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我想让那缕为你而生的气息和你融为一体,可我面对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你在我的门外,我也被你关在了门外!我点燃一支新烛,蜡烛柔弱的火苗被风卷得扑闪不停,但我不想吹灭它,我想让它艰难地燃烧,直到把我的梦照亮……
第十三部分:生命中的知己注定是离别的夜
注定是离别的夜,窗外的风可以为证。
当我在自己的房中辗转反侧的时候,莲衣也同样经历着难以成寐的时光。
莲衣在房中愣怔很久,她看着屋里收拾好的东西,突然觉得无事可做,又觉得必须做些什么,于是拿过那只布包,把里面的一卷卷通缉令再度打开。
她的耳边响着王狄的话:“林一若之所以把它叫作秘密,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已经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他想让你无忧无虑地在这片竹林里住着,所以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去揭贴在南京城里的通缉令,我为他的举动感到震憾,这也是我愿意和他交朋友的原因之一。”莲衣抚摸着通缉令上自己的画像,眼泪狂泻而出。
泪光中,莲衣提笔写着什么,写完之后把纸叠起来放在桌上。她走到床边把诗词小札和香粉盒拿起来,用告别的眼神看着屋内熟稔的器物。
莲衣开始迈动脚步,她知道这几步意味着什么,所以拔门闩的动作很轻,把门打开的动作也很轻,只有那颗心沉重得不能自拔。
莲衣一步步迈下台阶,返身用眼神向木屋诀别。夜半的风将她的衣衫吹得飘起来。
“公子,不知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是哪一年,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一定告诉你,此时此刻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为什么当我爱上你的时候,却选择了离开……”
莲衣走了,消失在海潮一般涌动的竹影中。其实,她和我一样,无力面对那必将伤及灵魂的别离,只不过我选择的是等在途中给她一个惊喜,而她选择了不告而别……
在这个痛苦的夜里,同样不能入眠的还有王狄和白小酌。王狄始终心不在焉地看着白小酌在屋里收拾东西。
“小酌,你说……你为什么要跟我去草原?”王狄突然开口说话,把白小酌吓了一跳。
“我爱你,无论去哪儿,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白小酌说完认真地看着王狄,突然又疑惑地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我在想……带莲衣回草原是不是错了,也许留下来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不带她去找父亲了?” 白小酌不解地问。王狄仿佛下定决心似地站起身来,沉声说:“我一直在找让莲衣留下来的理由,是你告诉了我答案,我觉得我不该拆散她和林一若,莲衣留下的理由,应该和你跟我回草原的理由一样,因为他们也在相爱。”
白小酌担心地问:“她见不到父亲怎么办?”
“师母的尸骨在这儿,师父肯定会回来。”王狄拢着白小酌的肩膀,坚定地说,“而我们……也会回来。”白小酌恍然大悟,兴奋地看着王狄:“现在我们怎么办?”
“留一封信给她,让她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王狄匆匆写了一封信,把它别在门环上,与白小酌相携着踏上了归途。
天始终阴着,风里隐约夹带着潮湿的气息,南京城在雨云的笼罩下,刚刚到来的黎明显得含混不清。
第十三部分:生命中的知己无情无义的女人
我被一阵突来的大雨惊醒。抬头看看已然淋湿的窗纸,我想起来莲衣要走,想到那个要给莲衣的惊喜——去城门等她的计划,不由从床上一跃而起。可是,当我悄悄把门打开,却发现莲衣的房门洞开着。屋里没有莲衣的人影。
莲衣走了?不会,她不会不辞而别。
我冲出木屋,从高高的台阶上一跳而下,然后盲目地在周围寻找着。
“莲衣,莲衣——”
“莲衣,莲衣——”
竹林随风摇动,飒飒的声响是对我的应答。
一道闪电过后,滚滚的雷声炸响,我抬头望天,倾泻而下的雨密密地打到脸上。在这样的气氛中,我想我真的醒了。
不错,她走了,真的不辞而别。
“你说过,等你真要走的时候会告诉我——”
“你说过,你说……”
莲衣说过什么?我什么都忘记了!我艰难地拖动双腿,最终无力地靠在莲衣的门口。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么长时间对你的好,居然换不来一句告别的话?”
“这是对我的侮辱,侮辱——”
我转身愤怒地大力摔上她的房门,门又砰地自动弹回,屋里的两扇窗因为受力而霍然大开,莲衣留下的那封信在风中飞向窗外。
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萎颓地坐在门槛承受无尽的凄楚一波波地袭向我心。
狂风在房间中肆虐横冲,我拷问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心比寒冰还冷的女人,为什么爱上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为什么愚蠢到要跟她天涯海角去漂游。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霹雳,狂泻的大雨中,我跳下台阶冲向雨幕,对着苍天大喊。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我要看看,你今生今世怎么跟我诀别——”
按照王狄和白小酌出门的时辰计算,莲衣应该能够在天光未亮时和他们见面,然而,她没有直接去王狄的住所,她来到栖霞山那座悬崖对面。她静静伫立在那里,从午夜一直伫立到黎明。天塌地陷般的风雨中,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没有了那朵奇花的悬崖。
“天哪,他真的摘到了它,他是怎么摘到的?”
“他用生命作赌注为我做了一件事,而我还不敢相信。”
“如果我走,无论能不能回来,今生今世也不会找到像他这样爱我的人了。”
“为他留下来,我不能再错了,他见到那封信一定以为我走了,如果他也走了,我怎么办?我要回去!”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到来,她如梦方醒。莲衣跌撞着跑下山路,迎面的雨水疯狂浇淋着她的头发和衣裳,她虽已冻得浑身颤抖,但心却温暖异常。
所有的事情都交错着来临。
就在莲衣疯狂奔跑在通往楠溪的路上时,我也因为要去追她在风雨中筋疲力尽。我无力再和时光赛跑,无力和风雨赛跑,疲惫中艰难地俯到南岸一块巨石前停下。
我想看一眼天,却被雨打得迷住了眼。
“莲衣,我知道你已经走远了,但我发誓不管你走多远,我都要找到你,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马上走开,从此各不相干——”我嘶声喊叫,又在一阵电闪雷鸣中起步,接着拼命奔跑起来。
我的脚踏在楠溪的水中,溪水借着雨水的兴致已经湍急,最后竟埋没了膝盖。我重新来到岸上,刚跑了两步,脚被一块卧石绊住,身形倒下时溅起大片水花,我的头狠狠撞在石头上,金星四射之后眼前一片漆黑。我的双手无力地摊开在鹅卵石上,双腿被暴涨的溪水冲得摆动不止,头上流出的鲜血瞬间被雨水冲走……
密集的乌云始终让天光昏暗,楠溪上游沿岸的树在风雨中仿佛身着墨绿衣裳的高大魔鬼,它们以狰狞的姿态招摇在莲衣的周围。莲衣已经奔跑了许久,她完全被这爆发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