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与你们主子说话,哪里轮的上你们插嘴?”白子规仰头看向他的身后,缓缓的道出这句话,语气虽不急不硬,却包含着沉沉的威慑力,这是一个缓慢的警告。
男子好像对他愈发的感兴趣,抬手示意身后的奴仆都退下,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说了,我是来向你讨一张桌子吃饭,而不是……跟你一起吃饭。”白子规摇摇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只给你这一张桌子。”男子薄薄的唇轻启,语气同白子规将才一样,不急不硬,有种威慑力,但他确是种慑人的威慑力。“路途无聊,不知小兄弟可否赏脸。”
白子规这才骤然明白,自己可能碰到麻烦了。
吃就吃,有什么可怕的。白子规拿起筷子来踌躇着,不知怎么下手。“这是你吃过的菜式,焉知有没有毒。”
男子未语,只是眼神向后一瞥。小二就赶紧跑去忙活。
“我还不知……”男子的目光重新回到白子规身上,轻轻的摇着扇子。“你的名字。”
“白子规,你的?”
“我?”男子有些惊讶面前的这个少年竟这样唐突,自己看起来也不像是小他年岁的人。不过……这不算是不礼貌,在他看来,是一种大气。“宇文墨阳。”
“宇文?”白子规复述,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姓氏。“墨阳?”
“何必对别人的姓名如此不信任呢?”宇文墨阳是越来越喜欢面前的这个少年,因为他总能让他惊讶。
“墨阳?岂不是黑色的太阳?你这名字……”白子规拿筷子夹起红烧鱼来吃。“不好。”
“那你的子规呢?”宇文墨阳几乎要被他的可爱吸引进去。“批评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
白子规吃着吃着突然愣怔抬头,发现对面的男子正淡笑着盯自己,这感觉……像极了白御晓。搞得他吃饭都吃不太安生,你要知道,被一个红色的眸子狠命盯着,轮谁,都会觉得食不下咽。“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的?”
“我若是说我出生便是如此,你信么?”
“不信。”白子规回答的很决绝,不信就是不信,若是可以,他的为什么不是红色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眼睛,就是红色的,你想要么?”
“不要。”
“你拒绝别人的样子真叫我喜欢。”宇文墨阳继续摇着扇子,品着扇香,眼睛微微闭起来。
真好看啊……白子规在吃饭的途中偷偷瞧他,眼睫毛长长的向上翘,眼睛又长又细……只是过于像柳刀太过凌厉,他的唇并不殷红,淡淡的泛着白,唇很薄。
他的母亲必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白子规暗暗地想,只可惜生的是男儿,还这般的寒气逼人。若是生个女儿,又美又大方妩媚,看着才叫人舒服。
饭毕,白子规起身抱拳说谢谢你的款待,想必我给你银子你也是不要的。
男子也站起身有意同他一起下去,听他这话后摇摇头笑说你怎知道我不想要?将才我就看上了你腰间的那块玉佩,不如赠予我可好?
白子规低头,发现腰间挂着两块玉佩,一块是他宝贝着的,一块是那日晨起侍女挑着给挂的。“你看上哪块?”
见他如此大方,宇文墨阳很潇洒的伸出指头,冲着其中一块点。
还好……白子规顺着看,发现只是那块平常的佩,便利索的拿下来给他。
宇文墨阳接过来细看,翻来翻去不甚在意。“这块的质地可真不怎样。”
“抵你一顿饭绰绰有余。”白子规边下楼边回他,心道这可是王府里的东西,随便个木桶,都抵得下一顿饭的好吧。
“还是那块好。”宇文墨阳在他身后走着,跟着他的节奏。“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你那样宝贝的东西,我怎么会要呢。”
糟糕……白子规走在前边不敢回头,但脚步明显慢了半拍。叫这家伙看出来了!他是妖么怎么这么讨人厌。
“你若是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已然走到门口,男子的面上竟流露出丝不舍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殆尽。因为白子规转过头来,狠狠的盯着他。
“我不想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看得到你的心。”男子弯腰低下头来,他的面也是那样近的挨着他,但比白御晓更近,像是要贴上来。
白子规这才看清楚,他赤红的眸子中间,是黑色的,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实话是,他有些恐惧。
“记得我的名字。”他的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这次他没有笑,很认真的审视着他。“我的小子规。”
“告辞。”挣脱他的手,白子规返身上马,他不喜欢这个人,他的方式,他的做法,都让他觉得厌恶。小子规白子规边策马边笑,真是要吐出来了……
宇文墨阳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白子规策马走远,抬手看掌心的玉佩,嘴角不由得上扬,拇指轻轻抚过玉佩下刻着的小字。
晓王府。
白姓?宇文墨阳暗暗重复,捏着玉佩的手也浑然有力。
“殿下。”身后的随从上前,颔首示意。“该上路了。”
是啊……是该走了。宇文墨阳转身跃上马,猛地抽紧缰绳。再不走,就该误了进京的好时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的小子规。
白子规到京城后直奔着后门而去,遮遮掩掩的不便从前门回,柳爷早就得了信在门口接应,虽然知他带伤出行困苦,但在看见白子规进城时仍然面色一惊,心里又是不忍,又是心疼。
他的面色已然全白,眼眶下的黑色愈发明显,唇上没有颜色,干枯着皮。
“王爷怎样?”进府后,白子规便往王爷的书房里去。“这几日是否还日日进宫下棋?”
“是。”柳爷在后边应声。“你这一去,可寻到办法了?”
“寻到了。”白子规从门上往里瞧瞧。“睡着?”
“是,已经一天了。”
白子规听着就阴火上冒,眼睛里不由得要浸出血来,转头看柳爷时把柳爷也吓一跳。“刘元在何处?”
“自上个月起就隔几日去跟太医院的医者们切磋,也不知今日在不在。”
“不管他在不在,小爷我不舒服。”白子规撂下这句话就往前边的园子里走,路上碰见顺子招呼下人们抬水缸,就停住了看。
“二爷什么吩咐?”顺子眼明机灵,白子规一停下他就知道有事。
“叫刘元到我的内室来见我。”
“这……刘元不知在不在……”顺子瞥眼后边的小厮,询问他们是否看见刘元出门。
“回二……二爷。”后边的小厮似乎有些害怕,但好在话还说的利落。“晨起刘元进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