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听得有些迷茫和不解,心想和书记是咋的?就软硬不吃?
骡子说:“我大哥也在局子里头,和书记你要替我大哥说说话。我也是心里边着急得要命,不好受。我咋的不好受,因为打自我懂事起,我大哥就对我特别亲,特别好。我大哥他要不在公安局里关着的话,我哪能有这种举动。你知道我心里不满意,不高兴。那个时候我妈就一直有病,过个十来八天,就输液一回,过几天就吃药什么的,我那个时候是咋的考虑的,像我们家弟兄四个,还有个妹妹。我爸不在(去世)的时候,我们姐弟五个都齐齐的在我爸身边。我就那样考虑。像我大哥的那个错误吧,我也不能说他一点没有错误,我大哥他错得很明显,就是你下去秀水镇开会人们往上扔石头的那天,他大白天跑到楼上往楼底下跳的那个行为,我也见了,是他不对。反正是他行为不好,虽然没有这样那样,还参与了晚上砸汽车,那个行为太突出了,因为很明显。我也分析他那个了,其他事情大与小并不重要,我觉得他的那个事情就引起人们的那种语言来了,说他是少数坏人,公安局就把他抓了。”
5。 骡子天天打电话(2)
和治国沉默了一会,问骡子:“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骡子忙道:“他叫王豹子。我就考虑我爸临终的时候我们姐弟几个都在身边,我大哥现在抓进监狱了,我妈那个身体又承受不住,假如说我妈一下子过世的话,我大哥又不在,等他回来,我们弟兄几个咋的给他交待?我又那样考虑了,那样考虑我才气愤了,才和大家一起去抓了郑孝本的,你们抓了我们的人,我们咋就不能抓你们的人?我就跟我妈说,人吧,人活到七十,还能再活七十?哪个地方最危险你往哪个地方跑就行了。这是心里话,不管咋的,哪怕说那个地方危险,闭上眼睛我也高兴,反正哪地方危险你往哪就行了,就那种想法!”
和治国柔声说:“骡子,这是你的不对,我不同意你这么干,生命可是无价的,不能让你妈那么大年纪也跟上你们受罪,你们这么做是完全错误的,郑孝本害过你们谁?将心比心,你们这么做是对不起人家郑孝本的。另外,你大哥叫王豹子,我也记下了,你大哥参与了那天的砸汽车,你自己不是也看见了?公安局抓他也是没有错的,打砸公共财产,已经构成犯罪,错了能悔改,还有宽大处理的可能。还有你的这个事,希望你在这个事上,能有个悔改和立功的表现,按法律也可以从宽,不过,你首先得保证人质安全,要毫发无伤!”
骡子说:“这个保证没甚问题。不过,人们提的那些要求也不能有含糊的地方和不答应人们的地方,有一点含糊和不答应,人们也是不会同意放人的。哥,你也不要在这先就说不答应,你先去和你们的人一起商量一下再说行不?要是不能答应人们的要求,我怕有些人们会要动粗的,有的人们是找来帮忙的,因为村里有些人家他没劳力,就找人来替工,是些来瞎撺忙,才不管这个那个的,比我还二杆子。不光有秀水镇的,还有些是外村的,愣得多哩!”
电话里和治国的声音有些沙哑和无奈,说:好的,我可以先和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不过这期间,骡子,你给哥记住了,你得保证郑孝本不受伤害,否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哩!”
骡子拿手机的手攥出了一巴掌汗,说:“记下了,哥,你放心得多哩!不过真要出了事也不能全怨骡子。最好还是答应那些条件,要么乱哄哄的这里,谁也没个法子办哩!”
