏出条锦帕子,半蹲下来,帮我把泪水擦掉:“公主,不要哭了。大皇子是无心的……你不哭的话微臣去给你多采买些东西带进来好不好?”

我虽听了他话,止了眼泪,但经过这么一闹,绿帛也闻声跑了进来。

看着她又要开口赶人,冬珉自觉没趣,便把手指竖在唇边:“绿帛,绿帛姑姑,你不说话的话本王现在就走,你说话的话本王就赖着不走!”

“你敢!”我恶声道:“绿帛,把冬珉给我打出云上宫!”说着眼眶又红了。

“殿下!”安向礼忙道:“不必如此……微臣现在就把大皇子拉走,好不好?”

我点点头,安向礼便拽了冬珉往外走,一边走冬珉还一边抱怨:“这云上宫怎么成了这样子?从主子到奴婢个个凶神恶煞。”

我气急,跺跺脚追上去要抓住他讨个公道——我原本可是好好说话的,谁叫他打趣我和安向礼的?

可是他跑得太快,我追到宫门口还没追上,却被侍卫拦住:“公主殿下!您不能出云上宫!”

我一怒,正待发脾气,却看见前面刚刚出了宫门的冬珉和安向礼突然跪下。

他们面向的方向,正有一位着灿色裙装衣冠如霞的贵妇施施然而来。

怎么,是安贵妃?我心中得意起来,让你欺负我,被安贵妃抓到,你可有好看的了!

安贵妃也看到了我,面上却毫无笑容,对着安向礼和冬珉讲的话甚至颇有怒气:“怎么,你们竟敢不顾皇上严令进云上宫?不想要命了吗?!”

安向礼虽不敢说话,冬珉却不服气地反驳:“母妃,我们只是看阿鸢一个人孤寂,才溜进去陪她玩玩,父皇怎么会怪罪我们呢?”

“她也是你们陪得了的?”安贵妃精美的面庞上出现了一种我读不懂的神色,那总不是友善的:“她是嫡公主,和你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她孤单也轮不到你们去陪!当真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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