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要这样!”叶婷在黑暗里说,她感觉着对方结实的身躯和沉重的鼻息。
“你是愿者上钩?”秦浪考虑要不要继续进攻,他把她的两只胳膊按住,防止猎物逃脱。
“我能逃的了吗?”叶婷心里升起莫名的新奇和隐约的担心。
“杜拉斯的小说?无以逃避的感情?躺在床上看月亮是最美丽的,你要试吗?”秦浪闻到了叶婷身上的清香。
“但我还是不希望有什么事情发生。阿浪,明天我们还要去找你的父亲。”叶婷嗅到秦浪身上强烈的男人味。
“我两次输给你,得意的女孩!可是现在,由于力量的不均等,我想战胜你的意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秦浪发现以这样的姿势对话很有趣,他把脸贴近女孩的唇。
“生物医学认为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变会引起肌肉和神经僵直麻木。”叶婷的心开始跳了,她有些不能抗拒心情的剧烈变化。
“心理学认为居于高处者容易给低处者造成不同程度的心理威慑。”秦浪说完对着女孩的脸吹口气。
不行了,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必须把这个男人从身上弄下去,叶婷想到了韩小芸说秦浪怕痒,看来先要解放一只胳膊,然后挠他胳肢窝,他笑的时候,给他下巴一拳,当然不能打重了;他受疼直起身时,再抽出脚来蹬他屁股,把他踢下床去,那样就好办了。
“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很想唱一首‘就这样被你征服‘?我不会唱这个,我倒是很喜欢唱‘爱恨缠绵的夜晚‘,你要听吗?嘿,我的眼睛终于适应黑暗了,你眨眼睛干什么?是在暗示我?看来你比我还急!别不说话,这样意味着你已经妥协!哈,你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也许我真的该有所行动了……”他准备吻她。
叶婷突然轻笑道:“阿浪,不是你征服我,是你被我引诱了。”秦浪又抑制住冲动,道:“看来我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错,你是周瑜,我却不是黄盖,小女子没本事去烧曹操的船,也吃不起皮肉之苦,我喜欢小乔。”“小乔?那正是周瑜的老婆呀。”“对!可惜周瑜气量狭小,虽是英才,却不是英雄!”“谁说的?周瑜有不服输的精神!”“是吗,周瑜欺负一个女孩也是不服输?”秦浪这才明白她是绕圈子说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他想要不要放弃行动。
“阿浪,我知道你心很乱,这样,我们再来玩一个小孩子游戏,猜剪子石头布,我输了你留下来,你输了就乖乖回去睡觉。”叶婷谆谆善导。
秦浪松开叶婷的胳膊,跳下床,打开灯,笑道:“你可别认真,我只和你开个玩笑,这就回去睡觉。”叶婷坐起来,心里失落了什么似的,凝目含情看着秦浪,悠然道:“生气了?”秦浪打开门,回身道:“没有!我认为真正的男人应该等着被女孩吻,而不是主动去吻女孩,嘿嘿,晚安,梦里千万别喊我。”走出去关上门。
叶婷抱起膝盖,身上还有秦浪留下的气息,房间里一下静了,有钟摆的滴答声。她的脸红着,想着刚才的事,不由一笑,抬头看窗外,刚好能见到月亮,果然很美。心里甜甜的,大概是糖包子还没有消化。她下了床,锁紧门,又打开,想一想,再锁上,熄灭灯躺回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当钟摆响十二下后,才困了闭眼。
秦浪一样睡不着,猜想着叶婷此时肯定被自己弄的心乱了,他都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吻她,如果真能吻下去一定是不可收拾的局面。一个矛盾的秦浪,一个矛盾的叶婷,两个不同性别的载体,在物种情欲的的催化里渴望着,又在智慧的约束中忧郁着。激情的渴望和忧郁的美丽,象是月亮,伴随时间的步伐不改初衷的映照点点繁星。
第十章 父子情深
秦浪一晚未睡好,醒来时都觉得象在梦游,一双脚轻飘飘得踩在天宫的云彩上,怎么有仙女走过来,脸蛋比蟠桃还红,笑得迷人不说,还那么眼熟,该不会是学校门口卖茶蛋的川妹子吧?“唔,来两茶蛋,老规矩,还是你给我剥皮。”叶婷叉着腰站在秦浪床前,她奇怪面前这家伙睁开眼还说梦话,要吃什么茶蛋,到哪里给他弄茶蛋?叫我给你剥皮?哼,这好象是妻子的义务吧。“喂,老大,快醒醒,懒床容易发胖的。”秦浪翻个身面朝里边道:“怎么?不给剥皮?那我不吃了。”叶婷想这人傻了,准是事情太多把他急糊涂了,要不就是饿昏了头,伸手去拉,胳膊火烫,一探额头在发烧。叶婷慌神,硬把他拉起来。这下秦浪有了知觉,坐起身嘴里喊:“大梦方觉晓,平生我自知。”惊奇叶婷会在自己房中,便问:“你什么时候偷了服务生的钥匙?”叶婷心里急他的病,见他还说笑,就指责他没有锁门,万一闯进来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就到地狱里去被牛头马面当茶蛋吃了。又说他不关窗户,定是晚上受了风遭凉,病得这般快,必须到医院里买药吃。秦浪心中怪她罗嗦,又感激她的关心,嘴里说无碍,叫她出去等,自己穿衣服出来。