过后,和治国才知道,骡子说的是真心话。
6。 两份不同的文告(1)
以细节判断品格的人,从这两份文告中,不难见出执政理念之差异。
7月5日至7日北京的一位署名楚望台的记者在定州血案采访手记中这样写道:
我们在死者灵前一一上香鞠躬,然后开始拍摄。当洛洛拿着DV机走到灵棚门口,准备拍摄那条条幅时,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从大院外走进来上厕所,发现了我们,匆匆走了出去。过了几分钟,就有十几名穿衬衫皮鞋的人聚到了大院门口。因为怕激怒守灵的村民,不敢进入大院。村民告诉我们,这是定州市八大局“蹲点”监视的人。
我们躲进灵堂里面,把相机当成望远镜,看外面的情况。大约对峙了半个小时,门口的人没有走的意思。我看见一个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觉得不妙。若是守在村外的警察进村,恐怕难免一场冲突。这时一位大婶进来,叫我们不要怕,说她在喇叭里喊一声,全村村民都会来保护我们,只要有老百姓在我们就不会出事。我心里一热,几乎掉下泪来。
一位村民代表拿来了一些材料给我们看。在一份《 “(原)定州市委解决绳油村问题工作组”给村民的公开信 》中,我们看到了以下字句:
“……对背后鼓动捣乱、煽动不明真相群众上访、告状,惟恐天下不乱的造谣生事分子,发现一个,查处一个,决不姑息,决不手软。总之,绳油村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我们工作组就一天不收兵;电厂灰场一天不按时进场,我们工作组就一天不收兵,不达胜利,誓不罢休!……”把老百姓诬为“背后鼓动捣乱、煽动不明真相群众上访、告状,惟恐天下不乱的造谣生事分子”已经见怪不怪了,说不定出村之后,这就是给我们准备的罪名。让我惊异的是,这封公开信的字句竟然如此露骨。现在原定州市市委书记和风、市长郭振光已被免职并开除党籍,原绳油村书记牛全战曾在逃,现在已经回到定州。“全村人恨得骨头痒痒。”村民们告诉我们。
读了上文那份“公开信”,有些诧异,恰好我手头存有一份秀水镇“绑架人质”事件发生后,桃峰县委、政府连夜起草印发的《 告秀水镇人民书 》原文引用,以见相同与不同之处:
秀水镇的父老乡亲们:
5月9日早6时左右,极少数人把路过工地走亲戚的县档案馆郑孝本同志强行劫持到工地作为人质。限制郑孝本的人身自由,把其作为人质是严重违法的。此事表明,事态已演变成对抗的性质,郑孝本同志的安全受到严重的威胁。少数人宣称,工地上准备好了炸药、雷管和汽油等易燃、易爆物品,严重威胁着滞留在工地上的许多无辜的群众和作为国民经济命脉的电力企业,更多的群众越来越清楚,事情继续发展就不是我们善良人们的良好愿望。
秀水镇人杰地灵,不论过去还是现在,秀水镇的绝大多数群众是好的,是拥护党和政府的,既是善良的,也是遵纪守法的,对劫持人质行为多数群众也是不赞成或反对的。即使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说了一些错话,做了一些过头事,应当说也是受少数人煽动盅惑而上当受骗的,是受蒙蔽的,是迟早会明真相而省悟的。县委、县政府对秀水镇人民的感情是不变的。
我们衷心地希望,全体村民都要认清事情的真相,主动与极少数人划清界限,自觉维护生产秩序、生活秩序、教学秩序,维护社会稳定。也可能我们亲友不明真相还滞留在工地,即使是说了错话,办了过头的事,只要迷途知返,党和政府及政法机关是会谅解的,大家能动员的要尽自己所能让亲人和朋友尽快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此时此刻此举是对亲友一生最大的关爱,党员干部和有识之士要主动带头,宣传政策、法律,劝导说服教育群众,远离是非之地,珍惜自由生活,争做守法公民。
这两份文告前者冠以“公开信”,后者则为“人民书”,着眼点已经不同。前者杀气腾腾以势压人是恐吓勒令式的,后者语气委婉晓之以理是娓娓动听的劝说。但在措辞上也有几处雷同,比方“少数人”“煽动”这两个字眼。近些年这些字眼大有泛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