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上前一步,将她靠在自己心口,“别走——”手指渐渐抚摸上她的头发。
“四哥?——”胤祥忽然进来将他一惊。
“什么事——”胤禛放开哭的双眼红肿的宁儿,有些慌乱的看着忽然闯进来的胤祥。
“呃——”胤祥也有些错愕,“我送这个——”他把一个匣子放在案头,是军机刚到的密折。
“你,刚好接她回去——”胤禛看着宁儿。
胤祥却面无表情的说,“我还要先去和张大人说些事情——不方便接她——”说完便低头出门。
不敢看宁儿的表情,背过身也觉得出她眼里的轻蔑和恼恨。
“那朕再派人送你回去——”胤禛又瞧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你不'炫'舒'书'服'网'么?——”
宁儿摇头,“我不走了——”
她蘸着茶水在几案上写。泪水又满盈上来。
“这怎么好——”胤禛摇头,“胤祥会怪朕——朕这就叫人送你——”
宁儿反手关门,抵在门板上。
胤禛竟忙乱的方寸大失,他心口突突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皇上?”贺永禄轻声试探,“人已经服侍睡下了——”
“哦,”胤禛抬一下头,然而又埋头在折子堆里,“等醒过来,该送药送药,该送饭送饭,总之你们按规矩伺候就是了——”
贺永禄皱眉,“敢问皇上——按,谁的规矩——”
胤禛有些烦躁,“按规矩就是按规矩!——这些你还来问朕!”
“嗻,奴才明白了。”贺永禄出了门,看见一旁御膳房的小卓子躬身等着,他掸掸衣袖,“映雪姑娘的起居统统都按答应小主的规矩来,告诉下头,都给我用心着点儿,出了差错,我这里就第一个不答应!”
“妹妹呵,不是姐姐我多心多事——”乌拉那氏挽着钮祜禄氏的手,“皇上的事虽说我们女人家管不得,但是像昨儿,也究竟有些离了格——”
“姐姐,我——”钮祜禄氏摇头,欲言又止。
“你有话只管说——”乌拉那氏推她,“我们一家人,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是——”钮祜禄氏方才点头,叹道,“自打宁丫头不在了,皇上一心里就只有这么个江山,每日殚精竭虑的,一腔心血都扑在这折子堆儿里,我们,任是谁也没个奈何——”钮祜禄氏轻声说着,眼光却望着深柳堂那丛碧柳,“四爷心里头苦,却又跟我们说不出——不如,”她看着乌拉那氏,“这一次,就由着他罢!——这丫头若是真能叫四爷心里痛快,我心里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了——”
“你呀,是越来越不像你了!”乌拉那氏皱眉,“我是想你劝两句,把她安置安置,好歹有个名目,别叫人说什么——”
“姐姐说的是——”钮祜禄氏方才收起脸上的忧伤,“我去办就是了——”
“哎——”乌拉那氏拉住她,“什么时候,也领我会会她,我倒是一直都想瞧瞧她究竟和宁丫头有几分像——”
125
125、 归宿 。。。
“主子?您起来吃些东西罢?”小丫头轻声唤宁儿。
宁儿挣扎起身,只觉得一阵发晕,头痛的厉害。睁眼却不辨眼前的物景。
看着宁儿四下打量,小丫头主动说,“主子,您在眠枫轩呢——”她又指指窗外,“那面对着,就是深柳堂——”
宁儿心下一震——怎么在这里!
“皇上说了,不叫打扰你,等你醒了,就送药送饭,若是要什么,只管说,”小丫头笑笑,“我叫湘琴——,你若是想自来走走,这一带我最熟——”
宁儿没说话,默默接过饭碗。
他到底要怎么样!
