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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真是好诡异……道长左顾右盼,继续诚恳地笑:“咱们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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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走吗?要不我还是抱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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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人盯得深深打了个寒颤,道长有股拔腿就跑的冲动。他天生就对不同的气场感应极强,这女人虽没什么杀伤力,虽在大街上被人欺辱的头破血流,但却会让人害怕,起码现在就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道长胆怯了。
他不怕妖、不怕鬼,但会怕备受屈辱而不得解脱的人。会怕他们所遭受的人为的苦难,会让人觉得自己罪恶污秽,会对这个世间失望和抱歉。她身上鲜活的受辱痕迹时时刻刻地拷问着人的良心,会教别人看到罪恶,会发现自己和世间的其他人性沦丧至斯。
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空流只是一个普通的连祖师典籍都背不出一篇的小人物,趋利避害目无法纪,但在这一瞬还是产生愿世间的苦难都加诸己身的祈望。愿朗朗乾坤涤荡人心的怨恨,愿世道清明没有不公,愿每个人现世祥和满足。如此急迫和哀痛,几乎都不像他了。终于明白佛主拈花微笑,一花一叶都是慈悲。
道长伤怀之下连错投了祖师都忽略了。
世间罪恶,他面对女人只有深深地胆怯和愧疚。
那女人还是没说话,不论道长怎么搭讪,她都是低头没反应。道长跟供神似的恭谨着不敢打扰她,其间他想劝女人坐一会,女人一直不动。他甚至预备抱她坐下,但还没走近又被她生人勿进的气息怵的讪讪走开。
入夜天黑的浓重,一大片乌云彻底挡住月亮,像要快下雨似的。
空流被风吹醒,猛地坐起来,发现女人不见了。
季清澜次日中午才等到道长回来。
空流的神色很奇怪,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回来就要动身去林州府,一问才知道他要找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很出名,整个林州府人人都知道她。知州老爷游街令一下,甚至有许多浪荡子一路跟着看。众人明摆着要这个女人被凌虐至死,到后来看的人实在太多,衙役都开始收钱了。
王氏,原是林州府贾人妇。十六岁嫁人,丈夫两月后离家,十年来没回家几次。据说她男人在离家千里的京城另娶了几房,本来是要接她去的,无奈京城距林州太远来回要好几个月,她公婆老迈经不起颠簸不愿离乡,这样拖得一年又一年,公婆越来越老,她年纪也越来越大,男人收了几个年纪更小的艳姬,夫妻本就情薄,那男人似乎也忘了这个糟糠之妻了。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登徒子夜间翻门,但都被她养的黑狗咬出去了。村里的登徒子夜里在她墙上掏了个洞,进去时撞见黑狗正伏在王氏身上云雨。
然后王氏被告发,知州要当堂检测,一开始黑狗只是在王氏脚下对着人吠。有人出了个招把王氏与狗分开,并找那个告状的登徒子当堂强 暴王氏,黑狗大怒之下扑上去咬走伤那人,换上自己乖巧的tian拭王氏身体。
举众哗然。
☆、瘟疫
作者有话要说:雷过了……
第二十章
知州大怒之下判王氏巡街,与狗当街□,以儆乡民,不死不休。
有时一天要在大街上示众四个时辰,每到一个地方乡人闻风而动,基本上都是万人空巷的局面。人们往她身上砸石头吐痰,故意放其他的狗追着她咬。黑狗一开始不愿意配合,衙役就在它每天的饭食里下春药,药劲一上来畜生定然忍不住,然后王氏与狗就这么表演了一场又一场。
周围都是看戏的人,这种感觉肯定他娘的非常好。
空流有点明白王氏对人的敌意,尽管自己帮她逃了一次表演,但这算什么呢,她血液里都浸满着浓浓的恨意,这一点点迟到的解救根本毫无意义。
想着王氏的眼神,空流心头愈加沉重。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完全看不出生灵的气息,满眼都是荒芜的灰烬?
王氏消失的太诡异,他不能确定那晚他睡着了,好像只是乌云遮住了月亮,芳草带来大片阴影,那女人就不见了。如果只是一阵风,好歹有拂动的踪迹,就算是夜、是萤火、是她洗浴过的那条河,空流找了很久……什么痕迹都没有。
如果不是白昼的事实太刺眼,他甚至怀疑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女人。
季清澜无所谓的跟着他打听,胡儿不知让他给扔哪去了,老实说小家伙不闹了大家都怪不习惯的。
二人走到林州府,王氏的家里早就没人了。院门上挂了一把硕大的铁锁,门前的杂草都长到了膝盖。
也是,她不可能回家。
空流只是因为太无头绪才走到这里。他一路上顺着王氏的足迹往她家走,不用打听也知道什么叫做满城风雨。人们多多少少都有惊异鄙夷和恶心的情绪,换成任何人乍一听到这事神情也不会多好看。
季清澜倒是不能理解,在他眼里这根本就不是个事,换成他的说法:紫玉不也把你师弟给睡了么,多大点事啊,这些人闲的扯淡吧。
如果事情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世间总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你是妖可以不守人的规矩,倘若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人,属于红尘中的一部分,她没有力量,怎么能逆世俗而动,人群的习惯必然会把那个特例挑出去。”
“这么说,你觉得王氏是活该喽?”
“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世间很让人抱歉。”
季清澜笑,道长你是第一天出来么,再狠的事情我都见得多了。
没找到王氏,二人还要继续找灵血。季清澜这个妖精其实心眼挺好,虽没有主动帮过谁但也从不害人,吃饭住店也都会付钱,和他一起走在暖风熏染的街道,这样做个伴,心里荡漾的都是轻松和乐。
二人在林州府滞留几天,准备启程往南走。季清澜说顺着河一直能走到海,隔着千里的海外,岛上有许多国家,那里的人不穿衣服,妖精也非常野蛮。蛇妖讲到这里撇撇嘴,十分看不上似的。
空流看他的表情哈哈大笑,这个老妖精越来越好玩了。
“你知道么,我有个兄弟在昆仑山,他是只老虎。我们是在同一个池子里化形的,我叫季清澜,他叫周渊停。笑什么,老虎叫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笑,他原型壮的跟头牛似的,化形却十分漂亮,高挑柔韧,特别好看。就是脑子不好使,非跑去昆仑山那个穷山恶水冷的要妖精命的地方去,那个地方你要去过就不想去第二次了,反正有一年我去看他,爬到半山腰就冻得睡着了,那风嗖嗖的,跟刀子似的,褪了小爷一层皮!幸好去之前打了招呼他把我捡回去了,要不然睡到啥时候呢,早成冰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