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当真难为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称呼改地那般自然,钟沁听着虽有些不大习惯,还是颇为欣慰的。
她点一点头,笑道:“希望我们后天都能顺利回来。”
第七十七章 千钧一发痛人心
三月初五,西北风吹得呼啦啦响。钟沁一行人潜入突厥境地,这是一片春意勃勃的土地,野草野花竞相开放,红绿交错,在风中晃动,一时间让人难以想象这片土地上正开展着一场血色横流的战争。
彼时,众人装束皆为突厥士兵的模样,待至守军处,夏之兮下令兵分三路,钟沁随着夏之兮一路东行,突厥守卫极为严密,若非夏之兮轻功上乘,起若皆无声,将她掩护得好,她大概已是暴露地一塌糊涂。
钟沁一路紧跟,忽而夏之兮脚步一顿,下一秒,钟沁便被他带进怀里,他声音温和,低声道:“此去地势颇高,若我等脚力上去,恐不够时间,我带你上去。你留着力气用来逃离。”
那时,钟沁才发觉前方赫然耸立着一堆拔地而起的土峰,因其异常陡峭,根本无法攀岩。她正想着,忽而身旁带起一阵风,夏之兮已是足尖一点,借着凸出地的土块,几个旋身,空中连连借力,便已落至土峰顶部。
钟沁面色微白,一直抓着夏之兮的衣领,方才那一下子有些骇人,她一时半会儿居然没喘过气。
“若是再拽着不放,我们便没时间了。”夏之兮轻声道,慢慢地将钟沁的手拿开。
钟沁一下子回神,赶忙跳离对方,心里暗骂自己帮不上,倒是帮了倒忙,心口微微跳动。
从顶部瞭望,四周皆在眼内,风吹草动,皆能一睹,钟沁一时感叹,本是平坦的地上突起这么一块,倒是件怪事。忽而,不远处浓烟滚滚,火势急剧,趁着风势越滚越大,钟沁心中了然,定是同伙的人已得手点火。
火光冲天,照的周遭皆明亮起来,夏之兮一手持剑,割破手指,钟沁站在一旁不说话,眼睛四处周转,恐有突厥袭击。夏之兮已一脚微曲起,跪在地上,手指在白布上留下鲜血,眸光里映着火光。
钟沁突而眼神一紧,暗处剑光突起,她心中大骇,下意识长剑相抵,剑气相碰的光线极亮,一时刺得钟沁睁不开眼,夏之兮依旧俯身在白布上以血为墨,勾勒一笔一划,周遭突厥忽而涌现,钟沁脸色一白,胸口的心脏跳得急剧厉害,就是这么一瞬,仿若她这一生的刺激都聚集在此处。
数十人齐齐而上,钟沁将夏之兮掩在身后,长剑在手中翻滚,她足尖略点,翻身而起,一侧身避过方才袭来的一剑,不过几招,她便觉得乱了分寸,方才只是凭着感觉,来一剑躲一剑,然而,她如何也庇护不了夏之兮了。
三人已趁着空挡子,围成三角,皆在空中连连翻身,齐力朝夏之兮刺去,钟沁本自身忙的不可开交,她只觉心头微动,五六人这么来,她已招架不住,剑气撩破她的手腕,衣领上也开了口子腿上裂开一道口子,她已是十分狼狈,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她心想,原来做英雄当真是件难事。
忽而眼前一闪,方才聚集的几人已纷纷后退,如一个急刹车,再后头她便闻得那股淡淡的药香,夏之兮揽住她的腰间,一手挥舞长剑,剑气横来飞去,异常锐利,仿若无数飞刀。
彼时,钟沁心头才稍有安顿,然而,那平静不过片刻再次被打乱。两人急急而退,夏之兮纵深一跃,带着钟沁已从顶部下坠。耳旁风声呼呼直响,钟沁只觉得心头莫名。
才落地,便又听得一人粗犷的声音,音量极高,带着怒不可遏:“夏军奸贼,哪里逃!”
