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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风月染虽然只有八岁,却已经能够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死的。
她处心积虑嫁给唐远峰做续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借着唐门的势力将断剑门铲除。
可惜,在唐家堡的时间越长,这件事情就离她越遥远。同为名门正派的唐家堡,在这件事情上是不可能给她任何直接帮助的……唐远峰虽然对她甚是迷恋,却也不会为了她去做这样一件事。
时间长了,风月染终于明白,要想替父母报仇,唯有靠自己的力量。
——幸运的是,她既有美貌,头脑却也不差。
她借着唐家堡堡主夫人的身份结识到了各门派的高手,又借用唐家堡的财力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这股力量在黑暗中逐渐蔓延、壮大,终于有一天,成为了足以危害蜀中武林的一股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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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我已经替我的父母报了仇……”
尽管如此说着,但是风月染始终还是不明白,方御风是如何一步一步将这件事情揭穿的,尽管她一向听闻乾坤堂的大名,但却一直认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况且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不能说是天衣无缝,却也是布置紧密,思虑周全。
不只是她一个人这么想,厅中的所有人都很想、极想、特别想向方御风问这个问题。
方御风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风月染,“你唯一做错的事情,是不应该太贪心。”
风月染抬起头,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的表情完全落入了方御风的眼中。
“我知道……贪心的或许不是你……但是你既然要复仇,本就不应该牵扯太多门派在内。可是你们组织里的这些人,有的为仇,有的为利,有的更是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本来要养活这么多高手就是一件不易之事,偏偏在你们这些人里,又有一部分是贪财好利之徒……如此一来,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被你们弄得十分复杂……于是,它就变成了一场更大的阴谋。”
司马超然忍不住道:“方大哥,可是你究竟是如何识破了这场阴谋呢?”
方御风向他笑了笑,道:“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天衣无缝,只要是人所为,便有迹可循……纵使不是人为,冥冥之中,亦自有因果报应。”
“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那些留在死者心口处的‘魔心剑印’是伪造的。”
西门剑秋奇道:“莫非方公子你亲眼见过‘魔心剑印’?”
方御风环顾众人,“方某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魔心剑印’,却知道当日舒念在唐七公子的丧礼之上所说却是字字无差!”
听到了“唐七公子”这个名字,郑韶不由向风月染道:“唐棠也是被你们所杀?”
风月染冷笑,“他不过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便是留在世上,又有什么用处?”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经从门外冲了进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风月染穴道受制,无法反抗,却对着来人冷笑道:“八小姐!可到了你报仇的时候了!”
唐橘狠狠地盯着她,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风月染早就被她杀死无数次了。
——眼神难道不可以杀人么?其实是可以的,只要你内力够高。
唐橘的内力虽然算不上多高,但是她的武功倒也不错,至少杀个把人是不在话下的。
——如果不是方御风正坐在风月染旁边的话,风月染也确实已经被唐橘杀死无数次了。
方御风拦住情绪激动的唐橘,将她安抚在座位上,“八小姐,切莫悲伤。令尊的下落已经找到了么?”
唐橘哽咽着道:“这贱人将爹爹和舒公子他们关在她房中的密室里……这密室……竟然连我们兄妹都不知道!”
方御风的眼神渐渐让唐橘冷静了下来,众人一时都是无语,整座厅中只能听到唐橘偶尔抽泣的声音。
司马超然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唐远峰,奇道:“既然唐堡主被他们关了起来,那么这个人却又是谁易容?”
他忍不住便想要揭去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方御风却制止了他的动作,“司马公子,请稍安勿躁,稍后方某会让你看个够的!”
他继续对风月染道:“其实,你最错的一件事,并不是什么漏洞或者破绽……”
“是什么?”
“你不应该轻视别人的性命……更不应该辜负了风掌门夫妇多年以来的养育之恩!”
风月染闻言冷笑,“他们?他们杀了我父母……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把我当成小猫小狗一般带回断剑门……难道我还要感激他们不成?”
“不错!你最应该感激的就是他们!当年你父母在川西作案杀人无数手段残忍,招致武林正道追杀,风掌门首当其冲将他二人铲除,却是为武林除害……他们明知道你的身份,却仍然将你收养,你不知感恩图报也便罢了……”
他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全怪你……这世上的仇恨永远比恩情更难忘记……”
“你只知道自己报仇……而那些被你们无故灭门的冤魂呢?他们又要找谁去报仇?”
“唐远峰”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道:“他们?不是有无所不能的方堂主为他们主持公道么!”
众人原本一直在看着风月染,此时听这人突然说话,便一齐将眼光转向了他。
看着这个“唐远峰”,郑韶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了一种预感,他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恐怕将成为他这辈子之中最为诡异的经历。
六十 天罗宫幻变惊仙子 慕容府薄情累美人
江南。
徐州城外五十里,有仙山如世外桃源。
此处楼阁琼台,云雾飘渺,白鹤群栖,飞翔鸣叫,犹如人间仙境。
山后有泻瀑如线,多脉山泉,清流淙淙绕着奇花异树,不亚于仙子所居之处。
此刻,清溪之畔有一人影,正临水而照,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如同日光一般灿烂的衣袍,一头如雪般的银发,正随着身体的震颤而飘拂。
远处已出现了几个人影,衣袂飘飘,宛如乘风。
只见她们长发如云,风姿绰约,容貌更是宛如天宫仙子。
那些人影姗姗,渐渐走至溪边,看到了那个衣着灿烂的人时,纷纷向她行礼,“参见宫主!”
白发人茫然回头,众人却纷纷惊叫退散,“这是……你不是本宫宫主!你究竟是何人!”
——只见那白发人乃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妪,由于她本来面目已不可辨,实不知已经有多大年纪。
那老妪缓缓自溪边起身,看也不看众人,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依稀间能够听到她口中正在喃喃自语,“我是何人……我是天心未遣……是大天罗宫的宫主………”
那几名女子听了她的话,纷纷笑道:“什么?你是宫主?”
“她要是宫主的话,我岂不是九天玄女了么?呵呵。”
“喂!老婆婆!你是从哪里来的?”
似乎是听到了那句“你是从哪里来的”,鹤发老妪突然停住了脚步,“我是从……我是从哪里来的……”
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朝着天空抬起了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我……遇香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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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
慕容世家。
几人正在园中漫步。
“沈兄,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沈冥看着卓凡古怪的神情,“此间事情已了,沈某要先赴杭州向邓王爷辞行,然后便自杭州直接回京了。”
“这个小弟自然知道……小弟的意思是……”
慕容崎岫见卓凡吞吞吐吐,便笑道:“沈兄,你在姑苏这些日子,大家虽然甚是相契,却都各自为了武林之事忙碌。如今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不如索性多住些时日。我们也好陪着沈兄在姑苏城里好好游玩几日。”
卓凡听了这话,将头点得如同鸡啄米,“正是正是!”
这下不光是沈冥,连慕容崎岫也奇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