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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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凉当时怎么说?

他一开始照旧笑眯眯的,虽然顶着一只肿成青核桃的右眼,笑起来容貌显得有些怪异,可是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乐呵呵样:“安哥儿你又不是故意的。”

他反问:“如果我就是故意的呢?”

林凉愣了一下,咬了咬唇。

然后,反倒把他的手牵的更紧了:“即便安哥儿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往下他没在执拗的问下去,因为林凉又冲他笑起来:“只要往后安哥儿不讨厌我就行。”

也许,就是这样,他们才能做得这么长久的朋友。

容忍他,包庇他,永远都是和风细雨,以他的意志为先。

上次一别,他不过在上海中转,多待了一天,韩林凉絮絮叨叨,恨不得把上海广昌整个铺子都端给他,光是四季的衣物铺盖就整整给他准备了四大箱!把他搞到啼笑皆非,觉得他那婆婆妈妈的劲头犹胜自个母亲陆夫人。

最后那些衣物他自然没带走,他欠他良多,不愿再欠一分一毫。

林凉所有接济过他的银钱,他拿了分家的家产后都还的一清二楚,芃儿这些年受他照顾,他补给他的钱,也只多不少。

他是这世上他唯一的挚友,他信任他,却也不够信任他。

只因他的确太好,太优秀,太温暖,好到不真实,好到叫他总有一种岌岌可危的危机感,不论是儿时那种如影随形的敌意,还是长大后眼睁睁瞧着芃儿亲昵的扑去他怀中时,心底深处猛涨的嫉妒!

韩林凉这个人,活生生在他心头撕开了一个口子,让他看到那个真正的自己,那个被所有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埋在米缸里,又被所有人所抛弃和厌弃的自己,那个脆弱而虚弱,徒有虚表,实则不堪一击的自己……

他对他的感情如此复杂,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让他怕的东西。

那他害怕他。

是的,在他心底最深处,他惧怕这个男人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三章他爱的是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他爱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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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伞柄,手指擦过她的手背,冰冷的叫人心头一震。

他握住她的手,长睫低垂,目光像一道鸿波,蜿蜒在她身上:“事已至此,芃儿,你要保重自己,顾及下我们的孩子。”

事已至此……

什么叫事已至此?

她死死盯着他,生生红了一双眼:“他一直在等你。”

他沉默,伸手过来想揽她去怀里,却是指尖还未碰触她的肩,她陡然后退一步,双拳紧握,颈间青筋毕露,几乎有些声嘶力竭:“他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他容色隐忍:“所以我来了。”

她瞪大了眼,有些迷茫,好像想象不到他能回答的如此轻描淡写、理所当然。最后她吃吃笑起来,笑到蹲去地上,头埋去双肩。他随着她顺势蹲下,就看见她在用力啃咬着自己的手背,喉咙里喀喀咔咔,像哭,又像在笑。

男人渐渐也红了眼圈。

如果此刻埋在地下的人是他,他能不能有幸也能得到她同样的眼泪?

他一直都认定她是他的,一开始是他的负担,他的负累,他的责任,他的义务;后来是他的心,他可怜的爱,以及他的甜蜜,他的愤怒。

她就像扎入他体内里的一根刺,经年累月,浸透他的血液,深入他的皮肉,渐渐与他融成一体——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后,他悲哀的发现,不是她离不开他。

而是,他离不开她。

所以,即便她爱的是林凉又如何?

林凉已长眠于此,而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他。

不管当初她出自什么样的缘由主动去到云南,主动靠近他,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宁愿相信,这是上天的意志。

“芃儿,”他握住她颤抖的双肩,“回来吧。”

她终于朝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像在淌着血泪,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彤彤,梦游般懵懂,恍惚问过一声:“回来?”

这副模样引来一阵涌上头的心酸,他微微苦笑:“是啊,回来我身边,让我照顾你。”

他顿了顿:“没有过别人。”

手抚上她的面颊,抚上她的湿漉漉的发,语声生涩:“从来都没有过别人,没有徐晨星,没有过任何别的女人。”

眼圈益发的红,他就这样看着她,声音喑哑:“我只有你一个。”

“芃儿,我只爱你一个。”

他妥协了,即便她爱的不是他,他也不在乎了。

他没有办法再去和一个死去的人计较。

而现在,他只想要她回来他身边,就好。

陈芃儿说不出话来,只奋力从他胸怀中挣脱出来,呆愣愣的瞧了他,然后,探手摸去自己的袖口。

那里塞着一封信,唐律师收拾手提包的时候,被她偶然瞧见。

身为韩林凉的遗孀,唐律师并不避讳她:“是韩先生留给他好友陆子清先生的亲笔信。”

“韩先生立遗嘱后,又亲自执笔写了这封信,嘱咐日后一定要交由陆先生。”

心口猛得抽搐了一下!

她定了定神,唇边勾起一缕凄惶:“陆先生的确是亡夫生前挚友。”

“可陆先生现下人并不在上海,不过……”

“以他们两个情分,而且亡夫遗嘱中对陆先生还有赠款,想来他总归会来瞧一眼林凉的。”

她委婉的提出建议:“唐律师日程这样繁忙……要是唐律师信的过,不妨将这信交由我来转交。”

唐律师起初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欣然同意了。

当时韩林凉已是病重之时,双目模糊,根本已握不得笔,但信纸上字迹依旧端方,干干净净,想来都知道是花费了他多少力气,才写成这一纸最后的信笺。

信的内容亦简单,只告诉陆安,她腹中孩子是他陆子清的骨肉。他当时受族中胁迫,要他过继子侄好在他过身后继承“广昌”,是芃儿挺身而出,谎称自己怀了他的骨肉,本想是借此来摒退众人刁难,却是惊动了远在宁河的老母,弄巧成拙,最后竟到了两人不得不举行婚礼的境地。

这一切都是怪他一步走错,结果不可挽回。但芃儿一腔赤子之心,只一心顾及了他这个将死之人的心中所盼,阴差阳错的却令你们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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