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流光得到过沈逝川的怜惜,就畏惧情意的消泯。第二年梧桐叶泛黄之际,幻境天云坠雨、珠连成线,郁流光出声问沈逝川,离开幻境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夏日快结束了,沈逝川母亲的忌辰又快来临——他在伯母的祭烛前磕过头,承诺过会把沈逝川送出去。
沈逝川每年都会祭拜她,她对他一定很重要,郁流光不想违这个约。
沈逝川顿了顿,问他:“你想好了吗?”
郁流光其实没必要离开,他已经解决了外面的事情。
沈逝川在第一次见完郁流光之后,短暂离开过一次。那时做好了决定留下来补偿郁流光,所以他回到外界处理好了该处理的事,包括向许老和曲逢渡说明情况、镇压曲逢渡的冥焰、用养灵床蕴养住郁流光身体,转移到其他地方安置。
那是个很隐蔽的地方,郁流光可以放心在幻境中偏安,一辈子也没关系。
但郁流光只是回他:“想去见见阿丹师姐……还有韩师兄和曲师兄,告个别,然后就走了。”
他抬起头,眼睛很明净,轻声问沈逝川,“去东溟域、重溟天、炼云澜……师兄说的还算数吗?”
沈逝川闻言,揉揉他耳尖:“算。”
郁流光自己想要出去,他也没什么好拦的,何况他起先来到幻境的目的就是把郁流光带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逝川从桌边木匣取出破空木,放在桌上:“从沧海门离开就去,师兄陪着你。”
郁流光点了下头,突然抓住了盲点:“不回趟无尘派吗?”
他回不回无尘派倒是无所谓,但沈逝川也不回吗?如果出去了,怎么也该回一趟门派,师兄毕竟是无尘派的首徒。
“我是因为师尊才在无尘派。”沈逝川回答,“师尊出关的时候,我会去见她——那时你要一起吗?”
他在无尘派有私库,足够赔偿当时给沧海门造成的损失,所以无论沧海门和无尘派怎样扯皮都和他不再有关系,郁流光也无需再回无尘派,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唯一还有牵连的,大概只有云尊。
说起来云尊和郁流光还没互相见过。八年春秋在修士一生中实在不算很漫长,却已经能抹掉少年青春肆意的天真,人实在是一种渺小的存在。
郁流光对这位——自己活在传言里的师尊——渡劫期的大能有一种本能的胆怯。他知道要不是沈逝川,自己怎么都不可能够得上“渡劫大能亲传弟子”的身份,便有点心虚和不敢。
但又的确很期待,这时他又有一点符合年龄的模样了,含糊地“嗯”了声。
沈逝川看出他的紧张,摸了下郁流光脑袋:“不消怕,她是个很好的人。”
沈逝川显然相当了解云尊,不然也做不出替师尊收徒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逝川道:“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东西。”
郁流光这幻境里基本都是虚构产物,但沈逝川带来的一些玩意儿却是实打实存在,比如一个能保存灵药鲜活的花瓶。那法器被装满水插了枝栀子花,贡献出了非常实用的价值。
郁流光又点头,目送沈逝川出门,目光忽然落在窗边的剑穗上。
这个剑穗实际是沈逝川用幻境造物编织的,并不真实存在于世。郁流光想了想,伸手把剑穗取下来,悄悄攥在手心。
他想试试能不能把它带走。
这到底是沈逝川真正为他编的——在沈逝川第一次亲吻他之前。
郁流光知道自己出去后肯定是不会再问沈逝川索要一个新剑穗了。
那个新的剑穗是送给恋人、送给道侣,定情信物一样的物件。没有必要的,那不是他的。
出去以后,他是个炉鼎,做不了任何事,一点点衰败老去。那是他的宿命和结局,没什么大不了的。郁流光劝慰自己,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郁流光坐在椅子上看桌面的破空木,就算他没有修为,也毕竟是幻境主人。他能感受到面前这块木头就是沟通真实与虚幻唯一的介体,稍后应该就是用它离开。
郁流光怔怔地想,它毫无保护,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把它毁掉,沈逝川就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郁流光从一具水晶般透明的棺材醒来。
