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2 / 2)

我说,“真有意思,我在俱乐部里给你的儿子写诗。”

“你能念给我吗?”

这是长江之水天上来的时刻,我压抑不住倾诉欲,边在E-mail上给你疾书,边轻声念起来,“当我走近舱门,俯瞰着九霄云外,我的眼前,只有你。当我跳出机舱,一头扎进云海里,我的脑子里,只有你。当我挣开降落伞,随风而逝时,我的耳边,只有你。当我坠落在大海里,看不见岸时,我的祈祷,只有你。”

他吻了一下我的手背,“下次跳伞叫上我。”

这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时刻,“上帝给了你天使的声音,我爱你的声音,我爱你的灵魂,我爱你的肉体,我爱你的风情,我爱你的柔情,我爱你的激情,我爱你的豪情,我爱你征服世界的魄力,我爱你对我的怜惜,我爱你发誓拯救我的口气。”

他吻了一下我的手心,“我们父子有一点雷同,就是给诗人灵感,我第一任老婆,理查德的母亲,就是诗人。”

他不时给我温上热酒,倒进我时时空了的酒杯,说,“看的出来,你今天很激动。”

他说,“我要把舞厅里的恍神舞曲录下来,锁进保险箱里。”

信发出不到半个小时,你的回信闪现在屏幕上,我惊喜地欢呼,“你儿子发来的E-mail!”

史东先生和我共同读着你的回信,

我的缪斯,

我也沉浸在你的空气里。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我的世界;从你的声音里,我听见了我的思想;从你的语言里,我触动了我的灵魂;从你的笑声里,我抚摸到了阳光;从你的信任里,我感应了我的使命;从你的梦想中,我发现了我的命运。

你发掘了我,你袒露了我,你解放了我。你这样天衣无缝地征服了我。我爱你。

V。

他不禁赞叹,“哇,没想到我儿子也是诗人。看来,我也该给你写诗。”

我自我陶醉地给你父亲一遍遍地念着。

你父亲的眼光穿过我的霹雳紧蹦超短裙,镭射着我,舌头好像吸吮着我的最深处,“告诉我,你怎么给我儿子的灵感?”

第39节又一个季节

又一个季节过去了,你仍然没有回来。

我又和你的父亲约见在那个俱乐部里。我只要一踏入那个俱乐部,就诗如泉涌。

史东先生掏出钻戒和手镯,故意炫耀地把发票一同亮给我。我笑着退回,“你为你儿子求婚吗?还是让你儿子亲自给我。”

我把新灌制的CD《太阳神》回敬给他。我说,“歌词都是我给你儿子发的E-mail。你睡觉前听可以帮你催眠。”

史东先生吻着CD,“睡觉前听,我就成了机关枪。”

他不时给我斟上酒,让我润下喉咙,我念得口干舌燥。只有在随时都想拔光我的你父亲面前,给你写歌词,我才能考验我的定力。

我边给你发着E-mail,边自言自语地念着,“你说过,会来海边看我,我就坐在礁岩上,痴狂地看着一艘艘停泊的船只。乌云泼墨而来,海鸥已经吓退,你没有来,海啸却说来就来。一头狂狮,掀翻了大海,波浪悬崖万丈,让我一时无处藏身。可我依然站在礁岩上,和雷声一起,呼唤着你。和闪电一起,找寻着你。当我浑身淋透,蝴蝶裙被暴雨卷走,我像一条绝望的鱼,跪在沙滩上,呜咽,今天的雨特别漫长。”

他说,“我要是和你在那个海边,我就成了来复枪……”

我又给你发出E-mail;激情地念着,“你说过,和我一起到森林里踏雪,可是大雪纷飞的松林里,只有我一人。我的冻得红肿的手指,在千年的雪松上,刻上你的名字。我在那个大雪的森林里,野人一样狂跑。树上的雪块,在我的呼喊中,纷纷飘落。我躺在大雪中,闭着眼睛,感受着你贴近我的那个刹那。大雪为我披上婚纱,我把自己当作白雪公主献给你。”

他说,“我要是和你在那个森林,我就成了爆破筒……”

我一鼓作气又给你发出E-mail,“我像一个等着上轿的女人,从深夜就坐在河边的梳妆台前,让自己全力以赴。可是日出日落,还是不见你的帆影。太阳下山时,我的胸口,压上一个烧红的熨斗。我一定要跟你走,必须要把自己交给你。就这样,我在河边全身痉挛,等了一个秋天,也没有等到你。”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数不清的荷枪实弹的FBI冲进这栋房子,包抄了每个角落。

FBI当即给女主人戴上手铐。我在自己的剧本里写过这个场面,只是没有写到我也被戴上手铐,成了瓮中之鳖。

在场的几十个人都被戴上手铐,无一幸免,即使是史东先生。我被押上警车的时候才听清,这里是比佛利山庄最隐秘的高级妓院。

我被警车带到关押所,蹲了一夜班房。

监狱里有一种气场,刚刚进了狱室,就想理查德想的舞神附身。

我在狱室里,抖开白色床单,在铁窗的一道月光里,翩翩起舞,边舞边吟着游魂。

我们向往大海,就搬到海边

让辽远的大海,作我们的后院

我们向往群山,就搬到山上

山下灯火,夜夜像一棵圣诞树

我们向往草原,就搬到帐篷里

让马队羊群,作我们的邻居

我们向往高原,就搬到牦牛上

缓缓经过,一座座寺庙

我们向往田园,就搬到茅庐里

听着溪水,看着南山

我们放浪天涯

大地都容不下我们的爱

只有舞蹈使我此时陶醉,我想起父亲为我请到家里几年的一代古典舞蹈国师,他挖掘了失传的中国宫廷舞蹈,揉和了土耳其和印度舞蹈,他余音绕梁,“3分形,7分劲,8分心意,10分无形。”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得意门生在监狱里,边吟边舞,直到破形入神,天人合一。

第二天早晨,我被侦探召见。侦探问我从娼多久。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妓院。我只见了地产经纪人一面,她带我到这家俱乐部,让我熟悉人物。

侦探说,那个地产经纪人兼职拉皮条的人贩子,至少要判六年徒刑。女主人至少十六年。她的厚厚的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是你,你怎么解释?娼妇至少要判一年徒刑。

我禁不住大笑,什么时候上了妓女人名册,那个女主人真会发展党员,我都不知她叫什么,只被她拥抱了一下,就进了她的组织。

侦探说,报纸上已经登出来,你是万国宫里惟一的华裔,你的父亲又是华裔财政部长,这个面子你丢得起吗?

侦探离开后,我在牢房里给家里打个对方付款的电话,我母亲接的电话,她说,她已经在报纸上看见我的照片。昨天她的脚被车库的门砸了一下,砸得她无法走路,恰好就是我被捕的时间。

我把和地产经纪人的一面之交讲了一遍,我说,也真奇怪,我只要一走进那家妓院,就更加想念理查德,灵感就疑是银河落九天。

母亲说,那一定是理查德常常出没的地方。

母亲告诉我,我父亲放下报纸就飞往洛杉矶。话音未落,看守告诉我,我有探监的人。

我告诉母亲,父亲来了,我放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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