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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放下电话,红灰有些黯然,这个跟她相处了几年的姑娘就这样淡出了她的生活,嵌到了别人的生活里。

要走的那天,红灰把行李捆好了,给杨红霞打电话,说要退房了,让她回来一趟。杨红霞回来了,带着一个瘦高的小伙子。她自己把金红色的长发剪了,染成了紫色。满脸的憔悴,全身瘦成一把骨头了。

红灰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一惊,她握起杨红霞的手,撸起她的袖子,厉声问:“你在注射毒品?!”

杨红霞挣脱了红灰,把袖子放了下来,遮住针眼,轻描淡写地说:“少一点没事。”红灰看了那个小伙子一眼,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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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潭阳,伯父在房屋即将拆迁的时候出现了

红灰说不通杨红霞,杨红霞也改变不了她,红灰带着在“潭江食府”攒下的一小笔钱离开了北京,又回到了潭阳。这是她权衡了许久做出的决定,理由是:北京的人才太多,象她这样没文凭长得也不好看而且又豁不出去的姑娘太难出头了。而潭州毕竟是省会城市,发展前途要比其他小城市大。

也许在她的潜意识中,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在某种场景下偶遇王辛强,但不一定是为了爱。

一路上,红灰都在心里暗暗地说,她一定不会住回古道巷了,她要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

可是在找到房子之前,她还是要先在古道巷落脚。

到了古道巷,她发现这个地方安静了不少,巷子口张满家的槟榔摊不见了,巷尾的麻将桌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了,每一栋小楼上都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她家的小楼也不例外。放下行李,她到了巷子后头的居委会,居委会的房子上也写了一个“拆”字。推开门,刘老太倒是还在,不过屋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打了包,捆上了,准备搬家的样子。刘老太说市里要建步行街,把这一带的地征了,以后在别的地方按面积补给她们房子,她现在可以带上手续到房地局领一笔拆迁补助费。

古道巷就这样不存在了,红灰在心里暗自高兴,所有关于这里的痛苦记忆都将随着新景观的落成而消失掉。她计划着把未来的房子租出去,自己在城市的另一边租一套带卫生间的房子,她不想和以前许秉昌他们的邻居继续住在一起,她想重新开始,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里,开始她真正的不与他们有任何关系的新的生活。

然而,伯父来了,在一个周二。从小到大,红灰只见过伯父许秉利两次,因为他住在郊区。红灰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远离南门口这个许家世代生活的地方。许秉利比许秉昌长得壮硕,当他握着一叠登有南门口古道巷即将拆迁的消息的潭州日报,气咻咻地坐在居委会的办公室里时,真把刘老太吓得不轻。

刘老太对他说:我们又没有你的电话,怎么通知你?再说了,许秉昌的女回来了,没有别个的话,这个房子自然就归她继承了。

许秉利拍了一下桌子:什么叫没有别个?!凭什么许秉昌住着这房子就是他一个人的?我不是我爹的崽吗?这房子拆迁当然应该有我的份!我今天来了,这拆迁款就该给我!

刘老太看着她的搪瓷杯子在许秉利的重力敲击下跳了两下,她赶紧把杯子拿了起来,斟酌着说:那我看还是把红灰找来,你们两个商量去。我们外人不好参与。

那天红灰正在家里收拾,准备搬离。她蓬头垢面地穿着件旧外套,琢磨着是不是该留下点什么。她在蓝灰的床边坐下,摸起一个已经生锈了的自行车铃铛,按了一下,那个铃铛有气无力地响了一声。红灰无奈地把它扔在地上,想了想,又拣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她想,总要留下一件弟弟的东西吧,如果一件都不留的话,也许以后会更加后悔的。

下了楼,屋子中间堆着乱七八糟的家居用品,她把江蕙的那双脏污得没了颜色的半高跟的塑料拖鞋踢到了那堆物件中,脱下旧外套,拢了拢头发,准备到巷子口叫一个收破烂的过来,把家腾空了。

刚把门打开,刘老太喘着气拎着她的搪瓷杯子从巷子后面赶了过来,告诉红灰,她的伯父来了,以为这个家里没有人了,就直接到居委会要房产证,要去领拆迁款。

听了刘老太的话,红灰没有吭声,她默默地跟着刘老太后面到了居委会。

这是她成年之后与伯父的第一次见面,红灰一眼就从许秉利那个塌鼻子和小眼睛上找到了许家的特征。她的心里竟然漫过一阵哀伤,同样有着这种鼻子和眼睛的另外两个男性都永远地消亡了,面对的这个人,应该是她在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了。但可笑的是,这个很少见面的亲人这次专门来不是为了看他唯一的侄女,而是为了那栋即将拆迁的小楼。想到这里,红灰淡淡地笑了一下。

看见红灰进来,看见瘦弱的红灰那淡漠的微笑,气势汹汹的伯父居然有点乱了方阵,他撑着藤椅的扶手准备站起来,想想又坐了下去。

红灰没有叫他,只是看着他。刘老太赶紧上来说:你们俩谈谈吧,这是你们的家事。

红灰很直接,没等他开口,就冷冷地说:拆迁费对半分。

许秉利张了张嘴,但一肚子的话被红灰那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他想了想,说:那把房产证拿来。

红灰说:房产证我拿着,我们一块去拆迁办。

就这样,红灰回家拿了房产证,和许秉利走在了去房地局拆迁办公室的路上。红灰一言不发,她在口袋里捏着那本房产证和自己的身份证,紧紧的。

许秉利问: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

红灰说:许秉昌。

许秉利说:是许秉昌吗?怎么不是许大有?这房子什么时候过户给许秉昌的?我怎么不知道?他站了下来,向红灰伸出手,命令道:给我看看!

红灰拿出了房产证,翻到有许秉昌名字的那一页,在许秉利眼前晃了一下。许秉利伸手准备拿,红灰晃了晃手指,房产证顷刻之间就不见了。许秉利的手扑了个空,眼神狐疑,欲言又止。

两人不再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默默地走着。

红灰的余光看着许秉利,许秉利的余光在他自己的鼻尖上,他在心里吃了一惊,这个侄女怕莫也走了许秉昌的路了,要不然身手怎么那么敏捷呢?但好象这个女孩跟许秉昌两口子是搞不来的,怎么会肯学许秉昌教的东西呢?他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但又不知道从何下口,转念在心里想,管他呢,这家人本是孽种,就连自己活着也是作孽的,自己的儿女都管不过来,还管人家干什么?

想着这些,慢慢地也就安心了,只管自己把手插在口袋里向前走着。

红灰看伯父不说话,便有些悲哀地想:这房子一拆,这钱一分完,这个唯一的亲人可能就会再也见不着了。她的手也插在口袋里,捏着口袋里的房产证,红灰在心里冷冷地说:不见也罢。

蜕变 痛苦多于快乐

红灰拿了她的那一部分钱,在城市的另一边租了套小房子。安顿下来以后,红灰开始到处应聘,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当过打字员、校对和文秘,二十九岁的时候,她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以她为主策划一本带广告性质的大画册,介绍省内的烟酒企业及他们的负责人。需要拉赞助,拉广告。她又一次跑遍了全省,但是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所以她很累,但很快乐,她觉得自己终于走出了从前,开始拥有了与父辈截然不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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