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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1 / 2)

>“谁干的,报警了吧?”

“算了,又没死,犯不着。”岳言仍旧堆出一脸的和颜悦色,其时,阳光灿烂地透过百叶窗帘无声地洒进屋来,有一束玫瑰在窗台上很没性格地开放,红得像干涸的血。洁白的病房里一片宁静。

相处多年大可深知岳言的脾气,越是笑得爽朗其后就越藏着秘密。

“想抽支烟。”岳言说。

“医生让吗?”大可问晓萍。

“医生也抽。”晓萍说。

为岳言燃上支烟,自己也点了,二人相视而坐。

“看样子被揍一顿好像心里挺满足,瞧你那样跟他妈吃了蜜似的。”

“知道你对我不爽,怎么着,也给我来一刀。”

“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烦不烦,我说没事儿了。你可知道,这次住院心情别提多平静,多少年没看书了,倒是这回认认真真看进去了。”岳言从枕头后边摸出《瓦尔登湖》道:“一个人只有他妈的被命运强行与世隔绝,才能打开心里的那扇门,好好跟自己聊聊。我不怪那个人,真的,这几天住院都有点儿上瘾了,发发呆,看看书,睡睡觉,梭罗这家伙一百年前这么干了,我到现在才知道,活着其实可以很安逸。”

大可点点头:“这样就好。”

“这么多年下来,只有你跟我最铁,明白我意思吗?我不再愤怒,我永远无法像切·格瓦拉那样跟自己战斗下去,我累了,想休息,想结婚,想守着我爱的女人过完这一辈子,我真他妈累了。”

大可静静地听他说完,拍拍他的肩:“我改天再来。”

刚走到门口就听岳言说:“你认为我是叛徒吗?”

大可站住,说:“有时候,对生活妥协也是种不错的选择,只是我,暂时做不到。”

他走出住院部前厅,门外是一片灿烂的中午,鱼尾葵,七里香,丁香树,在发白的阳光下展现一片安详的绿,生命是多么的美好,为什么要愤怒呢?大可摇摇头:可是我做不到。他永远无法面对安逸的生活,让心里的那只狼平静下来。他这样对自己说,狼的影子再度浮现,可是在阳光下,那影子残缺不全,但另一张笑脸,在阳光下的脸,却清晰可见,那是江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是分成两半的,夜晚是狼的身影,而阳光下,却无时无刻不被江薇占据。他摇摇头,对自己说:“这是怎么了?”

“大可。”有人在叫他,他缓缓地回过头,看到了严晓萍。

“噢?”

“想跟你谈谈。”

一直以来,他们都非常陌生,见了面也不多说话。晓萍突然的找他谈话,颇感意外。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石板路走着,大可发现晓萍起码矮了他一个头,也就一米六的个子。姣小而令人难以捉摸。

“到底怎么回事儿?谁伤了他?”

“我,我伤了他。”晓萍道,“我伤了他的心。”

“你一直都在伤他的心。”

晓萍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走着,小巧玲珑的背影是岳言的最爱。

“问你个问题。”她在一排冬青树前收住步伐道。

“说。”

“若你深爱的人有一天突然对你说——她昨晚刚跟别人睡过只是因为寂寞,但她最爱的人是你并且非常后悔自己的行为请你原谅,你会怎么做?”

“我会让自己醉一次然后离开这令我伤心的地方,永远不见这个人。”

晓萍点了点头,找大可要了支烟。

“以前不抽的,只是现在很想来上一支。”

她很笨拙地夹着纸烟,朝空中呼出气体,“想听听岳言的回答吗?”

“如果你想说。”

“他说他会不做任何表示,跟爱人共进一次有提琴伴奏的烛光晚餐,驱车到山上看满天星光在草地上做一次疯狂的爱,然后,把那个人推下悬崖,回家洗澡看电视睡觉。”

“典型岳言式的浪漫。”

“他很爱这个人,是吗?”

大可点点头:“无以复加。”

晓萍又开始绞手指咬嘴唇:“我就是欣赏他这种调调。”

“好好对他,真的。”

'4、酒吧泄愤'

从王志明口中,知道了岳言被砍伤的经过:“严晓萍的一个情人,就是让她堕胎的那个,在得知她将和岳言结婚的消息后,亲自带了几个黑社会的打手拿西瓜刀在岳言独自回家的路上袭击他。”

“幸亏他带了把五四式手枪,打伤了其中一个才逃了回来。”王志明道。

“从不知道他有枪。”

“上回你们在迪厅打架后,他找黑道的人买的。”

“他想干吗?”

“我知道就好了,这小子越来越有毛病,自从找了严晓萍,他已经不太正常,不正常,懂我意思吗?”王志明习惯用重复语气加强谈话效果,胖脸堆着严肃,却令人觉得滑稽。

“那人是谁?”

