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弱地靠在魏征怀里，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等意识到这，刚想抽出，却又听见魏征伤感疲惫的声音在徘徊：“握着吧！”
一阵阵火烧的炙痛不断吞噬着我的意识，将我所有的防备打散。我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一点我的苦楚。我艰难地抚上他的脸，那里有他曾经烧伤的印记。我仿佛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地开口：“你这是第一次看见我毒发的样子吧……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你更丑的时候，我都见过，还怕我不要你吗？放心吧，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魏征将我抱得更紧了些，甚至比我颤抖得还要厉害。
我笑得凄然，看来还是吓到他了，为什么我想方设法地想要躲避却依旧让他伤心？我攀上他的肩头，肌肤如烈火焚身的炙热，烧痛得近乎麻木，似乎要将整个人炸裂开一样。“对不起……我这些天不该这么对你。”
魏征摇了摇头，拂开我额前的被冷汗淋尽的碎发，动作细腻温和，“你没错，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我都愿意。别说话了，睡会儿吧，我陪着你。睡醒了就不疼了。”
“魏征……你点我睡穴吧，我想梦到你……”我浑身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冷汗也越流越多，疼得只剩下几缕气息。
“好，我在梦里等你。”望着魏征的垂目，我后颈一麻，意识渐渐消失，终于陷入昏迷。
等我醒来，已是午夜，可身边却没了魏征的身影。我摸了摸床铺，上面还存留了些温度。看来他还没离开多久。丫的，他就不能多陪陪我啊？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唔，真是没有浪漫细胞。
我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换件衣服，把身上的臭汗问题解决了。突然间，眼神扫到门外有一个人影。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一个背影，萧索落寞，似乎将天地间的悲凉都已用尽，可冥冥间却并不让人觉得可怜，仿佛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只有这样才像是理所当然，可却又不尽然一般，觉得再大的哀伤也是远远不够的。
“魏征……”我越过他，站在他的前面，却也不敢靠近。这一刻，我像是不曾了解他一样，只能远远看着。
魏征靠在门栏上，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他身边的酒坛子七七八八地散落了一地，将他围在了中间。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个借酒消愁的人，反而更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人，只不过在行尸走肉地喝着酒。月光静静地宣泄在他的身上，可却没了当年的那份灵动般的仙气，这一刻，仙子堕落成了凡人。
“魏征，你别喝了。喝酒，对身体不好。”我慢慢靠近他，拨开那些酒坛子，在他身边坐下。可他依旧没有停下，失魂落魄地继续喝着酒。我无奈，只得将他手里的酒坛子抢了过来，放到一边。然而，魏征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好转。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地，再也不动一下。
“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喝酒，打扰你了？”魏征终于有了表情，他突然笑了，笑得就和平日一般春风拂面，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存在。“放心吧，我没事。回去睡吧！”
看着他一切照旧般地离去，我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他究竟把自己藏得有多深？难道第二天他还是会继续那样没心没肺地冲我笑，而现在的他只是我不小心看到的一个意外？这些年里，他到底有过多少个这样的意外？这样的他，是我不曾见过的。他究竟将自己的痛苦隐藏了多少？
我爱你
“进来坐会儿吧！”我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并且下一秒就后悔了。这世上怎么没有后悔药啊？可我磨蹭了半天功夫，魏征依旧没有动静。他没听到？
但我还没开始心存侥幸，就看见他慢慢地往回走。他神色淡然，脸上还有几分嬉笑，“不怕我吗？”
敬爱的刘胡兰同志告诉我们：怕死就不当□！于是，我的好胜心又被他激了起来。虽然我知道他现在是故意开玩笑给我看的，为的就是挽救我刚刚不慎看到的那个意外，但我就是不愿意他硬是把自己藏着不给我看。我头脑发热地一把抓住他，直接把他往屋里拉，边拉还边叫喧着：“你还是想着怕不怕我吧！”
可是当我真的把魏征拉进来了，我又囧了。拉进来干什么呢？就是想听他说句真心话？手不自然地挽着魏征的手臂，我整个人尴尬地立在那里。收手吧，他还以为我怕了他；不收吧，那多尴尬啊！收，还是不收呢，这是个问题。
“想做什么？让我怎么怕你？”魏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白皙的脸上泛着些微红，身子醉醺醺地有些摇晃。
嘶，这人是不是找死啊？我很想灭了他，但是大半夜把一个本来就对自己有所图谋的人拉进屋里已经是件很不明智的事了，再头脑发热就是脑残的表现了！我讪讪地收了手，想着怎么再把他给弄出门去，“我不记得了。要不你先出去，等我想明白了再去找你？”
“这样啊……”魏征依旧在微笑，手缓缓地抚上我的脸，很轻很温柔，那带着微微酒香的热气一点、一点地喷在了我的脸上，他的声音竟然变得有些沙哑：“难道你不记得是你先诱惑我的？诱惑了，可是要负责的。”
我诱惑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温热的吻覆盖上了我的嘴。“你，唔……”魏征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封住了我的唇，轻轻地撕咬。我顿时警钟大作，立刻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魏征一个不平衡，摔倒在地。但他没有爬起来，反而凄楚地笑了，“我活该……你爱上我是你最大的错误。”
“你想说什么？”我愣神看着他，他真的醉了吗？
“如果你爱上的是刘文静，也许就不会被我害得这么惨了。我明明知道把你留在我身边对你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啊？越想保护你，却伤害你越深……”魏征哀伤地闭上了眼睛。
他果然是不肯放过自己啊，但如果他真能过得去自己这一关，也许，就和李世民一样了吧！一时间，我思绪万千，从九年前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好像我们的缘分注定了一样，暗恋、分离、背叛、最终是有缘无分。我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明明不甘心却不得不被命运牵住了脚步？我欠了欧阳羽那么多，我又该怎么去补偿他？说实话，我不敢，真的。
我叹了口气，“魏征，如果你欠了一个人很多很多，这辈子都还不完了，该怎么办？”
沉默了很久，突然，魏征开口了，声音有些异样：“是他吗？”
我点头，不管他有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喃喃而语：“是欧阳羽，也是刘文静，还是现在的单信雄。我欠他的是不是太多了？三辈子都还不完啊……”
“那你快乐吗？”
快乐？我怎么敢……但也许，就算我远离了一切，欧阳羽也不可能快乐吧！他要的，不过是我的一颗心而已，而这也恰恰是我给不了他的。到最后，也许谁都不会快乐吧！
魏征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一声长叹，“那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吧，谁也不能丢下谁，好吗？”他向我伸出一只手，眼里透着决绝的温柔。
接受吗？我犹豫着。也许，这也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吧，一个可能幸福的最后机会。我颤抖地握住了它。魏征一用力，便将我再一次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压抑沙哑的声音从我上方响起：“如果你不想，就推开我。”像是一种庄严的宣判。
可我已经不想推开了，哪怕自己此刻会被燃烧殆尽。耳边依旧还徘徊着他的喃喃而语“玉儿，不要赶我走好吗？我只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能不能再自私一些？唯一的安慰仿佛只有那股不断安抚我的温柔。两瓣柔唇突然含住了我的唇，小心翼翼地吮吸。这一刻，他的生命在我眼前如此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