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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1 / 2)

>  两人相视一笑,抬步跟上商青鲤。

赛马的场地两边筑有高台,高台上设有简易坐席,供人观赛。观赛的人没有商青鲤想象中多,两边高台上的人加起来也不过数百人,无论老少,以男子为主,甚少能见到女子。

零星几个女子都做江湖人打扮,劲装冷面。

商青鲤在高台上寻了个位子坐下,看着场上驭马疾驰的赛马人。参赛的马匹不乏日行千里的好马,连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商青鲤都见到了两匹。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如茵碧草没过飞扬的马蹄,马上人衣襟随风猎猎。

高台下擂鼓的人一下下敲在鼓面上,沉闷且悠长的声响,与喝彩声混为一处。

无端让商青鲤想到漠北。

漠北也有这样的赛马节,不论男女都可参加,黄沙成河,马蹄飞扬,夜里燃篝火,喝烈酒,载歌载舞。

豪气干云。

而惊蛰,便是她两年前赛马夺冠所得。

“商姐姐。”卿涯坐在凳子上,身体前倾,趴上前面木头护栏,道:“他们的速度比不上你。”

商青鲤道:“也慢不了多少。”

“要是惊蛰在就好了。”卿涯闷声道。

“惊蛰它……”

商青鲤早前就想问惊蛰在哪里,被苏和的出现给打断了,此时恰好卿涯提及,便开口问道,刚吐出三个字,放在膝上的手就被坐在身边的江温酒握住。

商青鲤眨了下眼,打算继续无视他。

江温酒把唇凑到商青鲤耳边,道:“南下要走水路,我们急于赶路,乘客船不便带着惊蛰,便让百枝带着它搭货船去了。货船比客船慢些,沿途我留了记号给他,算日子,这两日也该追上我们了。”

这段话他说的极慢,耳畔是他呼出的热气,从耳根一路痒到心头。

商青鲤坐直身子,侧头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

江温酒在她耳边低笑一声,道:“肯理我了?”

商青鲤一顿,莫名生出几分尴尬来,别过脸,不再应他。

这场比赛持续时间不短,申时过半,才接近尾声。

观赛的人和参赛的人走了大半,只有一小部分离得远,赶不及回的选择了在马场留宿。

祁州本就与雍州接壤,出了祁州主城,再经过祁州辖内几个郡县,便能到雍州境内。元冲的生日在七月十三,距今还有差不多一个月,从时间上来说,是相当充裕的。

商青鲤想着等过了七月十三,从雍州赶往遥山时,因距离太远,时间紧俏,少不得要快马加鞭,绝不会有现下这样的悠闲。

所以在卿涯一脸期盼提出要留宿时,没有拒绝。

赛马结束后马场主人王应跟在护卫身后,专程来见了他们。向他们介绍了些马场里的名马,又邀他们参加夜里的宴会。

堪堪入夜,便有护卫在低垂的夜幕下点了数堆篝火作照明之用。

烹羊宰牛,甚至在火堆上烤起了全羊乳牛。

众人席地而坐,简单的宴几上摆了杯碟碗筷。

护卫们,留宿的人们,绕着火堆载歌载舞。

此情此景,让商青鲤误以为回到了漠北。

王应到的时候,场上众人兴致正浓,有人扯开嗓子放声歌唱,也有人僵硬着四肢跳着奇怪的舞。

跟在王应身后的少年眉眼俊俏,十七八岁的年纪。穿了身暖黄色的衫子,头发高高束起。

正是赛马时夺冠的那人。

少年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一双眼扫过绕着火堆跳舞的众人,上前几步走到他们中间,跟着众人一起甩了甩手臂。

他们舞姿怪异,没有女子的妖娆,又自带几分独特的美感,看得卿涯和元熙两人忍俊不禁。

许是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许是这样的宴会在马场上十分常见,场上的人渐渐都离了宴几,闹在了一处。

端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商青鲤等人在此时便格外显目,众人凝神看去,就见他们男男女女都是好容色。

不多时,便陆续有人凑过来邀他们几人一并玩乐。

卿涯和元熙两人按捺不住,早早牵着手钻进人群里跟着众人左右摇摆,笑眯了眼。

长孙冥衣喝着酒,对场上的人事漠不关心。

酱油趴在江温酒身边,啃着只羊腿。

江温酒支着宴几,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闹腾腾的众人,对商青鲤道:“这样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

商青鲤听言不知想到什么,竟接了江温酒的话,道:“我在漠北倒是常见。”

“漠北啊……”江温酒笑了笑,道:“你何时领我上漠北去走一遭?”