“纨绔子弟,老爸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据说吃一顿饭花了上万,傻B!”

“你认识。”

“知道这人,最近老去一家嗑药的迪斯科。”

“去找他。”大可道。

胖子脸上开始放光,推了推眼镜,“叫上几个人?”

“不用,就咱俩。”

三天后。

那间卖摇头丸、大麻和安非他命的迪斯科舞厅到了夜里12点以后,生意火爆如同巴西狂欢节,粗话满口的DJ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引领着全场的人疯狂地摇头扭胯,空气中迷漫着死亡与欲望的气息。

他们要找的人在一个小角落里和一票看上去身份复杂的家伙在一起,场景很像科波拉的黑帮电影。

大可在吧台上坐下,一直观察着那人,高个子,戴眼镜,衣着考究,相貌堂堂。看情形不好接近,其中有几个肯定是道上的人,身上都有枪。

“等他上厕所的时候动手?”王志明道。

“厕所里一定都有人,只能把他引到门外再动手。”

“等他结束?”

“身边起码两个小弟,不好办。”大可苦笑了一下,然后找服务生要了吧台的电话。

“走吧。”他推了推胖子。

“今天不做了?”

“不做了。”

“真的?”

“真的。到车上再说。”

“没劲。”

王志明发动了引擎,一脸怒气;“早说了叫人来,你不干,操,你以为那些是白混的,这事你不要管了,我来。”

大可没理他,开始拨手机给吧台:“请叫17号的杨先生听电话,就说他家里人出事儿了,很急。”

王志明一直斜眼看大可:“把他引出来?”

点头。

过了半分钟,那人接了:“哪位?”

“我是严晓萍的男朋友,岳言,你应该记得。”

“你想怎样?”

“今天我不是来找碴的,咱们的事以后再算,但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

“讲。”

“晓萍出事了,吃了很多安眠药,昏迷不醒,现在医院里,她留了两封信,一封是你的,如果还是条汉子的话,现在就赶快过来!”

“告诉我地址。”

大可说了个就近的医院地址,然后对王志明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就见那个人匆匆出来,一个人,往停车场走。

王志明一调头,车身划了个弧线冲了过去,赶到那人身边停了下来。大可开窗叫那人的名字,那人愣了一下,被猛的打开的车门撞了个正着,身子晃了一下。王志明从座位抄起铝制棒球棍就冲了下来。

那人猝不及防,被硬生生地塞进车里。

“你们是谁?”

“算账的!”

王志明把车开进一条暗街。

大可把那人从车上揪下来丢进黑暗街角的垃圾堆里,王志明冲过来当胸就是一脚,然后抡起棒球棍就是一顿暴打,那人双手护着头一言不发,脸都是血。大可拉住王志明不让他再打下去,揪住那人的头发道:“看着我。记住我的脸,我叫吴大可,这事儿跟岳言没关系。”

那人用手拭去嘴角的血,死死盯住大可的双眼在黑暗里发亮。大可揪着他的衣领,把他顶在墙上,挥拳猛击他的胃部,一连三拳。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那人的眼里没有表情,但胃部的刺痛令他的脸部肌肉产生夸张的扭曲。

“很痛是吗?痛要记住。岳言要结婚,和严晓萍结婚,就让他们好好结婚行不行,行不行!求求你了,让他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回答我!”他冲着那人吼叫着,不停摇撼着那人的衣领。

“我头晕,放我下来。”

“回答我!回答!”

“好的,好的,让,让他们结婚。”

大可松开手,那人如一袋沉重的水泥般扑倒在地,不住地喘着气。大可蹲下身来,拍他的脸:“说过的话要算数。一切与岳言无关,这是我的名片,随时等你来找我,你会来找我,对吗?”

“我会的。”

凌晨4点25分,长街没有人。惨白的路灯呆傻地站立着,昏昏欲睡地为这城守夜。

时速200公里。

车厢里充斥着MATALICA的重金属摇滚,大可把手伸出窗外,风从他的指缝间流过。公路不断地向灭点伸延,快到尽头处有一个U型急弯,王志明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像。急弯处立着一个醒目的白底红字的招牌——U,此刻看来宛如巨大的地狱的入口标识。

300码,200码,100码,50码……“Wele to the hell!”王志明扯着嗓子吼着,车在离终点20码处突然刹住,前轮如鳄鱼的牙般紧紧咬住路面,车尾向右急打了120度的摆幅,刺耳的橡胶轮胎磨擦声划破坚冰般的夜的静寂,在清晨的空气里似乎可以闻到轮胎的焦味。

“操!我喜欢暴力!”王志明猛地用双掌击打方向盘,歇斯底里吼着,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大可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再这样,当心我揍你!”

“来呀,年轻人,打我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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