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手塚和手塚落都没什么行李,但不二还是坚持要帮他们一起整理许久未住的屋子,打点一些琐碎事情。手塚同意了,在遇见不二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命运再一次抓住了他,再也逃不开了。
不二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是的,久到不二都忘了当初的自己是以怎样一种心情退出那场爱情的角逐。跡部告别式的那一天,他去了,他以为会看到手塚,可是他没出现,一直没有。他等到很晚。那一天,他的身边还有另一群人在等待,他们全是社会的精英,名律师乾贞治,网坛奇才兼金融奇才越前龙马,人气偶像菊丸英二,王牌经纪人大石秀一郎和有名杀手培养者忍足侑士。
所有的人都盼望着那个人能到来,可直到最后他都没出现,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他们谁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迎接这一结局。
不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街头巷尾那些关于跡部之死的流言蜚语他已听得够多了,他想知道真相。因此,他问了,对着那些并不认识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二没想到他们回答了他,对于一个他们并不熟稔的人就将那个尚未安葬之人的伤痛倾囊相告。也许是因为那天他们都在等待同一个人,所以又了些许亲切之感。
关于手塚落的事不二也听过,但是亲眼见到的那一刻,他还是吃了一惊。眼前的那个女孩,他无法将她与手塚落联系起来,她们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却又叫人硬要将她们拼凑在一起。
对于手塚消失于他们视界之后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又发生了什么事不二并没问。只是在帮他们整理好屋子后,问手塚是否要去看看跡部。不二告诉他,如果想去,就到“丝扣”找他。说完便是离开了。
去看看他,去看看他,去看看他……
不二走的那天夜里,手塚睡得分外得不安稳。梦里一直有个声音重复着“去看看他”这句话。这让手塚冒着冷汗从梦中惊醒。天还是漆黑的,寒风透过关得不够严密的窗把窗帘吹得轻盈地飞扬于空中。
他怕吵醒身边的手塚落,就摸着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手塚站在厨房的窗边,伴着清冷的月光,迅速地喝下一杯凉水。
他想,他是该去看看跡部了,其实一直以来他是那么想念他,他好像已经记不起他的声音了,他的声音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手塚努力地回想着,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手塚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慌张起来,他怕有一天他真的会忘了那人。不知不觉中,眼泪已汹涌而出,在月光的照射下,在两颊留下两条清冽的痕迹。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有人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他,轻声问,你哭了吗?
TBC……
初稿于09。11。05
第十九章
手塚有些害怕,他不出声,就任身后的人如此抱着他。他知道那是手塚落,他感到抱着他的双臂在微微颤抖。“你去看看他把。”手塚落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许颤抖。
手塚已平复了心情收起了眼泪,他反身抱住手塚落,只兀自在她耳边低喃一句,我没哭。便再也不愿多言。
天亮的时候,手塚把手塚落抱回了房间的床上,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便准备离开。
“你是去看他吗?”手塚落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身体不住地轻颤。
“嗯。”手塚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带着难以言语的悲凉。
走了,他终于走了。手塚落感到天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她慌张地扯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无比。
她没有妒忌,一点也没有。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跡部和手塚到底怎么了,跡部又怎么会逝世?有太多的问题困扰着她。她真的很害怕,因为手塚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室空寂。手塚落突然觉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塚一出门便拦了一辆出租前往“丝扣”,路程开了一半他才想起现在天才方亮,“丝扣”尚未营业,不二定还在家中安眠,但此刻手塚内心的那把焦灼之火让他立刻命司机转了方向前往不二的住所。
手塚打算按门铃时,不二正巧打开门准备去散散步。见到门外的人他有一点小小的吃惊,旋即微笑着请他进屋。手塚的来意很明显,不二也不问什么。只说一起吃点早餐便带他去看望那人。他便同意了。
当三明治和热牛奶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时,手塚突然有些恍惚。隐约想起记忆里的某个清晨,也是在这里,吃一顿早餐。那时他与不二才刚认识,而那一天,跡部景吾曾站在楼下一遍遍地拨着他的电话。他情不自禁地走到窗边往下望,那个人就站在风里,嘴角有他熟悉的笑容。他多想再看得仔细点,再用手指仔细描摹一下他的轮廓。
“手塚你在做什么!?”不二走出厨房的时候,手塚的半只身子已探出了窗外,他顾不得手中的热牛奶,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他。
“吃早餐吧。”手塚冷静得异常,仿佛方才做出危险举动的并不是他。
不二担心地晃了晃手塚:“呐,你知道我是谁吗?”
手塚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不二周助,我怎么会不知道。”听到手塚如此清楚的回答,不二松了口气,然而在听到他之后的话时却只觉一阵晕眩。手塚告诉不二,跡部就在楼下等他,他说得那么煞有其事,还把不二拉到窗边指着一块空荡荡的地方说跡部和他的车就在那。
不二专注地看着正吃早餐的手塚,他自己的那一份牛奶早被他方才摔在了地上,他已经收拾好,只是已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他告诉手塚,跡部已经死了,就在二零零九年的六月,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跡部开着跑车上了山路,可不知道为什么速度开得很快,转弯时打滑冲破了栏杆翻下了山。不二见到手塚吃着三明治的动作顿了顿,却始终沉默不语。
开车带手塚去拜祭跡部时,不二听见手塚说:“我知道他死了,我知道。”
跡部的墓碑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那里种满了各色玫瑰,而他的墓碑则被簇拥在中间,它被雕饰得如此富丽堂皇,耀眼夺目。墓碑的背面刻着这样一句话:高贵不存在于血脉中,而在心中。
今天的风好像特别大,不二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心中阵阵酸楚。他不知道那个沉默的人儿是在想什么。他本以为手塚在此刻会痛哭一场,可是,没有。手塚安静得就像一尊雕塑,没有一点生气。
“手塚!”
毫无预兆的,手塚昏厥过去,他的襟前是殷殷血迹,在白色的毛衣上如此刺眼,像是盛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那般颓靡,蛊人。
在医院已整整躺了三天,手塚仍是没有任何药醒来的征兆,这让不二无比心焦。但无论他问医生多少遍,医生给予他的回答永远是手塚的生命体征平稳。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永远也回答不了他为什么生命体征如此平稳的人却一直没有醒来。
不二一直知道手塚对跡部的爱从不亚于跡部对他的,所以当跡部的告别式上他没出现,那些继承跡部部分财产的社会精英都或多或少地埋怨手塚的冷酷,无情时,不二却没有。不二知道他一定非常难过,他一定是有着什么不能到来的苦衷。这一次,当不二又在这座城市里遇见了手塚时,他便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他却不曾料到那个表面看上去与往日无异的手塚国光,内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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