商青鲤偏头向他看去,慵懒三三两两爬在他的眼角眉梢,他艳色的薄唇上沾了几分酒渍,繁星和火光落在他眸中,熠熠生辉。

在心中纠缠了一天的别扭情绪,忽地烟消云散。

她颔首应道:“待此间事了。”

“好。”江温酒笑道。

夏日的夜里,吹拂而来的晚风带着丝丝缕缕的燥意。商青鲤离火堆较远,仍觉闷热,自不必提围着火堆又蹦又跳的卿涯和元熙二人,汗流浃背时跳舞的兴头自然便消了,神情恹恹,坐回了宴几后。

这样的歌舞算不得好听好看,但这样的气氛却着实令人觉得舒服。

在南蜀见多了小桥流水的秀气雅致,商青鲤不曾料到过还能见到这样粗犷大气的一面,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之感。

暖黄色衫子的少年,便在此时,向商青鲤走了过来。

他递给商青鲤一只手,掌心平摊,道:“我能邀你共舞么?”

他声音如淙淙流水,悦耳动听。

商青鲤一愣。

“呲。”坐在她身旁的江温酒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四九。初会许平生。

比鹅黄色深上些许的暖黄色衫子穿在少年身上,衬得他肤色白皙。他跟在王应身后到场时,商青鲤只随意瞥了他一眼,虽不曾仔细打量,也觉是个眉眼俊俏的人。

此时离得近了,商青鲤只稍一抬目,就能看清少年的容貌。

少年生了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形如桃花,眼尾略弯。本该艳色天成的眸底不见潋滟迷离,反而如山涧一湾清泉。飞眉入鬓,鼻梁秀挺。

他站在宴几前,微微倾着身子,唇边笑意和煦如朝阳,平摊在面前的手掌,指腹与虎口处有薄茧。掌心上的青色胎记,月牙形,小小一点,却尤其显目。

商青鲤的视线在触及这抹月牙胎记时,脸色微变。

她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甚至不曾注意到坐在身旁的江温酒沉着脸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少年见她发愣,仍笑着,问道:“可以么?”

“呵。”江温酒冷笑一声,在一旁接过话道:“不可以。”

少年唇畔笑意在转头看向江温酒时,蓦然无踪,他懒洋洋问道:“你谁?”

江温酒按捺住心头的不愉,道:“她……”

“可以。”商青鲤回过神来,将手搁在少年掌上,看着少年,一字一句道:“那么…我能问问你的姓名么?”

“当然。”少年偏头一笑,道:“我悄悄告诉你。”他挑衅似地看了江温酒一眼,握住商青鲤的手,稍稍一用力,商青鲤便随着他的力道从宴几后站了起来。

他牵着商青鲤,一道去了绕着火堆载歌载舞的人群里,被商青鲤无视掉的江温酒铁青了脸。

马场上燃烧的数堆篝火,像是烧尽了心头。

江温酒看着商青鲤与少年的背影,被火炙烤过的一颗心酸酸涩涩,又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在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那双潋滟的凤眸里,生平第一次,添了戾气。

他见到少年在凑过唇在商青鲤耳畔说了什么,商青鲤忽地笑了。

是江温酒从未见过的笑。

发自心底的愉悦,温柔里还带着些满足。

少年说了什么?

商青鲤为什么会亲近他?

江温酒抬手拍碎了宴几上的酒壶。

趴在他身边的酱油吓得竖起了尾巴。

他起身,缓缓向商青鲤走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长孙冥衣眼神微动,想伸了手去抓住江温酒,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很快便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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