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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钩皱了皱眉,沉声道,“张仪无可替代。”
陈苏木很固执,“所以找你要人。”
谢沉钩想了想,漠然过滤掉“不然找你干什么”的潜台词。他在心里将自己的人脉网梳了一遍,大概了有底,“是先跟你们商量,还是我直接先定?”
“呃……还是商量一下比较好,谁知道上面那只看不见的手会不会翻五指山。”陈苏木的表情松了下来,撇了撇嘴。
谢沉钩不爱多话,陈苏木又累,于是当正事说完,房间里又一次可疑的冷场了。
“饿死了。”陈苏木忽然拧着眉头,郁闷的转了转脖子。
“没吃饭?”谢沉钩惊讶自己居然答话了。
他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个二娃的感觉就如同USAF的人面对百慕大三角,正常的思维与行为模式经常毫无理由的偏离原有的轨道,变得不可控制。
陈苏木疑惑的想了想,认真的回答,“忘记了。”
在如家后面的一个胡同里,谢沉钩找到了一家尚未打烊的馆子。于是陈苏木终于吃到了这几天以来的不知道第几顿饭。谢沉钩看着这娃对着一桌子菜茫然失神的样子,慢慢皱起了眉头。
“陈苏木,你们每次做活动都是这样?”
“啊……?”陈苏木很明显神游天外,“哪样?”
“你这样,”谢沉钩轻轻敲了敲陈苏木的碗,“日以继夜,营营役役。”
陈苏木闻言一愣,低头想了想,然后一咧嘴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倦容满面的脸上呈现出清澈而明亮的笑容,如春天深涧里的反射细碎阳光的溪流。
谢沉钩从微微失神里醒过来,陷入一种无可言说的迷茫里。
眼前这娃显然没有什么食欲,筷子恹恹的在几个盘子里游移。谢沉钩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给这厮叫个粥什么的,陈苏木手边的手机就响了。
于是谢沉钩惊奇的看着这个几近梦游的人插电一般的绷得笔直,接电话的语气简洁有力,逻辑清晰缜密。电话接完,他对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又调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精密齿轮一样的运转起来。谢沉钩没来由的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印刷厂出报时的那些飞速运转的机器。
这期间,陈苏木几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桌前还有只动了两筷子的饭。
谢沉钩长久的看着他,看着看着看出一堆隐约的火气。他面无表情的眯起了狭长的眼睛,静静的压制住将手机砸掉的冲动。
“你敢砸。”陈苏木终于挂了电话,拿起筷子瞪了他一眼。
谢沉钩挑起眉。
“你一脸的打砸抢,当我是猪?”陈苏木充电完毕,拿着筷子开始挥斥方遒了。
饭毕,两个人等结账。
“谢老师你住哪里?”
“回密云。”谢沉钩接过老板找的钱,起身看了他一眼。
陈苏木正要跟着走,忽然被这一眼给看得手足无措起来。
“哦……”他木讷的应了声。
“你早点休息。”谢沉钩淡淡的说,“人的事情我会搞定。”然后他大踏步走了出去,扬手打到车,连招呼都没打就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陈苏木看着的士的尾灯消失的方向,静静的站了一会,思维正要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离开现实的土壤,手机的急切震动又将其拽回了黑暗的现实。
那辆开往密云的的士数十分钟后在高架桥下转了个弯,沿着来时路返了回来。谢沉钩从兜里摸出房卡开了门,再将里里外外的衣服悉数换掉,这才慢吞吞下了楼。
前台服务员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个提着一只土掉渣的包来退房,看上去失魂落魄胡子拉碴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办的入住手续。
17
17、光照 。。。
活动进入最后的倒计时阶段。陈苏木看了看自己的房里横七竖八躺倒的人,无言的看了看朱云,朱云宽慰的笑了笑,说你也躺躺吧,明天还有一个白天,有得你忙。
陈苏木点点头,直接往后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倒在了谁的腿上,有点磕人。然而倦怠不等他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就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过来。
朱云看着尸横遍野的房间,安静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回自己的房间路上看见有人站在消防梯前抽烟,擦身而过时那人微微看了她一眼。
朱云扭头一看,轻轻笑了起来,“哟,谢老师你这是没睡还是早起了?”
谢沉钩依旧脸色苍白,大约是睡眠不足,脸颊陷了下去,眼底也透出一股青色,显得更加消瘦。他淡淡扫了她一眼,弹了弹烟灰,声音低沉暗哑,“没睡。你们那个重要人物,我还在等安全检查的结果。”
朱云垂下眼睑,心里觉得有一丝隐约的歉意。
谢沉钩最终帮他们找到了合适的人,但那人在位时树敌太多,对场内安全要求高到令人发指,并不允许谢沉钩以外的任何人联系。于是谢沉钩结束了密云那边的事情,便彻底成为了这位大人物的单线话务员。所有的相关协调工作都只能一再的通过谢沉钩来沟通确认。
也许是感觉到朱云饱含歉意的目光,谢沉钩嘴角浮起一丝淡漠笑意,“没办法,折腾了一辈子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朱云也笑,“谢老师,我记得你以前对经营和品牌活动是相当痛恨的。”
谢沉钩愣了一下,轻描淡写的点点头,“嗯。那时不懂事。”
陈苏木醒在解放军冲锋号里。那嘹亮的声音在小小个标准间里响彻云霄,三日不绝。一时间地上横着的,床沿上挂着的,桌子上趴着的,全部虎躯一震的直立了起来。个别人直立行走了两步眼睛都没睁开。
战斗的一天开始了,同志们。
朱云站在门外,Chanel遮瑕膏将眼圈下的青黑盖得完美无缺。
片刻功夫,一群人原地解散,半小时后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