沈逝川提前和他说过,这是用来蕴养他身体的法器,看起来像具棺材——
实际本来也就是一具棺材。
养灵床是万年前一位炼器师接受不了爱人死去,用尽毕生所学炼制的灵棺,可保肉身不败。后来炼器师坐化,养灵棺落入一位阵法师手中,对方埋葬了炼器师的爱人,又给养灵棺刻了几个天地五行转化维生的阵法,如此活人也可入内,就算昏迷躺在里面数十年,醒来后身体也不会退化。
碍于“棺”字不吉利,阵法师为其改了名,叫做养灵床,流传后世,落到沈逝川手里。
郁流光回忆完沈逝川告诉他的情况,悄悄偏过头,打量四周环境。
沈逝川和他说,他是本体入幻,出来后不会直接和他在一处,但养灵床所在之地很安静,没有别人,不必忧虑,他很快会赶来。
郁流光环视一圈,发现确如沈逝川所言静悄悄的,悬着的心放下来。
偌大的室内寂静无窗,只有墙上嵌着夜明之珠散发光辉,驱散笼罩的黑暗。
郁流光感受着那些并不刺眼的光芒,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心想,其实就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人的话,不是不可以接受,沈逝川经常来看看他就好了。
他胡思乱想着,打算从养灵床爬出来,结果一伸手,无事发生,一点力都用不上。
……躺了整整一年,虽有灵气蕴养,身体机能完好,但怎么也一年没动弹过。
郁流光刚醒来能转头已相当不易,想恢复行动还是有点困难。
所以沈逝川推开门看见的就是郁流光努力扒住养灵床——那养灵床形状委实很像一口棺材——它本来就是一具棺材——努力地试图爬出来。
养灵床盖子已经被他推到了一边,看得出推得十分费力,因为郁流光甚至没能把它推翻,盖子要合不合,看起来像里面诈尸了。
“……”
沈逝川走过去拉住郁流光,把他从养灵床里抱出来,轻轻放在地上,“好些了吗?”
郁流光给了他一个腿一软差点摔下去的回答。
他面红耳赤,扯着沈逝川衣角:“再、再过一会儿,马上能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逝川没有催他,但郁流光听见他好像笑了一下,由于两人挨得很近,那一点轻微的气声便很明显。
郁流光心又不争气地跳了跳,才发觉真正触碰到沈逝川,和在幻境中是不同的。
幻境里的感官到底模糊,此时摩肩擦踵,郁流光更近地感受到沈逝川微凉的体温。那种凉并不冻人,有些像寒玉,沈逝川身上也并不是栀子气,而是一种霜冰初融的水味。
郁流光形容不出来更具体的味道,只感到很凛冽,叫人清目醒神。
这种陌生的清晰感让他更加不敢看沈逝川,低眼望自己麻胀的双腿,却猝然瞧见被沈逝川扶着的那只手——手背有一个殷红的炉鼎印记。
郁流光呼吸凝滞,应激抽手,将手背转到背面。
沈逝川感受到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他的左手,心下了然:“没关系。”
郁流光没回话,眼皮不安颤动,眼睑上睫羽投下的影也一颤一颤的。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约过了几次呼吸,郁流光渐渐平静下来:“嗯,没关系。”
他出来前就想好了,只不过太久没见过炉鼎印,忘了还有这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郁流光说服自己接受了炉鼎印的存在,准备和沈逝川离开。
但沈逝川指尖在他手背蹭蹭,放轻声音:“稍微再等一下我,可以吗?”
此话一出,郁流光浑身僵直。
他抿住嘴唇,过了会儿才抬头,又对沈逝川说了一句:“嗯。”
沈逝川捧着他的脸颊摸摸:“乖。”
郁流光已经可以自主站立了,垂目看沈逝川从自己眼帘余光消失,轻呼一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对自己又说了一遍。
加固自己的心理建设并不是很难,郁流光很快收拢心绪,扶着墙慢慢走动,熟悉自己的身体。
走了几步,郁流光眼尖地发现,贴着养灵床边缘的角落挤着一个红色物件。
那位置刁钻无比,刚才他躺在养灵床里,自然看不见,沈逝川把他抱出来,也没看见,若非他这会儿绕到了养灵床后面,估计也要错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郁流光心下雀跃,没想到真把剑穗带了出来——早知道连那只鸡也一起带出来了!
