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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2 / 2)

桂花在家做惯了家务,却是没有钓过鱼。

第七回 好大一场雨(下)

钓鱼要的是慢功夫,得舍得大把大把的时间投进去。所以说钓鱼是有钱人的活动,像桂花这样整日里为生计奔波的世俗女子是没有这样的福气,如此奢侈的挥霍时光的。

桂花僵硬的抓着钓竿,平静的水面无波无痕,她偷转眼去看阮听枫。干净瘦削的侧脸似水波般透明,白衣赛雪,静坐如禅。

他倒是什么都会。桂花想,会诗书,会围猎,会钓鱼,却是从小生长在寺庙,师从致远方丈。红尘中的俗气似乎把他遗忘了,遗忘在这方山明水净的世外桃源。

水中的浮子动了动,桂花一惊,抓着钓竿的手一颤,刚刚吞钩的游鱼一摆尾,就散了。

“要静。”仿若入定般的阮听枫教导。他说话的时候才带上一丝人气,好叫别人知道他是活的,不是石雕。

这样一闹,桂花倒是不好意思紧盯着他瞧了,都说习武的人感觉灵敏,他会不会觉察出自己在看他?还是老老实实钓鱼吧。

桂花百无聊赖的望着清澈的湖水,呼吸着周边新鲜的空气。浮躁不安的心渐渐沉淀,如那一汪晶亮亮的湖水,澄澈剔透——难得的安稳。

总算是要打道回府了。阮听枫在看见桂花愁苦的表情后,后知后觉的接过她手上沉甸甸的口袋。多少分担了些。

桂花哀哀的望着身前步履稳健身姿挺拔的阮大公子。是这样迟钝的人啊,连等等她都不会的吗?

穿过树林的时候,原本艳阳阳的天,迅速的聚集出一大片乌云,远处隐隐暗雷声声。树林中枝繁叶茂,等桂花反应出下雨的时候,雨珠已经有米粒大小了,砸在人身上,不大不小的力道。

春雷总是这样,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

桂花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这种情绪已经多年未造访她。确切地说是这种情绪在她八岁至十岁之间常常地拜访,导致桂花对它十分的反感,努力地想要拒之门外。这种情绪之于桂花,就如死神之于风烛残年的老人,总是让人惶恐。所幸的是,惶恐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当桂花所有的惶恐消耗殆尽的时候,她已然可以一人挑起生活的重担,即使稚嫩的肩头被磨得血肉模糊却仍旧是背脊笔直一声不吭。

心上生了茧,柔软的部分锁进了壳里,便再也没有什么情绪能撼动她分毫。

今日的不知所措也是一闪即逝的。她惶恐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到甚至不值一提。身上的衫子若是淋湿了,可就没有衣裳可以换了。

昨日她本意是弃了马车逃回家,自是身无长物,却阴错阳差上了宝瓶山。一念及此,脑海中便浮现出战青玄那张令人讨厌的脸,狰狞的面孔旁,血淋淋,歪歪斜斜的四个大字:酒鬼,骗子。

反观阮听枫,便没有桂花这样狼狈。他一感觉到雨意,就快走几步到了树枝更加繁密的所在,重重叠叠的宽大树叶遮住了淅沥的雨。

他站定了好一会儿,总算没有忘了回头交代桂花:“过来,”桂花当然不会那么傻得等他喊了才过去,所以当阮听枫意外的看见身后的桂花时,硬生生吞下了之后的“躲雨”二字。

实在是很节约唾沫的人啊。

阮听枫微抬起头去看天。确切的说,是树冠。不知道是多少年历史的老树了,枝桠层层叠叠,向着天空的方向伸展,努力汲取更多的空气和阳光。人世也大抵如此,为了生存为了生活为了幸福,要努力,要不懈,要坚强。

出路,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走出来的。

这样一思量,桂花觉得眼前的日子也不会十分的难熬。至少比回家去,再被自己的亲娘出卖一次,再被狠心的父亲送去孙府要好一万倍。战青玄那个人,谁管他呢。眼前这位阮公子总不是坏人。他是很单纯很无辜的人哪,让人不忍心伤害。

念及此,桂花满怀希望的开口:“阮公子。”他低下头来看她,“最迟十一月间,我便要下山回家去的。我娘亲,还在家里等我。”

家,再不济,也还是家。总是要回去的。至于婚事,找不到她,也不要紧。若是孙家真如钱惜松说的那样势大,钱家总不能悔婚。十月里,总是要嫁个女儿过去的。至于是谁,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阮听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也不知他听明白了没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桂花犹不放心:“我会尽快做好桃花酿的。”

阮听枫低下头看手上拎着的三尾鲫鱼。失了水的鱼艰难的开合着嘴唇,苟延残喘——临终的挣扎。

阮听枫长长地乌发垂在肩头,白衫玄发,亮丽得刺眼。

桂花一时间看得有些失神,却听到他的回答:“有家,就回去。”

一下子吞进了定心丸。桂花笑道:“答应你的酒酿,自然少不了。十一月间我再下山。”让她早走,她还不干呢。怎么也得拖到十月底。

“天晴了。”阮听枫率先走出去。

桂花抬头望天。可不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雨歇云收,阳光普照,又是那亮堂堂的艳阳天。

雀跃的心情并没有来得及持续很久。就在桂花大踏步快走,努力跟在身轻如燕的阮听枫后头不掉队的当口,一条吐着红信的小蛇蜿蜒着身体悄无声息的滑到了桂花的脚边。而此时桂花正在思考阮听枫是否习过轻功若是习过那么会是个中高手还是高高手的问题。

花蛇虽小,牙齿却利。

桂花猝然感到脚踝一疼,随即,酸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到小腿。她惊叫一声,在跌倒之前还不忘把手上的肉类先她落地一步甩了出去。

阮听枫反应十分的迅捷,反手一枚袖箭出手如风,只见那花斑小蛇被钉在地上,极不情愿的扭动身体,然后不动了。

桂花以前虽没中过蛇毒,却是听村子里的人说过。本来也不是拘泥的性子,此时更是顾不得许多,低下头就着伤口吮吸。

阮听枫原本回头快走几步就要蹲下身来查看伤口,此时见桂花处理得当便也不再做声。

毒蔓延的极快,吸出的黑血仿佛流淌不完似的。桂花有些慌。

在她过去十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的有生之涯里,她曾经郑重地思考过多种驾鹤西归的途径:被钱府的家丁乱棍打死,被大娘关进佛堂活活饿死,被冬日里瑟瑟萧萧的寒风冻死…。其中绝对不包括被毒蛇咬死。倒不是她缺乏想象力,实在是在她波澜起伏高*潮迭起的十六年人生中,虽有人祸天灾,可还没有倒霉到需要穿越深山老林独自面对毒蛇猛兽的地步。

想像来源生活,对于一个没有这种人生经验的人来说,思考不够长远着实怨不得她。

她很慌,于是很自然的,她抬起无助的眼睛去看她身边唯一的同类生物。

阮听枫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蛇毒会这样严重,他皱了眉,又拿出一枚袖箭,迅速点了桂花腿上的穴道,袖箭锋利的划过皮肤,长长的伤口一下子涌出了更多的污血。让桂花一度认为自己就快看见手捻佛珠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的如来头顶上散发出的庄严肃穆的光圈。

血液渐渐恢复了鲜艳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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