两人没有退房,只怕今天见不上秦方海,再找旅店才麻烦。活络了筋骨的秦浪,象是身体有健康的护身符,体热降低不少,再到北方菜馆吃完家乡饭,已是精神振作。叶婷疑他逞强,行路上见有一家中医门诊,硬拉他进去瞧病。秦浪扭捏着好象得的是妇科病,没有和大夫谈话的兴趣,只好叶婷代他回答医生的望闻问切。那是一个老中医,起码外表来看有世外雅人的矍铄,这个极度衰老的人用抖嗦的手指号脉,另一手在桌子上画着看不见的图形,好象是玛雅人的图腾,要不就是道学的太极。脸上虔诚的样子值得孩子们来瞻仰。老先生号毕,推开秦浪的手,目光电射,颜容微沉,仿佛秦浪得了不治之症,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医生,他怎么样?”叶婷忙问。老先生用布子擦桌,说出诊断结果:“看他舌苔显绿,眼孔呆滞,脉象跳动迟缓,恐怕是旅途劳顿,有些感冒,但他体内虚火煨肾,心火燎肝,此次小病成因,不日必有大病降身。”叶婷听着象是算命,急忙恭维道:“您一定医术高明,赶紧给配个方子抓药,别让那大病降身。”老先生眉开眼笑道:“不急,我这里有亲制的丹丸,吃后一定药到病除。”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九粒,用白纸包好。秦浪见药丸形状雷同于感冒胶囊,心说碰见了骗子,就问:“这怎么看着象是西药?”老先生解释道:“我这药丸是中药成分西药制法,各取所长,这九粒一天三次,一次一颗,连吃三天,轻身换体。”说的玄虚,秦浪越发不信,当即说他吹牛。老先生不顾年高德重,站起身大骂出口,辱及秦浪的父母,那样子简直比民国时号召人们坚决抗日的演说家还慷慨激昂。叶婷丢下问诊的钱,拉着秦浪就走,说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他们两个外地小百姓。
闹一肚子火气,秦浪又觉头晕,最后去药店买了药吃。叶婷转眼变成了大夫,说心静百病息,不要生气,要心静如水,永葆童心,方能强身健体。秦浪笑说言之有理,一切外功内补的药都是心理安慰,什么蜂王浆、洋参酒、乌鸡精都补偿不得精神上的损伤。
一路问询到秦方海的公司,很气派的豪华建筑。秦浪心绪激动紧张起来,叶婷怕他无法克制感情,终至坏事,挡在前面走,还叫他不能轻举妄动。秦浪心笑又不是到了金三角,干吗神经兮兮的。第一关要闯保安,两个保安都很壮实,应该去做摔交队员或相扑选手,不过兴许中看不中用,只是力量的虚设,如果真有枪匪闯入,他们臃肿的身体面积只会增加中弹的概率。据说凭身体吃饭的人要数黑人,多数体坛“黑秀”们以前都是贫民窟里的目击者,到后来出卖体力挣了钱,变着法子享受生活,以弥补小时候受伤的心愿。
“嗨,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秦浪用言语表示双方的身份相同。但是两个保安认为双方的利益不同,拒绝秦浪上楼的请求。叶婷骗说是已经约好的,两名保安相视而笑,说如果是约好的董事长会关照他们放行。秦浪降低要求,只叫通报一声,两名认真负责的保安推辞说董事长公事繁忙,不见客的。这真比面见皇帝还难,正不可开交,一名保安说董事长夫人和小姐来了。秦叶二人回头,见两个活象袋鼠的女人站在身后,因为腹前都吊着高级皮革制的银色当包。
“这是怎么回事情?”董事长夫人丁梅的脸冷傲的象是沾了辣酱的葱花饼,干涩得发硬。
一名保安惶恐着应答:“这两个人要见董事长,我说董事长不见的,他们偏不走,在这里死缠。”董事长小姐秦芸穿着低胸的吊扣短背心,头发剪的象只刺猬,她鄙夷秦浪的外乡话,听出来是塞北口音,想那骨子里也流着低贱的血,竟大约猜到来意,损她不知名的哥哥道:“这两个乡下人几个月没洗澡吧,又当是冒充爸爸的儿女来,预备哭穷。这次该说是双胞胎了。”丁梅要有圣母般富人的博爱,温缓道:“你们找方海有事情吗?”秦浪发觉真实和书里的不一样,只道:“我很想见他一面。”秦芸摆出千金的姿态道:“又是骗人话,怕是见了我爸爸就要喊爹。”叶婷纳闷她们怎么清楚秦浪是来认父的,眼望秦浪,他耸肩也表示不解。原来秦方海的自传发行以后,便有人注意到秦方海返乡时韩小芸怀孕一节,一些个无耻小人削尖脑袋就来钻这个空子,几个月来都有三四个家伙来认爹,说是娘死了,希望能和父亲骨肉团聚,留在身边以尽孝心。可叹他们破绽百出,被秦方海一问话就露了狐狸尾巴,灰溜溜地逃走。
秦浪忽然在心里起了后悔的念头,对于自己一意孤行的结果开始有了厌倦。他发现一个最紧要的问题,既然父亲还活着,并且活的很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回去找母亲?是因为他毁容了,不敢见母亲?还是因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