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晚楼听闻抹了一把眼泪,豪气干云:“师傅教训的是,晚楼谨记在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很懒啊,不想写了。
吴静修道:“哪里,多谢你挑的好礼。”
赵琰道:“只送对的,不送贵的。”
第二十七章
孟晚楼见吴静修走了,回头看绿珠道:“师傅什么时候来的,你将刚才的情形细细说与我听。”
绿珠也是惊吓过度的样子,一边哭一边说:“掌门刚进来时,我正在替公子换衣服。掌门瞧见了便一脸怒容……”
孟晚楼汗一滴滴下来,想到裴青满身欢爱的痕迹,便面皮泛红,咳嗽一声:“然后呢?”
“掌门举掌要击打公子,我一时无措,只得扑在公子身上……后来,掌门不知看到什么,又让我将公子的袖子卷上去,看了公子的上臂,脸色极为难看,我跪在地上,只觉得再没有什么动静……后来,少主就进来了。”
孟晚楼问道:“是哪只胳膊?”
“是左边胳膊。”
孟晚楼将裴青的手臂小心地从被子中拿出,卷起袖子,见他左臂外侧有一个拇指盖大小的暗红色胎记,便如女子的守宫砂一样,极为显眼。
孟晚楼一时怔忡,抚了抚那胎记,却也没什么头绪。对绿珠说:“裴公子与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你去找几件衣服,整理下行李,我们即刻就走。小心,别对旁的人说。”
绿珠点头便出去了。
孟晚楼到外间找了纸笔,写了密密麻麻一纸的字,在窗前打了个呼哨,就有屋顶上一只鸟儿飞下来。孟晚楼将纸卷装在鸟爪上,又将小鸟放飞。回来里屋,看见裴青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要起来。
孟晚楼忙过去,轻轻将他扶起来,取了床头的衣衫给他穿。
裴青动一动身上便如针扎得般疼,皮肉都止不住地抽搐,仍然勉强穿好了衣服。
孟晚楼柔声说:“你饿了吧?待会吃点东西,我送你走。”
裴青听了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孟晚楼看着他被毒药折磨的日渐清戄的面庞,又是怜惜又是愧疚地说:“你身上的毒还没有逼完,按理是不应该移动,只是我师傅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说你在这里多有不便,让我将你送到一个更安全一点的地方去,好好疗养。”
裴青听了他的话心里明白必是他师傅觉得用不上自己,此地容不下他,便要孟晚楼将自己甩开,只是不知这一去还有命没有。
孟晚楼却不知他心里所想,见他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十分难过,涩声说:“你不用担心身上的毒,我已得了十年弱柳的正经解方,将你托付给我一个要好的朋友,你日后解毒必定事半功倍。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我原来说过,你愿意上哪里就上哪里,我再不拦你……如今淦京宫中已生大变,你哥哥尚且自顾不暇,想必没有时间管到你,你且等局势安定下来,再回去找你哥哥不迟。”
裴青皱眉看着他说:“淦京的乱局想必赖阁下所赐。”
孟晚楼嘴边一个苦笑:“青儿是在怪我吗?只是师傅和我十几年苦心经营,呕心沥血,等的便是今天,怎能错过如此大好局面。”
裴青一双眼睛明澈如水,轻声道:“你现在抽身,还是不晚。我哥哥亦是筹谋已久,且名正言顺,自我父王离朝以来负天下美名二十年,朝中显贵已多攀附,又广罗天下能人异士,如今已是众望所归。你虽经营已久,又岂能以一川之地对抗中原之大,以一人之智对抗举国之力。如若现在罢手,免百姓于水火,我哥哥亦会感谢你的。”
孟晚楼也是直视他说道:“青儿作说客吗?青儿摸着良心说,就算我今日罢手,你哥哥会放过我吗,我能全身而退吗?”
裴青摇头道:“我哥哥为人宽厚,不会赶尽杀绝。西川景物秀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你在此地隐居,世世代代皆能为钟鸣鼎食之家。”
孟晚楼便道:“谁能居深山,永与禽兽伍?”
