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1 / 2)

>    我告诉母亲,父亲来了,我放下了电话。

我走进探监室,竟然是史东先生。

我们同时抓起电话,隔着玻璃,我看见他格外地豪迈,好像天打雷劈和他没有关系,他笑着说,“我来保释你。”

我问,“你知道那是妓院?”

他眼光妩媚,“人人皆知。”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我以为你知道。”

我愤怒地说,“你以为我是妓女?”

他笑笑,“妓女又有什么?理查德十四岁,我就带他出入妓院,这家妓院是有名的万国宫,妓女来自一百多国家,只有三百名妓女,都是一个国家的精粹。从这些妓女身上,你根本看不出纯情少女、天才艺术家和压倒群芳的贵夫人的界限,就好像你。”

我好像感觉理查德就在面前侮辱我,我断然地说,“我不接受你的保释。”

我放下电话,掉头离开了探监室。

我父亲把我保释出来。送我回家的路上,在长龙车上,他愤怒地不和我说一句话,一脸苍茫。

进了家门,我父亲陷在沙发里,克制着脸色,端详着墙上我刚刚挂上的狂草。“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他叹气,“世上几十亿人,为什么为一个不爱你的人憔悴?爱德华和他相比,就是圣人。你为什么不和一个尊重你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和一个欣赏你的人在一起?”

我强词夺理,“理查德说我是他的女神。”

父亲压抑着声调,“我真想跟着你去和理查德约会,就坐在你和他中间,用枪口顶着他,把他软禁在新房里。你一天不嫁出去,我一天就不能放心。”

我安慰他,“放心吧,理查德说要娶我。”

“娶你,还可以休你,别说还没有娶你。他这样的人,变数太多。”父亲长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非要嫁给这个魔星?”

我说,“没有理查德,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父亲紧紧抓着沙发靠手,“如果你失去他呢?”

我说,“没有理查德,我根本没有活着的义务,不如死亡。”

父亲叹气,“死亡可以摆脱你对生命的义务,却不能摆脱你对自己所担负的义务。你来世的使命,是活得有价值,无愧于此生。”

我们又到了不狂草不能活的关头。

父亲当即顿墨挥毫,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中决出情操,尺幅上凸出筋骨,混沌中放出光芒。空灵中见苍天之力,静谧中见龙飞凤舞。掀天揭地之气,震电惊雷之字,呵神骂鬼之胆,不在寻常眼孔之中。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我抖开宣纸,理查德就像这片白云,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哽咽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明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父亲又一次陪我在阳春白雪中,从深夜到天明。

第40节千次电话

我给你打了千次电话,也没有回音。

我追你追的上天入地,竟然追到温哥华的雪山上。我从山顶纵跳而下,白茫茫的世界里没有你。

我追你追到雪山脚下的冰河边。我堆起一个雪人,和你彩排了千言万语,你走来后,还没等我开口,就冷冷地说,“我想,我们还是不见面为好。和我道貌岸然,结拜柏拉图,架空了我,暗中勾引我父亲,你以为我蒙在鼓里?你总是为我设下圈套,你的圈套只能圈住你自己。”

我的手指无辜地插进雪人的眼睛里,我终于知道了冤案的来历。当你被打入七十二道刑罚的刑讯室,如果你喊冤,冤情冤屈冤枉只能加重刑罚。我狠狠地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的。”

“何必重复一千遍,重复三遍就可以判决。”你眼里彻骨的寒气让我想起昔日宫中把王妃打入冷宫的绝情。“如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生气吗?如果我和露尔结婚,你恨我吗?”

我倒吸冷气,手指插进雪人里,越插越深,根本感觉不到雪的温度。“今生你是我的死敌,来世你是我的撒旦。”

你眼光冷漠,“你不是柏拉图吗?梦不是罪人。梦需要付出代价,更多地祈祷吧。”你看着大雪,“让我听得更明白一点,如果我不能娶你,你嫁给别的男人,我们的友谊就完了?”

我揪掉雪人的耳朵,“摧枯拉朽。”

“你的想法奇特到让我惊叹我竟然容忍你这么久。显然你不在乎友谊,我不在乎婚姻,我们就像粉笔和奶酪。你不能接受我,除非你把我关在笼子里。我希望让你高兴,可是我和你的笼子还有几百万里的距离。不是绝对的‘NO',更不是'YES'。我不想误导你。告诉我为什么婚姻对你这么重要。如果你爱一个人,根本无需合同,是爱把我们维系在一起,而不是一张纸。这是原始人的穴居证。”

我看着雪人,“我就活在穴居时代。”

“那就下辈子见。”你拔腿就走。你的手机响了,你兴奋地对着手机说,“我的声音就能让你全身颤抖?露尔,我在开会,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房间,抱着我随时发情的小猫。”你走到远处,时间停顿下来。

在皑皑大雪中,我披着红袍,走到树下,吹起箫。箫声哀怨的让大雪越下越疾。

孤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孤独。

我爱上一个扑朔迷离的人。我每天活在错觉之中,明知道你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只眼睛。就像墙上的一幅画,画框后面藏着一个暗室。可是我看不懂你的第三只眼睛。这种乌云,到死也不会明朗。明知你不是我的未来,可是我还是与我的信仰决斗。

自从认识你,我每夜不得不用安眠药和酒精一起喝下去。因为想念你,又要放弃你,我已经服用了三千粒安定。

这种折磨的爱,让我体验了每一种疾病,那些白血症患者,那些脑癌患者,那些精神病患者,都成了我的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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