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2)

>  “呃——”晓冽伸手挠挠短发,“因为人类是靠欲望生存的动物,进食的欲望,繁衍的欲望,享乐的欲望,我们被欲望包围。而天使之为天使,是因为寡欲少求,纯洁无垢。我们如果爱上天使,会想占有他罢?会想天使回应我们的欲望罢?被人类欲望熏染、折了翼的天使,还是原来洁净神圣的天使么?我怀疑!而那样的天使,又与人类有何不同?所以,不爱天使!”

仇猎伸展手臂,靠在长椅上,目光凝注在次天使雕像身上,感受徐风拂面、阳光普照的悠闲惬意。

“那么,爱上风呢?”未几,他淡淡问。

仇猎的问题再次令晓冽意外。

是风吗?偷眼觑了觑身旁男子沐在阳光里的深刻侧面,晓冽觉得他的思维已随微风逸去,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晓冽想起圣娜达卢酒吧里,那张照片中的背影,他在说他自己吗?

“少时,读过一本民间故事,其中一则记述:世界上所有的风,无论微风、台风、飓风还是龙卷风,都来自于同一个巨大洞穴:风洞。不管每一阵风威力有多大,最后消弥得多么微弱,都会回到最初的洞穴。如果爱上风,又不能和他一起四海吹拂,那么,弗如当那最初也是最终的风洞。”

仇猎认真听晓冽用幼于年龄太多的声音娓娓讲述关于风的故事,有诧异和感慨。这个女子,似一只充满神奇魔力的百宝箱,每每展现不同面貌。

狼狈、慵懒、睿智。

一定还有别样风情,等待被发掘罢?

“不会寂寞么?”仇猎侧头,看阳光将晓冽的面孔晒得微微红润,原本苍白的肤色,竟似透明般,莹莹如玉。

寂寞?晓冽迎视仇猎幽黑深广的眼,似跌落无垠广袤旷野。无论他看起来笑得多么温熙,可是,她都看不到他的眼底。

“谁会永远陪伴另一个人呢?”晓冽仰起脸,敛下浓密睫毛。曾经,她也以为会同另一个人,走至生命终结时。可是,彼人在中途早早转身。留下她,寂寞也好,孤独也好,只有她一力承担。“要学会善待自己,懂得排解,总有什么事,可以令自己不再寂寞。”

不是俩俩拥抱在一起,便会觉得充实。

有时,人体带来的欲望退却后,只留更深刻入骨的寂寥。

晓冽睁开眼,微笑。

“很多时候,越是处在汹涌人潮中,灵魂越显得冷清。”

仇猎只觉连整副魂灵,都似被这淡淡一句话翻搅。

原来,他这些年,在世界各地辗转游走,想要摆脱的,那种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的感觉,只用如此简单一句话,已可解释。

仇猎露出真正微笑,这个时而狼狈、时而散漫的女子,实在让他意外。

晓冽所受震撼决不下于仇猎。

这些她最深心中的感悟,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即便在感情最脆弱时候;即便在晓雨、笑逍陪在她左右,劝解安慰时候;即使,午夜梦回,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这番话,她也从未宣之于口。

为什么,今日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向陌生如他者吐露?

因为风正轻,云且淡,阳光抵好。也因为,他是一个同她全无利害关系的陌生人罢?

所以,才让她卸下披了太久的伪装,轻易吐露心声。

晓冽,仇猎决非易与之辈,他不当老大多年不代表他好惹,你给我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晓雨的殷殷告诫浮现耳边。

微笑扩大,扯成一个傻呵呵笑容。晓冽抓紧背包和数码相机。

“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晓冽站起身,“很高兴又遇见你,再见。”

说完,晓冽转身小快步走开。

仇猎哑然失笑,看晓冽脚步有些微跛地落荒而逃。

没错,晓冽给他的感觉,正是落荒而逃。

她好象一只毫无攻击性又无警觉性的小动物,冒冒失失亲近一只隐藏起危险气息的野兽。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那道示警开关,突然被触动,蓦地合上。

