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冽双手抱膝,窝在沙发里,侧头靠在晓雨肩上,“等我能令身边的人都感受到幸福时。”
“滑头。”晓雨将打印纸卷成一卷,轻敲晓冽的头。瞥见她脸上淡淡沮丧之色,太息:“小笨蛋,别再想你的维尼了!喏,世界野生动物摄影展门票给你。出去转转,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姐姐,实活菩萨也!”晓冽笑。这个展览可是国家地理杂志办的,虽不致一票难求,但也票价不菲。
“不用拍马屁了,这是公司客户给的,晓得你或恐会喜欢,特地留给你。”晓雨微笑。太刺激的活动,晓冽是不能参加。与其把票送给旁人附庸风雅,倒不如给自家姐妹,增广见闻。
春衫已老,夏衣如水,大宅中光影寂寂。
仇猎懒懒仰躺在中庭草坪上,身边一具小小收录机,在轻轻放送歌曲。
女主持人有一管出人意料的沙哑喉咙,并不多言语,只是静静聆听,然后送上一曲旋律优美的歌曲。
Hello darkness my old riend
I've come o alk wi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ly creeping
Le i's seed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he vision ha was planed in my brain
Sill remains
Wihin he sound o silence
In resless dreams I walk alone
Narrow srees o cobble sone
Neah he helo o a sree lamp
I urned my collar o he cold and damp
When my eyes were sabbed by he lash o neon ligh;
ha spli he nigh
And ouched he sound o silence
And in he naked ligh I saw
en housand people maybe more
People alking wihou speaking
People hearing wihou lisening
People wring songs ha voices never share
And no one dare
……
Paul Simon为电影《毕业生》所写的主题歌《he sound o silence》,象一弯清澈沁凉的溪流,缓缓在空气中流淌。
仇猎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胸口上摊开一本西德尼?谢尔顿的《天使的罪恶》,并没有翻动几页。他只是蓦然想起公园之中,那个很认真地说“不爱天使”的女子,所以顺手自书房里带出这本书。
SARS疫情基本得到控制,每日确诊病例已多日为零例,整座城市又渐渐回复喧嚣热闹时光。
人类是最擅于遗忘的。稍早还惶惶不可终日,惟恐染上疾病,用不了几日,却又笙歌燕舞,一派升平。
只是世卫组织与旅游组织仍未解除禁令,去国远游的计划,仍遥遥无期。
可是——仇猎沉眉,他血管中那把澎湃汹涌的声音,在不停召唤他,想脱离这都市的樊笼。
大宅里有太多能勾起回忆的人事物,让他难以挣脱。
细软草皮轻轻刺痒他的耳垂,仿佛久远以前,那在他心目中直似天使般的少女,调皮地俯在他背上,向他耳朵吹气带来的异样感觉。
连阳光照射在合起的眼帘上,在视网膜上留下血管的浅粉色,都能教他不自禁想起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在静寂无人的午后,躲在荒芜宅院里,偷尝禁果时的火热缠绵与激情战栗;想起少女洁白细腻紧致如冰瓷的肌肤,在他修长粗糙手指抚摸下,如花般绽放诱人娇羞的粉红色泽;想起两人交织在一起,粗浅不一的喘息呻吟……
仇猎烦躁地翻个身。
记忆多么神奇,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逐渐淡忘。可是,只要稍有一线媒触,记忆就会似燎原之火,瞬间蔓延。
仇猎勾唇自嘲,他甚至不如公园中那个看似迷糊的晓冽通透。
一道阴影投在仇猎身上,挡去初夏温热阳光。
仇猎睁开眼,看见大哥仇远站在他身边,微笑着俯瞰他。
“难怪母亲说你是野猢狲,里头好好的床不躺,偏偏跑到外头睡草皮。”
仇猎坐起身,拍拍草皮。“我没听见你回来。”
仇远也毫不在乎一身名牌西服,席地而坐。
“父母亲和安洁都习惯午睡,所以我叫司机把车停远一些,自己走进来,免得吵醒他们。”
仇猎自认绝无兄长这般细心,也因为他不够细心,才会没注意他所爱的人,原来并不快活。
“很闷罢?教你成日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我估计已快接近你的极限。”
仇猎笑出一口白牙,扮一个笼中困兽的表情。
仇远摇头。“既然如此,我找些事给你做。”
仇猎露出惊恐表情。“大哥,你要把你单纯的弟弟推进火坑?”
“火坑?”仇远展开一线阴森笑意,“本该两兄弟胼手胝足共同料理公司事务,现在由我一个人承担;本该两兄弟一同承欢父母膝下,现在也只得我一个。阿弟,你说,我有没有权利推你进一次火坑?”
仇猎缩缩脖子。好罢,父母在不远游,他已先犯了“不孝”之过;未能帮兄长分担辛劳,是他“不义”。
“喏,两张摄影展贵宾券,麻烦你去替我应酬一位重要客户。”
抛下两张印制简约精美的门票,仇远起身进屋去了。
这个弟弟,他是欠了的,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一定设法多留他几日。
司机将汽车停在晶悦酒店门前,立刻有红衣黑裤、笑容可掬的门童过来拉开车门,恭敬地将客人迎进酒店明亮的大堂内。
仇猎着一套优雅的米色休闲西装,欣长身躯迈着悠然步伐,走近前台,向当值的接待小姐微笑。
“请替我接1108房间,就说仇猎来访。”
“稍等。”年轻的接待小姐,还以得体微笑。未几,她放下电话。“弗朗索瓦夫人请你稍候片刻,她立刻下来。”
“谢谢。”仇猎缓步踱开。
晶悦酒店落成,他还是第一次走进来。大堂中央悬挂着复古风格的水晶吊灯,光影柔和,蓊郁青翠的室内植物,带给人蓬勃生机;大堂一隅的咖啡吧里,三三两两坐着本埠最知情识趣的美丽女子,顾盼之间,风情万种,只等有惜花之人,慧眼识珍,将她们带走,从此花花世界,挥金如土。
仇猎负手而立,忽略美人儿们暗暗送上的眼波。若他肯,以他仇家二公子的身份,想左拥右抱,决非难事。即使撇开身份不谈,他也有大把资本,夜夜醉卧美人膝。
忽而——仇猎侧首观察大堂中墙壁上悬挂的印象派油画——堕落是太容易的事。
金钱、权力,还有性,太太太诱惑,有如毒品,让人一旦沉溺,再难挣脱。
背后传来电梯抵达底楼的轻轻铃声,仇猎淡定转身。
落入视线内的,是一位清瘦但精神矍铄的老夫人,一头银发如雪,眼角皱纹似网,却未加掩饰;珍珠灰色便服,优雅从容。
看见仇猎,她微微一笑,竟依稀生出极雍容华贵之气。
即使做足心理准备,仇猎温熙的眼,也掠过淡淡意外。
这位老夫人,他是认识的。不但是在介绍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财经杂志上,还在国家地理杂志上,他都读到过介绍她的文章。
微微一笑,仇猎迎上前去。“您好,弗朗索瓦夫人。”
她看见仇猎走近,优雅地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