裴青低下头,男儿生世间,万里觅封侯,自然是没错的。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孟晚楼和裴煦,也许还有别的人,只不过为一己之欲,便置四海之内穷困于不顾,而陷天下生灵与水火,甚至连至亲之人都能心安理得地利用,当真令人齿冷心寒……
孟晚楼已知他在想什么,心知此事争辩无益,只是握住他的手说:“青儿,我已在师傅面前对天发过誓,日后与你永不相见。”他说了这话便极是仔细地注意裴青的表情,见裴青似是面露喜色,心里更是难过非常,握着裴青的手便不自觉用上了力道,揶揄道:“日后要再见青儿,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我不再是孟晚楼,你不再是裴青。今晚就是分别之际,青儿难道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裴青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见孟晚楼面上尽是失望之色,想到他好歹救过自己几次,虽然也借机欺负自己,但说起来还是欠着他一条命的。竟管不知自己以后还有没有命还他,终是欠下他这份情意了。想到这里心中略有不忍,勉强道:“你,你也保重吧。”
孟晚楼看着他柔声说:“青儿,你最后让我亲一亲,好不好?”
裴青听闻怒视他,直觉此人皮肉当真厚实。
孟晚楼低笑两声,从袖中取出两本书卷,道:“青儿为人良善,悲天悯人,多爱为他人着想,遇事便会被歹毒宵小之徒利用。”
裴青翻个白眼,心想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这里有《药经》一本,广纳天下方药本草,博采群经,删繁去复,可谓千金要方。以青儿之聪慧,细细钻研,上可悬壶济世,造福生民,中可克敌制胜,全身而退,下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另有琴书一本,是我平时极爱之物,青儿精擅音律,赠于你,做个留念。”
裴青见那两本书显是有些年头了,却保管得十分齐整,便知对孟晚楼意义重大。心中剧震,看着孟晚楼,轻声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如此对我?”
便是他哥哥,也不曾如此厚待他。他幼时病弱,恨得便是无一技以傍身,无力自保,受人摆布,玩弄于股掌间。
孟晚楼亦知他性格冲淡,今日陷于此局之中,实非心中所愿,若是有能力自保,想必早就远走高飞了。将书塞在他袖中,正色道:“青儿要与我生分吗?不过几张破纸而已,青儿人品贵重,才是世间珍宝。”
裴青全身无力,看着孟晚楼,心底却是一片茫然。
孟晚楼正待开口说话,却听见外间绿珠的声音:“少主,流水堂堂主在院外求见。”
孟晚楼起身:“你服侍公子用些饭菜,我去去就来。”后面的话却是对裴青说得。
出了院子,见流水等在路边,见了他,单膝跪地,道:“掌门命我来请少主,有要事相商。”
孟晚楼便略皱眉,点头道:“那走吧。”
流水在前,穿楼过院。春夜和暖,虫声新透,淡月笼纱,花影重叠,娉娉婷婷。一阵和风吹过,掀起流水袖玦,扬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孟晚楼心头一紧,一把抓住流水手腕。流水转头看他,一双眼眸流光溢彩,嘴角紧抿。
孟晚楼道:“你为何穿夜行衣,今晚有什么任务吗?”
流水低头道:“一些小事而已,掌门怕下面人做事不干净。”
孟晚楼道:“小事还劳动你出马?还是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
流水恭敬道:“是我堂中混进了奸细,掌门让我自去处理干净。”
孟晚楼盯着他,月色和树影淡淡笼在脸上,阴晴不定,道:“掌门找我去商量什么事?”
流水接道:“策动临川王兵马之事。”
孟晚楼闻言立即甩手转身。王演已反,此事在今日之前乃心腹之患,在今日之后当不足为虑。
眼前白光一闪,流水已挡在身前,道:“掌门久候少主,还请少主移步堂前。”
孟晚楼一指点出,流水避了过去,从袖中抽出一把长剑。
孟晚楼见了,笑道:“你这是要对付我吗?”
流水肃容道:“流水不敢。只是掌门吩咐之事,流水亦不敢不从。”
孟晚楼道:“掌门那边我自有交代,不会怪罪与你,你且让开。”
“大敌当前,掌门吩咐少主不可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