他还是不放过她——胤祥看样子也已经屈从了,她又孤身一人了,她一口一口咽着饭菜
——“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哥哥,你放心,我会的。
只是,好难啊。
“姑娘这边且坐罢——”贺永禄反而不称小主,只叫姑娘,“这里是为姑娘预备的晚膳——”他指指宁儿面前两米见方的一张大桌,摆了至少三十几张碟子。精致可爱。
宁儿抬眼看,胤禛坐在几案旁,依旧手不释卷,一只手草草解决碗碟里贺永禄夹送来的吃食。
不一会儿,便摆手撤去。
继续伏案。
宁儿一直就这么隔着大半个屋子,与他相对,她顾自看自己的书本,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她做了准备胤禛要做些什么,他却只是忙着对付那些朝廷里里外外的事,根本顾不上她——她渐渐安下心来。
看着书,忽然湘琴轻唤她,“主子?该歇了——”
宁儿起身,果然夜色已深。
“皇上说了,今儿,就——”湘琴看一眼胤禛,又说下去,“就别回去了——夜里露重,当心身子——”
宁儿只是摇头,执意离开。
他忽然便从成摞的折本中抬起头来。深深瞧着她的脸色。
湘琴便再劝,“里头这屋子是收拾妥当的,主子的被褥都是同那边一样的,不如,就不要折腾自己了?”
她的话不是重点,胤禛那样望着他,宁儿只有点头,她虽然恨他,可是也受不住他一而再的哀求——她都要被他眼神里温柔的哀伤弄窒息了。
“皇上把映雪,留在自己屋里头?这事有多少天了!”乌拉那氏听闻就一惊。“怎么不早说!”
“娘娘您别急——”贺永禄瞧着她这样,也缓一缓,“不过是这两日罢了!原本都是清清白白的,也犯不上说了叫您操心——”
“这不行!——”乌拉那氏根本不听他的,“皇上要么早些给她个名分,叫她光明正大的做了宫里人;不然,这生生弄一个女儿家住在房里算怎么回事!”
“皇上今日实在忙的顾不上这些了——”贺永禄提醒她,“您就先等等在说这些罢——况且皇上还没有意思明说要呢——”
“皇上,您要什么?——”贺永禄瞧着胤禛掐着自己的太阳穴,满额上都是汗,有些担忧,“您歇歇吧,再给您添茶来,换条手巾?——”贺永禄指指他手中已然浸湿的手巾。
胤禛从怀里抽出帕子,拭汗,摇头,“不了——”声音里透着无比的疲惫,可是手中的笔依旧一刻不停。
可是眼下的字分明开始有些恍惚,手中的笔尖也越来越不争气,字迹歪斜起来。
“皇上?——”贺永禄轻声劝,“进口茶,再忙不迟的——”
胤禛拗不过他,头也不抬,信手端了茶碗来,才触舌尖,心里朗然一惊,——这味道
——他不禁抬头,“这什么茶?”
贺永禄方才笑答,“是映雪姑娘配的茶,加了茉莉雪蜜,最清心养神的——”
胤禛没说话,抬手又拭额上的汗,“她倒懂得多——”
“皇上,映雪是杭州人,于茶最是内行呢——”贺永禄说完还瞧一眼那边屋里。
“哦,”胤禛只点头,低头继续批折子,仿佛不动声色。
“映雪?”胤祥早瞧见门口小小喧闹,起身瞧见宁儿扶着湘琴的手站在廊下。
“皇上说,前两日雨大,姑娘病刚好,夜里来回折腾禁不住,所以留了两日,”贺永禄转达着,“十三爷,您,不介意吧——”
“哦?”胤祥愣一下,摇头,“不敢不敢——”
“你到底想怎么样!?”胤祥开门见山,声音很大。
“什么?”胤禛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把人留给你,现在你又还给我?!”胤祥气恼的直逼他,“你心里究竟想的什么!我好容易才下的决心,你却——”
胤禛呆呆看着他,“你不是,不是一直都想要——”他喉咙发紧,“我以为——”
“好!”胤祥点头,一字一句,“你说的,现在人在我这里,今晚,你若是不带她走,以后,就都不要再想!”
说完,他甩手就走,重重的带上了门。
“什么?!主子,您这样身子怎么能沾酒呢!”巧雯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