他高兴又后悔地走过去,却在看清楚剑穗模样的一瞬间,心情尽数消失。
那的确还是一个剑穗。
不过布满灰尘、残破不堪,好像被风吹雨打百年,又被埋在土里千年,唯余一点形制让人勉强辨认出它本该是个什么东西。
郁流光迟钝地伸手,想把坏掉的剑穗拿起来。
谁料手指触碰的一霎那,剑穗化作飞灰,毫无征兆烟消云散。
这一刻郁流光全身血液几近停流,什么法诀灵力都一股脑甩出去,丹田似乎传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咔嚓”声——竟真使出微弱的力量,堪堪拽住一截极短的红线。
与此同时,郁流光喉咙挤出惨叫,“扑通”跪倒在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养灵床持续封闭滋养一年,就算是石头也裹上厚厚的灵气。
郁流光刚离开养灵床,身上覆盖的灵气还没悉数消散,他的丹田也没被采补到全数碎裂的程度,所以竭尽全力之下,即使无法控制体内沉寂的灵力,也还是调动了那丝养灵床剩在他身上的灵气。
逆天而为的代价就是丹田受震、灵力暴动。每一根骨头每一截筋都疯狂痉挛起来,灵力如刀凌迟处刑,郁流光无法承受这种剧痛,肢解般的疼痛令他眼泪决堤,嗓子发出“嗬嗬”的怪声。
本来驯服不了的四肢此刻俨然觉醒,竟然支持他在地上滚来滚去。郁流光几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儿——好在沈逝川及时返回——沈逝川也只不过短短离开了一小会儿。
沈逝川看见他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脸色大变,疾步而来抱住他,灵力似潮水漫涌。
那股更强悍、更不容反抗、更温柔的灵力浸润他的身体,制住身体里的暴乱,郁流光痛得眼仁睁大,空洞无神,呻吟声克制不住地从喉咙涌出。
大约半柱香,他才在沈逝川的梳理下逐渐活过来。
郁流光不得不再次面对一个事实,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咬得嘴唇出血,嘶哑的呜咽声取代痛叫,郁流光闭眼埋到沈逝川身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
他哭了很久,也许是痛极了,沈逝川只听见他说“好疼……”
“师兄,好疼……太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逝川抚着他背为他顺气,轻轻地哄他:“没事了,师兄在,没事了。”
郁流光缩在他怀里,抖得厉害,沈逝川便没看见他把一截红线死死藏在襟中,半点不露出来。
郁流光大口喘气,呜呜咽咽又哭了好一会儿,哭声慢慢止歇。
沈逝川无言陪着他,等他气也顺过来,才把郁流光烙着炉鼎印的左手抬起来。
沈逝川给郁流光戴了一个手套。
那手套是纯黑色的,丝质,便是夏日戴在手上也不会觉得很热。沈逝川摸着他指节,给他把手套每个指缝都捋好,手套在郁流光的手掌底部刚好截止,露出腕上突起的小粒腕骨。
郁流光生得白,这样不显得突兀,更叫人生不出窥探欲望,只觉得是样漂亮的装饰。
沈逝川牵着郁流光的手扣住,微微把遮好的手背晃给他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忽然这样?”
郁流光没被采补、没吃东西,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得弄清楚原因。
郁流光手套,心像陷进了水湖,挣扎许久还是说了实话:“试着用了灵力……或许是刺激到了。”
他是可以甩锅给养灵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自己被灵气包裹太久,苏醒后自然灵气暴乱,或者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也许和室内充裕的灵气有关——
但他知道不是养灵床,也不是沈逝川的责任。
师兄用养灵床养着他,只是想护住他,他怎么能那么说呢?
郁流光手压住胸襟,确定那段红线藏得好好的,还没抬眼,就被沈逝川勾住乱发,理到耳朵后面。
沈逝川说不出什么疗愈人的安慰话,他不是很擅长,这时候也显然什么安慰都不合适。
指腹和指背擦过郁流光的脸颊眉梢,这个动作有些亲密,也带着一点安抚。沈逝川只和他说:“师兄陪着你。”
郁流光鼻尖一酸,又要掉眼泪了。
他抽了抽鼻子,很争气地没有继续哭,掀起眼睛望向沈逝川:“已经好了,师兄,我们走吧。”
他还要去沧海门,郁流光想尽早做完这些事,离开西翡域。
或许离开就会好很多。郁流光对自己说,他哪里都想去看看。
他没有离开过无尘派,所以对哪儿都好奇。人活着总要为自己找一些事来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逝川牵着他,稍作收拾,离开了安置地。
沈逝川的伤势在幻境里已经养好,避开沧海门的查探不是难事,两人并未惊动守山弟子,潜到了丹溪坊。
丹溪坊因为要培育药草——沧海门为了不阻碍其余弟子修炼,开垦的田土都分布在偏山——所以位置偏远。
郁流光还在庆幸一路上没遇见人,忽然听见一阵狗吠,远处一团洁白的影子冲他迅速奔来。
沈逝川拉着他就要朝闪离,郁流光却蹲下来一把捂住灵犬的嘴,小声又快速地训教:“小绵!不许叫!再叫就要来人啦!”
小绵睁着湿漉漉眼睛无辜地看着他,鼻尖不断起伏,确定是熟悉味道后,闷闷地哼哼两声。
郁流光笑起来,松手揉它毛茸茸的脑袋:“你最乖啦,小绵。”
恰在此时,一道粉色的身影从屋内冲出:“你是不是又在乱吃!小——”
话没说完,阿丹看着小绵站着的郁流光和沈逝川,话卡在嗓子眼儿,“小、小……”
阿丹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花眼,“啊呀!”一声猛地跳起来:“小郁,你醒啦!”
