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点点头。
千依跟太傅交代一声这才出得门口,临走才在小家伙耳边柔声道:“读完了书,母后给你上药,阿宝不疼。”
小家伙眨了眨眼,眨下了些许水渍,重重点头,千依轻轻摸了摸他脑门,这才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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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飞身挡簪 。。。
千依才出了帘外,阡陌见她完了事这才匆匆上来,神色不对道:“娘娘,荣帼公主和月贵妃吵起来了。”
千依惊诧,错愕道:“荣帼公主不是出宫了吗?”
阡陌摇摇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走后,荣帼公主还未走远便被月贵妃拦上了,俩人正吵得厉害呢。”说着看一眼里头,“奴婢看太子这边有事就没敢叫唤娘娘。”
千依点点头,边走边问阡陌情形,具体情形阡陌哪里能知晓,她前脚刚踏进承宇殿,那头便闹上了,只有宫人匆匆来报,也不知究竟闹成什么样子了。
再说,司马蓉心情历经一番激荡,本欲回府找个地方好好沉浸一番的,未料还未走多远,后头便有人叫住她,且那声音还有些熟悉。
司马蓉愣愣转头,正是一身荣装的赵月儿,赵月儿笑的极是妩媚,抚了抚额前因走得急而吹乱的青丝,缓下脚步,笑盈盈上前,她说:“荣帼公主来了么,怎的没有人招呼么?荣帼公主要不去我承光宫坐坐?”
但凡是个人,便能听出她这番话中挑衅之词极为严重,况且还是将将受了心思被戳破加之绝望的司马蓉,两人打小就是青梅竹马加两小无猜,各自的心思哪有不明白的,平淡无奇的几句话,当真是刺在司马蓉的心窝窝上了。
司马蓉冷冷一瞧赵月儿,本欲不理她直接而去,哪知赵月儿再次拦住,笑眯眯道:“荣帼公主才刚进宫,又到了这里,”说着,意有所指地细眼一瞥天行宫,容颜一展,“怎的不进去坐坐?陛下可正在里头呢。”
想当然了,这几句话么……不说还好一说就大大不妙了。司马蓉怒上心头,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闷气,这当口还有个硬要碰上来的,哪有撤退的理,大声咆哮道:“赵月儿你别太过分了,我司马蓉可不怕你。”
赵月儿也不气,依旧掩嘴轻笑:“荣帼公主乃陛下亲封,陛下可是把你当成了亲妹妹般,怎的会怕我一个小小贵妃呢。”
呜呼哎哉……
所谓的“亲妹妹”刺伤了不愿当妹妹的人,所谓的“小小贵妃”刺上加刺,一场风波终于酿就。
千依赶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对骂地起劲,当然,是一个骂,一个冷嘲热讽。一旁围了一圈子的太监宫女,刚张了张口,还未吐出两字就被两声齐声的“住口”给喝止了,宫人们不敢说,只得围着也不敢走。
此时见皇后娘娘来了,提着的心方松了下来,忙让开了悄悄退散了些,千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这才板着脸上前。
千依从散开的人群中进去,登时瞠目,咽了口唾沫,张张口问道:“你们……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只见赵月儿头发散乱,那个柔弱不禁风的女子,此时目龇欲裂,瞪着双眼,脸色极是冷,见千依过来也只淡淡瞥过眼便立马盯着对面的司马蓉,一副如临大敌状。
要说司马蓉也没好到哪里去,可巾帼毕竟是巾帼,一身红妆仍然妥当着身,只是那通红的双眼怎么看怎么“水汪汪”,她怒斥:“赵月儿,别以为你当了贵妃就攀上枝头了,哼哼,贵妃又怎的,还不是冷落后宫,也不瞧瞧自己长的什么样儿!”
这话说的有些恶毒了,其实,就依赵月儿的样貌,怎么也不会埋没于人流中,但——还有那更恶毒的,月贵妃立马反击:“我什么样儿?要得你说?赵月儿的相貌是给陛下看的,有你什么事儿!成天介的往宫里头跑,也不嫌给你司马家丢脸!”