钟沁一惊,那人气息缠绵,一喝响彻千里,想必内力极为深厚,此时她才发觉方才与他们相斗的几个,不过下等手。
那人急急而来,剑光四射,却见夏之兮稳然拆招,长剑架住飞驰而来的大刀,一个腾身,转守为攻,那人生的彪悍,一招一式却极为灵活,急急后退几步,一弯身,躲过夏之兮的长剑,却是一个旋身,飞至夏之兮头顶,一剑直直下来,夏之兮连带着钟沁微微后仰,脚下已随着急退十来步,却是脚尖一动,长剑握在左手,人已旋至半空,那人喝一声,至戳夏之兮的脚底,夏之兮连踢数脚,击退后,一个翻身却是稳然立于那人大刀之上!仿若翩跹,独脚而立。
钟沁的心脏已经提在嗓子口,原是夏之兮的武功这么好,带着她都能行动自如。然而,这一对一的打斗固然不叫人大快,突厥几十人马齐齐上来,眼见着人越来越多,钟沁顿时面色雪白。
夏之兮击退数十人,忽而俯至她耳旁,声音低缓:“一会儿你一人朝南行,施展‘一足千里’,我替你掩护,万万莫停下来,将此交至景阳手中。”
他将方才的白布塞入钟沁怀中,那白布上带着温热的血液温度,钟沁仰首,夏之兮的秀美的五官极为动人,青丝在风中飞扬,她鼻子微酸,点头道:“定不负公子所望。”
夏之兮微微笑了笑,白皙的面庞甚为动人,仿若清风又仿若明月。这般的面貌,让人瞧着是如此的柔弱,然而,谁又知道却是这般惊心动魄地让人大开眼界。
夏之兮忽而一把将她推开,低声道:“借力施展‘一足千里’。”钟沁因其一推,心中了然,猛地提气,连带着飞出几十米。几十余人已将夏之兮团团围住,方才彪悍之人呼声道:“贼子,你若不取你人头,我妄为突厥大将。”
钟沁只听得这么一句话,她不敢多逗留,即便很想回头望一眼,那个身影,翩然而立,本是黄色的衣衫沾满了血迹,让人看得觉得视线模糊。
钟沁施展一足千里,马不停蹄,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方才划过的刀口已是绽开,她不敢停下,只觉得四肢百骸,胸口及疼,她觉得极累,眼皮沉重,她猛地咬唇,唇边立刻溢出血迹,逼着自己清醒。她怕一闭眼就看到琅琊城内一片鲜血,夏之兮拼命保住她,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东西送回去。
那张白布在胸口微温热,她忽而念及方才他抱着她的时候,他胸口的心跳,他温热的体温,还有他终年吃药时留下的药香。
彼时,琅琊的城墙头上,二人直直而立,目光深沉,直直看向北处,那处虽是浓烟滚滚,火色撩人,然而,夏景阳心中如同那火光一般,炙热地心头微痛,他一直将目光放向远处,唯恐少看了什么。
忽而,不远处一身影慢慢隐现,夏景阳瞳孔微缩,葛飞已眯起眼,瞧真切了,方才大喜,大声道:“开门,开城门!”夏景阳已先他一步,掠下城墙,急急奔向来人。
钟沁心中忽而轻松起来,远远地瞧见了那堵城墙,她觉得很是开心,她终究没有辜负夏之兮的一片期望,她放下心来,忽而口中觉得腥气,一张嘴,便忍不住吐出一团鲜血,她一愣,旋即觉得手脚轻下来,眼前一黑,翻眼睡去。
夏景阳稳稳接住,见着钟沁面色全无,身上血迹斑斑,又看一眼远处,也不见夏之兮的身影,他心头一痛,低叹一声。
第七十八章 朝堂风韵皆莫测
三月初六,夏军大举,攻取琅琊北处,突厥因军中失火,加之突厥大将被夏军侵入者割去了首级,一时间突厥骑兵大乱,四起硝烟,只听得厮杀喊叫,连战一天一夜,夏军大败突厥。
三月初八,月国皇帝驾崩,却未曾留遗诏,谁得其位,朝中大臣皆谏言,二皇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且与夏国交战中功不可没,皇位因传于二皇子楚链。只是,谁人又知,虞太后心中欲使得自己自己儿子大皇子即位,本是嫡子即位,名正言顺,奈何楚链与下夏国丞相交好,曹柄权高位重,一句话也能使得夏军开战,一旦开战,楚链便越发可趁机而入,月国大皇子乃胆小苟且之人,宁可选择活命也不要那皇位。
三月十五,月圆之时,曹柄掩人耳目,举兵围宫,如今,楚链已是允他,借兵三万,如今庞期大军尚且在月国边境,四军初十方才返回,即便行至帝都也要七八日,宫中皇帝身旁不过千名御林军,时机正好,此时不动 ,待到何时?
阳华殿内,曹柄持剑而立,徐太后目光平静,只是一字一字清晰道:“倘若皇上能让位于太子,哀家定然能给皇上留个全尸。”
光裕帝大笑,厉声道:“好一个留个全尸!时候未到,太后如何说的这般绝望?朕既然已知太后动机,又何尝会乖乖就擒?”他本非她生,叫了四五年的母后,如今一张脸撕破,便也顾不得了。
徐太后眉色静然,只道:“皇帝的五千精兵已被三万大军拖住,想必是来不了了。”
光裕帝陡然收住神色,几近踉跄后退,面上极为不可思议,手指直直的指向徐太后:“你,你何来大军之说?”
曹柄冷哼一声,面有得色,口中已然道:“月国储君借兵三万,想必皇上算错了这一步。”
光裕帝面色顿时惨然,口中道:“好,好,好一个借兵之道。”他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