她视线在郁流光、沈逝川、小绵身上转来转去,讪讪说道:“我还以为小绵突然不叫,又在外面乱啃药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绵馋得不行,之前阿丹给郁流光带了盅补身的药膳,说是她母亲做的——凡间做膳食的手艺可不是修士能及,大家不吃只是因为避尘,不是不爱吃。
阿丹的母亲又常年服食丹药蕴灵延年,会简单炮制一些食材,有时便做点吃食,给丹溪坊的弟子们打牙祭。
都是还没上桌就要被哄抢光的东西,阿丹好不容易留下来一盅,叫郁流光赶快吃掉。谁料郁流光洗个手的时间,药膳已经被阿丹带来给他解闷的小绵稀里哗啦吃干净了。
阿丹气得就要把小绵做成药膳——郁流光拦下她,她十分愧疚地抱着小绵,问郁流光还想不想吃什么?趁她娘亲还在,给郁流光再做一点。
郁流光帮她收拾碗筷,闻言轻声问:“伯母会做栀子糕吗?”
后来阿丹的母亲带着一碟栀子糕,亲自来到他面前,让他受宠若惊。
那是个不怎么年轻的女人,然而风姿绰约,仍能从她一颦一笑的姿态瞥见年轻时美丽的模样。
她梳着一头整齐的头发,眉眼温柔,对郁流光说:“我听过阿丹说过你,再过几日我就要走了,想来看看你。”
纵然阿丹的父母是相爱的,但世界与世界的壁垒并不能轻易被劈开,否则人人嫁娶修士,十里八亲都是关系,你带几个婢女、我携几个小厮,一起到修真界中岂不全乱了套?
因而她也只不过是一年才来看望阿丹和丈夫一次,在凡间也要避开人烟,不能叫人发现她寿数有异。
但即便这样,她也还是一点点老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郁流光看见她鬓角有一缕华发,只是梳得很好,还用一枝梅簪装点,并不显出苍老。
这个一百来岁——但看上去只有四十余岁的女人看着郁流光,对他说:“我现在已经走不太动路啦,也许很快,就要没力气再穿过阵法见阿丹了。”
“所以才想把她的每个朋友都见一遍、记一遍,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这个老婆子冒昧呀。”
郁流光对她摇摇头——她一定很爱阿丹,所以就连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炉鼎,也愿意来见一见。
他对女人说:“您一定能长……”
长命百岁,肯定不合适。
郁流光改口说:“您一定能活很久很久,阿丹师姐他们医术高超,肯定有办法。”
女人开怀地笑起来,没有回答他,换了话题:“阿丹说你也是凡间出来的,你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想捎的话?”
他们是乡亲,出身于同一个地方,他留在这儿,而她会回到那里,所以问问郁流光有没有在意的人事,她能尽一尽微薄之力,就当为女儿多做了一件事,多爱了女儿一分。
她是一个凡人,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郁流光认认真真想了好久——
他十二岁就被沈逝川带走,寻常人十二岁,也该有亲人、玩伴、朋友。但他没有,他只有他的母亲。
他也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只记得她脸上有一颗粉色的痣,别人叫她“莞娘”。
郁流光垂下眼,对女人说:“我的娘亲应该过得很好,您不用去找她。”
她把他卖给了沈逝川,沈逝川给了她很多很多钱,她一定能幸幸福福地过完下半辈子。
郁流光不恨她,也不嫉妒她。他知道她养大他——一个妓女,孤身一人拉扯大一个孩子——他给她带去过无数苦难。
她的确只是为了卖掉他,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被贼人闯进家中,他和她都惊醒了,但她捂住他的嘴,牢牢抱住他。
郁流光感受到她的眼泪流到自己脖颈,贼人发现他们孤儿寡母,恶从胆边生,她主动勾着对方腰带,笑得千娇百媚,引得那贼人放下尖刀,幕天席地和她颠鸾倒凤。
他们都活了下来,她脱了他的衣服,要他模仿她的姿态。
“你看,他高兴。”她说,“他高兴了,你就舒服,所以我教你的你得好好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打他、骂他、逼迫他,让他褪下衣、张开腿、说淫声浪语。
可他活下来了,他被她抱着,活下来了。
郁流光听见自己道:“我给您带句话吧,您好好好活着,每年都来见阿丹师姐。”
她不需要他,他的根不长在凡间。
郁流光把小绵揉得尾巴欢快乱甩,仰头冲阿丹笑:“对呀,醒过来了,来向你们报个平安、道个别,以后也许不回西翡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