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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1 / 2)

>很自然,张兆国受到了主任、校长的热情相邀酒饭招待,道出实情。原来,他到孙仲来家借锨,刘义校也在,喝得很不高兴,醉得骂天骂地一塌糊涂,骂有人记变天帐,整他们的黑材料,骂兔子尾巴长不了。为了佐证其可信度,张兆国让找当时也在的汪秀哲一问。

马成祥顿悟那天孙仲来他们的诡态。

“我不在乎几个小毛贼!”马成祥恶狠狠地说着,心内不啻于地裂出崩般的震撼,程立达都倒向他人的怀抱,太不可思议了。他怨毒的目光向跟前二人望去,似是非把他们心灵深处的不恭、无情、背叛榨出来不可,黄其善惊得心怦怦直跳。

马成祥把目光移向远处,象自语:“我不信那几个破烂东西把我剐了!”再回过头来笑笑,“老张,我的酒,你今后愿来喝就喝,哪天不愿来喝了本人不强求。”目光直指黄其善,“是吧?”

黄其善被灼烧得难堪,怨声道:“你真气疯了,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不为我们兄弟情份,我就不回来了。”

马成祥这才稍稍缓下激愤,再笑着把各人的酒杯斟满,三人继续喝下去,就这样斟满喝干再斟满,直喝到张兆国圆溜溜的肚子没空装饭,离席唱着去了方罢。马成祥道:“下一步让康副主任靠边站。”黄其善不解原因,马成祥说他与孙仲来是同乡,难说他是否已靠到姓孙的那边。黄其善心里也沉甸甸的,提议明天找来高会计,把刘义校的后勤账目清一清让他先靠边站。

闫玉东家,黄其善等的客人汪秀哲来到,平板得一丝喜怒不挂的黄其善不容他人计较,做了大敬小的角色,让闫玉东与汪秀哲坐在上首对饮。他坐在下首酒不喝菜不动,只是不停地给二人斟酒自顾吸烟,不说话,谁的问话都不答。汪秀哲哪里是赴宴?比赴问斩的法场还难受。一斤酒喝下去时,黄其善开了金口:“喝得怎么样了?”汪秀哲如得大赦,陪上笑脸连连说差不多了。黄其善又启开一瓶道:“差不多是还差点,那就再喝。”把汪秀哲茶杯中的水倒掉给倒上满满一杯酒,命令,“喝!”汪秀哲看着这酒如看到就要往鼻子里灌的辣椒水,差点给黄其善跪下,哀怜怜地求告:“黄主任,您有什么话就说,不要把我当外人。”

“没把你当外人,”闫玉东道,“只是你以外人心对自己人。”

原来老同学也是较足了劲等着对付他的,汪秀哲意识到这点,毛骨悚然,觉得象已被装进黑口袋,如十七世纪欧洲白人处理劫掠来的黑人,他就要被贩到新大陆当奴隶了。他继续哀求:“我哪里对不住您了,说吧,就是打一顿我也受着。”

“你说,前天下午在孙书记家喝酒的情况。”黄其善冰冷地道。

汪秀哲如梦方醒,如实汇报。

“你也沉得住气,”闫玉东不满地道。

“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要知道情况重大,早该和马校长和您说了。”汪秀哲看着黄其善漠然的神情,“以后您看行动吧,我不是不分近疏的人。”

“也不能怪你不及时反映问题,”闫玉东道,“你来这里还不到一学期,对情势不明了,以后多动动脑筋。还是那句话,我们老同学要帮衬着马校长和黄主任把工作干好。”

汪秀哲终于得到解脱,觉得已经醉得浑身酸痛乏力,这时黄其善才准备喝酒,他不得不奉陪下去。他确是喝得过量,回到宿舍就吐开了,吐得翻肠倒胃把苦苦的黄水吐出来,在宿舍躺了两天。老师们知道,汪老师患了重感冒。

说干就干,这是马成祥精神底蕴中最可贵的东西,也正是他屡屡成功的原因吧。刘义校很快成了地地道道修房补屋的技工;学校的干部会只限三人参加——书记、校长、教导处正主任,理由很简单,学校工作忙,各干各的事,无须兴师动众。孙仲来又一次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动地接受,学校决策层不折不扣的二比一格局形成,嘴头功夫略逊一筹的他对马成祥的决策无力回驳,以后的校务讨论会成了马成祥的决议宣布会。

第五章 二

小学中心机关里的平静与隔壁风云变幻的中心中学相比,犹如精彩的卡通对枯燥的教学幻灯片,一汪死潭对大海汪洋,小哈叭狗的狺狺对赤兔马的长嘶。赵元伦把整个小学系统调整得如一盘布局大优的棋,走下来轻松得无聊,生出秋雨伤怀般的闲愁、清愁,想找点事干。耿会计领会校长的心绪,提议为加强对各村小学督导,为提高老师的业务及政治素质,让老师每周来中心机关例会,大家一致赞同。组织例会,赵元伦是驾轻就熟的,教改前,各片小学挂在就近的联中管理,每周必开的例会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不禁让他想起旧日的工作生活,自然想到疏淡了的“她”。

她叫朱竹花,和她单独在一起时,他昵称“竹竹花儿”。她高考落榜那年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回到生养她的赵家坪管区小山村,却成了一个被人冷眼相看的异己。她不通女红,更不懂地里的活计。象她这样大的姑娘,大都到外地大世界混生活了,再赖也能当保姆,可是,她不愿以高中生的身份混迹于半文盲的村姑野妹之中。老实敦厚的父亲疼怜娇女,可又没能耐为女儿谋得一个安身立命的差事。是她自己找到婶子娘家门上的表姨夫他,道出愿以所学知识报答家乡人民的热切愿望。她那含娇带羞的柔媚使他怦然心动,是父亲般怜惜的责任?还是别的?是直觉中模糊的好感吧,促使他在分文好处未受的情况下跑了镇里跑村里,费上一番辛苦,让她在本村当了民办老师。他那时在会山中学任教导处副主任,回到赵家坪联中任校长后,由于例会的原因,每周六就睹上一回她香靥凝羞的风采,全是在无意识的自然接触中渐渐熟识,渐渐让他觉得,她是身边的一丝清丽。渐渐地,他们熟识得随和起来;渐渐地,他们之间没了距离。

渐渐地,她随老师们散会离去时,使他产生离情别绪。

她永远驻留在他的心底里。

那是夏天里又一个例会的日子,一场暴雨让山乡的沟沟道道变成条条鸿沟,他想到例会已开不成,打发走零零散散赶来的几个老师,躺在宿舍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直道相思了无意,惆怅清狂中打发着失意。这是一个雨后初晴,润湿清新的下午。

她来了。她轻轻推开他的宿舍门走进来。

她薄薄的的确良上衣吸了空气中的润湿,那夺魂摄魄的神秘闪烁在半透明的衣服里,多了让人想象的欲念,缩小了让人想象的余地。推门进来的那一刹那,她的体香流泻开来,那是三月里鹅黄的草尖柳苞清新的气息,九月里万斛珍珠醉如流的成熟的五谷弥散开的醉人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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