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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采到药了吗?”
“采到了,放心吧,芳姨。”
“我来瞧瞧,你去喝口水吧。”
“好……芳姨,他今日醒了没?”
“还没呢,你去看看。再睡下去,可不叫人担心嘛?”
一个是谢石,一个听起来却像是中年妇女。
谢石掀了门帘,大步跨进来,见裴青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愣了一下,淡淡道:“你醒了,身上觉得怎么样?”
裴青动了动,只觉浑身剧痛,皱眉:“痛……”
谢石便过来,站在他床前说:“你身上有毒,忌大喜大悲,前日还吐了不少血,病情似有反复之像,乃是大凶之兆,切勿再乱动了。”又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且放宽心,我已依她所愿,将她葬在江底了。”
裴青想起来,心中钝痛,以手捂胸。
谢石将他从被子里面捞起来,拽过枕头让他靠着,道:“这里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你放心,没人能找到这里。晚楼已将解方给了我,你安心在这里解毒。锅上还热着稀饭,你吃一点,待会等药煎好了就趁热喝下去。”
“醒了?正好,趁热吧”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大海碗稀饭走进来。她穿着粗布的衣裙,头发简单地梳了个髻,虽然人到中年,面上满是风霜之色,却五官端正秀丽,眼神慈爱温暖。
那碗递到裴青面前,碗上一个缺口正对着裴青,她见裴青瞧着那豁口发呆,笑了一声,将碗转了一圈,执起汤勺送到他面前,裴青便小口小口喝了。
“阿奴,药在锅上煨着,你去看看,这里有我。”
谢石听话地掀帘子出去了。
她见裴青喝了几口,便停下来发呆,奇道:“怎么了,不好吃?”
裴青摇摇头,低着眼睫,眼泪一滴滴落在粥碗里。
芳华见了抚着他的背,道:“好孩子,心里难过也要吃饭用药啊。”见裴青只是摇头,一手将粥碗放在桌子上,又道:“有什么苦衷说给你芳姨听听。”
裴青抬头看他,眼眶中满是泪水,见她表情似是无比熟悉,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哇”地大哭出来。
也不过才十六岁的年纪啊。
边哭边喊:“我,我害死人了,害死了两个人……我那时十三岁,心高气傲,仗着颇通音律,便随意窥测别人心思,戳破别人秘密,害死了人……如今又连累了人……我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
芳华紧紧抱住他。
“我哥哥不要我活着,我哥哥不要我活着……他给我下毒,一直毒了我那么多年……他还想让别人杀了我……皇帝没有杀死我,他就将我送到这里来……可是为什么我还不死呢,为什么还活着,连累别的人……”
芳华用她略微粗糙的手指擦着裴青脸上的泪水,叹气道:“儍孩子,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这样一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孩子,你父母生养你也不容易,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裴青听她提到他父母,眼中的泪流得更加厉害,摇头道:“我一点也不干净……我娘亲知道也会怪我……我只恨没早点去找她,做什么要在这世上偷生……”
芳华拍着他脸道:“年轻人,一时不顺也不要想不开,人生哪能总是顺风顺水呢。”
裴青只是紧紧闭着眼睛,拼命摇头。
“好孩子,不要总记着这些不愉快的事,人生何必画地为牢。你抬眼看看别的地方,这么大的世界哪里没有你容身之处啊?”
裴青听了她的话张开眼睛看她,嘴里喃喃道:“人生何必画地为牢。”
芳华点头道:“正是,听你芳姨的话,人生世间风波不定,浮云世事最难料,春夏秋冬,盈亏有数,万物都有高低潮,平常心看待才好。”
屋外,谢石蹲在炉子前看着小瓦罐,依旧面无表情。握着破蒲扇的手偶尔顿了顿。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安慰人,暴走中~~~~~~~~~~
第二十九章
淦京
披香殿中裴煦衣着朴素,依然带着孝,负手而立,眼望庭中景色。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有宫女手持笤帚正在清理花木,那花瓣杂草却似怎么也扫不尽,纷纷扬扬,不断飘落。
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淦阳三四月,宫柳黄金枝。
殿中琴音已落,余声绕梁不绝于耳。
裴煦转过身来,叹道:“不负‘指上落梅’之称。”
韩清商在琴桌后微微躬身,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嗓音:“陛下谬赞,微臣当不起。”
这位刚上任的年轻皇帝,位子还没捂热,便有人揭竿而起,加之朝中质疑声出,如今内外交困,政事坚难,该是焦头烂额才对,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模样,日日里唤他入宫听一个时辰的琴,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煦道:“放眼天下,当今可还有琴技在你之上的?”
韩清商愣了一下,道:“四海之大,能人异士辈出,当然有比微臣弹得好的。”想了想,又笑道:“现放着,眼前便有一个,南陵县公天赋异禀,于音律上造诣极高,听声辨音,体察入微,精准之至,心境又极好,胜过微臣千百倍。”
韩清商说完忽觉周边温度陡然下降。
裴煦淡淡道:“是啊,他小时候也是极爱弹琴的。”
殿中便有一时的沉默。
“父皇、父皇”有孩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裴煦朝外走去,见一队人马从殿前屋檐下走来,为首的妈妈抱着一个粉嫩的孩子,那孩子一身白色孝服,看见他老远就伸出双手朝他喊:“父皇抱抱。”
裴煦从妈妈手里接过他,亲亲他微凉的小脸,问道:“远儿下课了吗?”
三岁的裴思远奶声奶气地答:“下课了,儿臣见过父皇。”
裴煦见他口气一本正经,眼珠却骨碌碌直转,笑道:“那父皇考考你,今日太傅教了些什么啊?”
裴思远身上尤带着室外花木的清香,答道:“太傅教了一首诗。儿臣背给父皇听哦。”小孩子忙不迭地献宝,摇头晃脑吟道:“春风本自奇,杨柳最相宜。柳条恒著地,杨花好上衣。”
裴煦抱着他,看着小孩儿眉眼间的神色便暗淡了几分,手上却越发收得紧了。
韩清商抱了琴从东华门出来,采薇迎上去打了马车的帘子。马车吱呀一声,磷磷驶过御街。
采薇低声:“馆主,今日收到孟公子的消息。”
韩清商闭目道:“告诉他,宫中戒备甚严,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