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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2 / 2)

“你……是埃米尔救了你?”

德拉加略一点头,目光平静得茫然,仿佛这并不是重点……“那个时候,耶雷米亚大人看着我。”

“什么?!”

“他在马上,在树林的对面,我看到他,他也看到我。我下沉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

萧撄虹惊惧地盯着他,“那个时候……耶拉对你见死不救吗?”

德拉加没有回答。

要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呢?

那个时候,那种对视的瞬间,一切恐怖都不存在了,无论是龙舌一样温暖粘腻地缠绕吸附着身体缓缓下沉的泥浆与腐叶,还是逐渐逼近口鼻的窒息味道。

那双缥绿色的眼睛里,有一种被冰霜瞬时凝冻的清透意味。

他没有看见德拉加被泥浆没过头顶,就已经勒紧缰绳转过了身。

萧撄虹重复一遍,“他没有理你,但是埃米尔救了你……耶拉不是你哥哥吗?”

德拉加没有作声。

“所以……救命之恩,是吧?”

“只有那一次,我听见埃米对什么人大喊,他一直都那么沉默,大家几乎都以为他是哑子。只有那一次,他的蛇把我从沼泽里拖出来。

他对着耶雷米亚大人吼叫,他说……‘你不要他,但是我会要他的。’”

萧撄虹咀嚼了一会儿,悠悠地一笑,“他会要你的。”他轻声说,“德拉,你知道吗?如果我在那儿……我,也会要你的啊。”

但是你不在那儿。

他不需要看见德拉加的眼睛,也能从空气中读出这句成形的回答,慢慢咬住嘴唇。

“嗯,救命之恩……可你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啊,德拉。”

德拉加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握了一下,然后放开,“我对不起你。”

萧撄虹摇摇头,他缓慢地站起身走向门口,推开门的同时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头,“那个时候,你是知道我偷拿了银沙鞭的吧?”

德拉加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沉默。

“拿了那根鞭子,我跟尤佳才进了他的房间。”萧撄虹轻声笑了下,“你……到底是期望我去干什么呢?”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藏在他房间里,打他一顿就算吧?

德拉加颓然抱住了头。

“那颗珠子,你用在了他身上,是不是?”

德拉加无法回答,不能回答,如何回答……这其中的转折啊。

萧撄虹轻声细语地告诉他,“如果我早知道小安会死,我绝不会把那颗珠子给你。”

他重重摔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CH21 HELL

CH21 HELL

你的微光就是引得我的心怡然自得的地狱的反映。

——有距离吗?

萧撄虹冲上楼梯,一口气跑回房间,格拉齐安坐在小客厅的沙发里,听见他回来,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萧撄虹看都不看他,奔回卧室,扑通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格拉齐安过了一分钟才慢吞吞站起来,走进去,萧撄虹咬着被头,“出去。”

格拉齐安自然不听这一套,揪着萧撄虹肩头,他略用一点力就把他拎了起来,连被子带人向怀里一卷,心满意足抱个满怀。

萧撄虹推了他几下,绷起脸,“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

现在我既用不着你的血,也用不着……你的人。

格拉齐安照旧把他当成抱枕,脸颊磨蹭着他的头发,听不懂似的微微吁气。

萧撄虹忍无可忍,“放开我!滚出去!”

自然也是推不动的,格拉齐安双臂紧箍着他,无视他拼命推搡挣扎,只是圈着他不放,像扣在十指间一只扑簌蝴蝶,直到萧撄虹无力地放弃。他俯到萧撄虹耳边,轻声地,“你想做坏事。”

萧撄虹翻他一个白眼,“放屁。”

格拉齐安不动如山,“所以你想赶走我。”

“你!”

格拉齐安并不问他,把萧撄虹放到自己腿上,摇娃娃一样缓慢轻柔地摇着他,甚至发出了一点近乎甜蜜的低沉鼻音。

萧撄虹忽然有点毛骨悚然,益发觉得自己被只什么动物牢牢困住了——格拉齐安,他实在太不像人了!这种隐约的野蛮感即使在自己熟识的维奥雷拉里也足够出类拔萃,那让他犹豫着安静下来,拍打格拉齐安的手臂,“胡说八道。”

“你自己知道。”

萧撄虹脸色冷了冷,用力转过身去面对他,鼻尖几乎贴上鼻尖,他威胁地皱眉,“不许告诉维锦,那些瑞典特工的事。”

“嗯。”

他如此痛快就答应下来,萧撄虹倒怔了怔,“尤佳不会说的,所以如果维锦知道了,就是你的错!”

“我知道。”

萧撄虹失去耐心地嗤笑,“这会儿不说我做坏事了?”

“你自己知道。”

“滚蛋!”

格拉齐安当然不会滚蛋,一用力拖着萧撄虹倒下来,并头躺在枕上,他咬住一绺亚麻灰的明润发丝,慢慢咀嚼,萧撄虹忍耐地叹了口气,“说你不吃人,会有人信吗?”

格拉齐安含糊不清地回答他,“龙是吃人的。”

用力扯回头发,萧撄虹回头捧住他的脸,定定直视,“他是怎么取走你的眼睛的?”

这问题的前缀后缀都值一个“果不其然”,格拉齐安的表情立刻冷淡下来,萧撄虹甚至觉得,他那双注定茫然灰白的瞳孔里,有种光也幽幽地沉了下来。

但他还是回答了萧撄虹,“那年我九岁,是个秋天,我刚化身出来。”

“你是条龙。”

“对。”他平板地说,“他来找我,带我回家。自从我进刑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

“埃米尔带你回家,然后呢?”萧撄虹直截了当地问,格拉齐安微微皱了下眉,他知道格拉齐安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种厌恶大概和他相似。所以尽管这问题足够残忍,他还是开心地问了出来。

“我们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他送我回刑塔。”

萧撄虹瞪着他,“完了?”

格拉齐安点点头,“那之后不到一年,我就看不见了。”

“他……在你家里?可我听说你俩没有爹妈。”

“家里只有我和他,他陪我睡,像我小时候那样。”格拉齐安平铺直叙地说,音调极其稳定,“他抱着我,让我枕着他的手,他又软又凉。”

萧撄虹忽然微微打了个寒噤,有种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和后悔那样相似,苦涩而酸甜地在他心上迅疾划过,像大雪滔天里最初的一道车痕。

他小声地问,“你感觉不到水银桥,是因为这个吗?”

他能感到格拉齐安微弱地迟疑了一下,那非常少见……真的很少见。少年向来含糊稚气的嗓音轻轻地飘到他耳边,“那时候,我经常能梦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没见过的东西,没见过的人,没去过的所在,没想象过的事情。屡屡在梦中翻页的生存气息,其实是一步步退去颜彩,终于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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