“你说什么!”司马蓉大怒。
“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赵月儿冷笑,“司马老将军有你这样的孙女,司马少将军有你这样的妹子,当真是司马家的荣幸啊……”那啊字拖得极长,生生给她拖出了一丝尖锐。
千依欲插话却是插不上去,显见是两人都刺痛了心窝窝上的那点事了,少女心事被揭穿还洒了把盐,不疼也是痛,岂是一时半会理得清的。
两人正吵的热火朝天,只闻一声冷冷的“放肆”,两人不觉同时停了下来,白了白脸却谁也不愿先低头,依旧跟老虎对狮子似的瞪着对方。
千依走到她们中间,把两人略微分开了些,这才淡淡问道:“两位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么?”说着一指天行宫那高高的殿堂,一声斥道,“这是大乾天子理政的所在!”
这一声斥把两人都惊醒了几分,一抬头,正是天行宫那金光闪耀的几个大字牌匾,一时滞了滞,苍白了几分脸色。
千依本也不欲多管她俩之前的过往,瞥了眼两人,摆了摆手,顿时走上来几个宫人,千依交代道:“送荣帼公主回府,送月贵妃回承光宫,三月不得踏出承光宫一步。”
“娘娘。”月贵妃惊呼。
千依淡淡瞅她一眼:“月贵妃有疑惑吗?”
赵月儿抿了抿唇,诺诺不语。
千依抚抚脑门,挥挥手:“都回去吧。”
宫人们便忙上来拉扯一番,两人才各自移步往回走,千依望着两人的背影实感头大,再一望那如煌煌朝日般的天行宫,后宫纠葛但且如此,况朝廷纠纷?天行之道,阿靖,你要走的这条路原是这般的无奈……
“娘娘。”千依略带晃神,回头正见月贵妃那张俏脸竟又在眼前,不由诧异,“月贵妃还有要事?”
这头停下了步子回转,那头闻听声音,已是缓下了步子,堪堪停留在原地,千依也无法,只得且听听她要讲甚?
赵月儿犹豫再三,忽的抬起头坚定问道:“娘娘,自从上回月儿酒醉,陛下又有好些日子没有翻碟了?是否……”
“赵月儿!”一声大喝。
千依脑门上跳了跳,前头那位那已移了些许的步子再次猛地回转:“赵月儿,陛下国事忙乱,难道要因为你一人毁了国事天下事吗!”
“你说什么!陛下宠幸后宫妃嫔天经地义,司马蓉,别以为你有司马家撑腰就大呼小叫,告诉你,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赵月儿已是气急,陛下两字关系着后宫女人一生的命运,她本已委屈够了,大家都是手心里把大的,凭什么她司马蓉便能骑到她头上来,冷哼一声,“司马蓉,你以前嚣张也就算了,如今这里么,你凭什么?!”
司马蓉被她一噎,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忧伤朝天行宫一望,转过头来冷笑道:“凭什么?就凭我是靖哥哥亲封的荣帼公主!”说着,冷冷望着赵月儿,“你说凭什么?凭你是身在后宫却犹如冷宫吗?”
老虎嘴里含了跳蚤大抵就是如此了……
千依正欲阻止,月贵妃口不择言的一句话已然出口:“司马老将军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孙女!死活赖着有妇之夫还要不要脸?他在军中还有什么威望可言?!你司马蓉不要脸难道他老人家也不要脸了吗!”
“哦……”千依一声哀嚎,心惊肉跳之下,果见司马蓉通红的双眼更显炽热似要冒出火来,她站在那里凛凛然不可侵犯,似孤寂似默然。
猝然一抬手,一根发簪就这么冲着赵月儿而来……
“啊……”
一声尖叫顿起,续起无数惊呼。
“娘娘!”阡陌正站在千依身后,就在她翻身踢腿的瞬间便吓白了脸,眼见千依倒下去,眼前黑了黑,双膝一软,跪在千依面前。
“还不快去请御医!”有女官大喝一声,惊醒了被这一幕惊呆的宫人,忙奔跑着去请御医。
千依忍了忍膝盖处的疼痛,挥挥手欲要站起来,无奈疼痛得厉害,眼见宫人吓傻了眼,拍了拍阡陌的手,那丫头已吓得疏无血色,直愣愣的目光仿佛傻了一般,千依只得叫唤她:“阡陌,扶我起来。”
阡陌一惊,哭出声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