所以,她就似美丽水鸟般,张皇失措,振翅逃开。

仇猎敛睫,看着仍摊在自己大腿上的记事本,薄唇边泛开一线似算计又似玩味的笑纹。

巴掌大纸质精美的记事本,每页左下角都印有小熊维尼抱着蜜糖罐子的可爱图像,憨态可掬地望着翻开记事本的人。

仇猎知道,以他的速度,绝对可以立刻追上去,把记事本还给她。

可是——仇猎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随想、感悟;以钢笔勾勒、线条简单流畅的建筑物草图和故事大纲,温煦的眼里闪过刹那精芒。

翻到记事本扉页,上面贴着女子干净简单的小照,眼神清澈,下面有数行备注:

韩晓冽,易丢三落四,头可断,血可流,这本记事薄不能丢。如有仁人志士拾获,请按以下QQ号码或邮政信箱联系失主。

仇猎微笑,字体与内页上的不符,显然是深深了解“韩晓冽”的人所写。

仇猎合上记事本,放进衣袋中,起身,另选一条小径,慢跑而去。

他不想追上去,就这样把东西还给晓冽。

他想看看,命运是否还会将他们两人自人生无涯的海中牵系在一起?

但,如果不会——仇猎淡淡想,命运的转轮,就要由他自己来操控。

阳光和风,在仇猎身后,交织成巨大羽翼,翩翩不绝……

第四章 改变,在心间

啊……

一声凄利尖叫,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晓冽妈妈摇头,老式公房隔音效果不彰,即使门窗紧闭,女儿的叫声也依稀仿佛就在耳边响彻。

但晓冽妈妈并没有出面制止女儿学午夜狼嚎之意。

晓冽自病中失恋后,沉闷太久,总仿佛掀不起波澜的死水一潭,哪里有年轻女子该有的活泼俏皮?让她这样吼一吼,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晓冽爸爸更绝,报纸一摊,小小收放机耳机一塞,完全不予理睬。只要晓冽不是跑到外头发神经,在家里,喜欢怎么作天作地,他也不担心。

晓雨敲门进来时,晓冽的尖叫犹绕梁三尺,余音未绝。

“晓冽怎么了?”晓雨狐疑地问。

“不晓得,从那天早上回来,就三不五时放开嗓门,也不肯说为什么。”晓冽妈妈摊手。女儿大了,不肯同父母交心,有什么事统统都摆在肚子里。

“我去看看。”晓雨向晓冽妈妈微笑。晓冽至爱惜生命,决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大抵是什么事教她烦心,索性尖叫减压。

“让她变身完了出来吃饭。”晓冽妈妈叮嘱。

晓雨走进晓冽房间。

晓冽闻声,抬起头来,看见晓雨,复又埋首枕间,低声哀号。

“发生什么事?”晓雨坐到床边。很久没见晓冽有如此外放情绪,还以为她真练就了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动如山的功夫。其实,内心里,晓冽始终仍是那个爽朗女子。

“我的维尼记事本丢了。”晓冽的声音自枕头里闷闷传来。

“终于丢了啊……”晓雨要捏住自己手背,才能强忍笑意。

“什么叫‘终于丢了啊’?”晓冽翻身,不满地嘟哝。

“早教你要把资料及时输入电脑并且备份,这样即使遗失,损失也不会太惨重,偏偏你懒,不肯听话。”

“我和电脑有不共戴天之仇!”晓冽咬牙切齿。横死在她手里的电脑已经超过五部,而且看来最终统计数字将不会停留在“五”这个数上。

晓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妹妹,有时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好了,你也别懊恼。我在记事本上留了你的QQ号码和信箱地址,有好心人拾到,自然会设法联系你并归还。如果没有,索性从头来过。你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怕被偷去不成?走,吃饭去。”

如果被晓雨知道,自己又碰见仇猎,且记事本很可能是在匆忙离开时遗落在仇猎手上,不知她对自己是否还会如此和颜悦色?晓冽暗想,却不打算告诉她,免得她即时由淑女化身无敌老母鸡。

“有网友在网上问,晓猎为什么不肯向读者展露庐山真面目。”吃完饭,晓雨掏出数张打印纸,充当记者,向晓冽提问。

“久病缠身,蓬头散发,皮肤苍白,眼大无神,实不敢以此面目示人,吓坏广大支持者。”晓冽状甚严肃答。

“去你的。”晓雨横晓冽一眼。“下一个问题:准备何时向读者公开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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