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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出书版)第56部分(1 / 2)

>  我笑道:“一来,臣女怀疑她脸上自称是护甲划出来的血痕。女子一向是最爱惜容颜的,鲜有人会忘记拔掉护甲便在自己脸上乱抓,何况是像她这样一位美貌的宫女。徐女史曾说那夜房间里吊鹦哥的钩子因风而起,勾掉了凶手覆面之物。这脸上的血痕,倒很有可能是被那金钩划破的。二来臣女重绘肖像,命人拿着画去清音阁问,总算遇到一位姑姑,说是有七八分像已经自请出宫的执事宫女翟恩仙。”

皇后笑道:“她既已出宫,你又是如何寻到她的?”

我续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先去内阜院寻了宫女名册来查看。这翟恩仙是荆州人士,臣女便遣人去京中的荆州行馆打听,却是一无所获。就在臣女要去向皇后娘娘请旨派人去宫外搜寻时,忽见同一日的出宫名册上,还有一位清音阁的宫女。此女名叫张凤仙,乃益州人。于是便请李大人拿了画像去京城西南面的益州行馆打听,谁知竟打听到了。原来张凤仙和翟恩仙要好,出宫后同嫁了益州中尉为妾,替他在京中看房子。如此一番周折,臣女才寻到了真凶。”

皇后抚掌笑道:“一举抓到真凶,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我欠身道:“娘娘谬赞,这都是娘娘福泽深厚,庇佑臣等。”

皇后道:“何必自谦?似这等不费朝廷一帑一卒便解决了多年的悬案,别说掖庭属,便是大理寺与刑部也及不上。”

我恭敬道:“臣女惶恐。恭请娘娘亲审。”

皇后笑道:“不必了。朱大人来审,本宫旁听就好。”

翟恩仙说起当年在思乔宫行刺和在文澜阁灭口的经过,口气平静如常,仿佛杀人于她来说,是一件极平常的小事。嘉秬死后,她潜伏在宫中近两年,每日照常习武练剑,操持宫务。甚至一年前,周贵妃身边的桓仙姑姑偶然在习剑宫女的阵伍之中见到她,见她姿容不俗,还想要将她调到遇乔宫,却被婉拒了。从此以后,她便很少再跟着贵妃习剑了。

皇后听罢感慨道:“这女犯其实甚美,如此容貌却甘心居于清音阁十余载,于情不合。若非她苦心孤诣,怎能十数载如一日……究竟是为何?”

翟恩仙抬起冷戾的秀美脸庞,右颊的伤痕慢慢沁出血珠子。鲜红的一滴,像初点的胭脂,冷艳而诡异。乱发被干涸的血粘作一团,露出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她抚一抚鬓发,愤恨的目光如剑芒暴长:“陆愚卿于军中杀了我的哥哥,我便在宫中杀他的妹妹。甚是公平。”

皇后一怔:“原来是为兄复仇。陆将军治军甚严,你哥哥想必是干犯军法,才会被处死。他叫什么名字?”

翟恩仙道:“我哥哥叫做刘恩伯。”

皇后道:“怎么他姓刘你却姓翟?”

翟恩仙道:“哥哥死在军中之时,我才只有十岁。母亲死后我被他人收养,方改姓翟。你也不用攀扯别人,我翟家的爹娘和凤仙妹妹,都不知晓此事。处死我一个便好。”说罢冷冷一笑,忽然自瞪大的双目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仆地抽搐不已。

皇后骇得面孔苍白,站起拍案道:“传太医!”

然而不过片刻,翟恩仙便咽气了。她显然早有预备,事先吞下了毒囊。我连忙带着乔致和李瑞跪下请罪。皇后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坐下,无力地摆摆手:“这不怪你们。她是个杀手,自然有随时赴死的决心。只是主犯已然自尽,这案子还如何审下去呢?”

乔致道:“翟恩仙虽已自尽,可她的养父母和随她一道出宫的宫人张凤仙还在,尽可审问他们。且文澜阁韩复多半也脱不了干系,下官已将他拘在掖庭属。”

皇后问道:“既已抓捕,可曾问出什么来了么?”

乔致道:“臣惭愧。”

皇后转头问我道:“朱大人以为呢?”

我忙道:“臣女以为,可将翟恩仙的养父母和张凤仙捉拿查问,只是一样,再不可用刑了。”

乔致道:“这些刁民,若不用刑,能说实话么?”

我横了他一眼,不屑道:“翟恩仙十一岁就进宫了,进宫时掖庭属就查问过她养父母的出身来历,想是清白人家,才能入宫侍奉。如今乔大人又说他们是刁民,那么当初掖庭属又为何挑选入宫?这岂不是当初掖庭属失职所致?”又向上道,“滥用刑罚,难免会屈打成招,即便取得供词,也不能取信于天下。汉高祖约法三章,汉文帝蠲除肉刑,皆以宽和为念,不以刑法为重。我太祖祛除前朝的贪狼暴虐,正是为了解天下万民于繁科条律、重典恶刑。翟恩仙的父母知交固然不能逃脱同谋之嫌,但用刑也未必就能查出真相,否则韩复在刑室中已逾一日,为何一无所获?”

乔致冷笑道:“依下官看,朱大人是有私心吧。”

第四十一章 骐骥之尾

我屈膝行了一礼,从容道:“启禀娘娘,若说私心,臣女不敢说没有。此案牵连到臣女的父亲,臣女自是不愿有一日家父也如韩复一般,被打得不成人形。因此臣女几次三番按下去查问韩复的念头,只在案宗上查找线索。若臣女也如乔大人一般,捉拿韩复,动辄用刑,只怕打死了他也查不出什么来,反倒惊了真凶。若翟恩仙得知讯息离了京城远遁他方,又该往何处去寻?”

皇后叹道:“罢了。回护自己的父亲,这点私心谁没有?朱大人能做到公私兼顾,实为不易。”

乔致哼了一声,无言可答。忽见大门外有个小吏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又缩了回去。如是两次,皇后问道:“门外是谁?要回话就进来说。”

那小吏战战兢兢地蹭进门来,跪下来低头颤声道:“韩复熬不住刑,把自己的舌头咬了半截子下来,流了好多血,人也昏死过去……”

皇后听了甚是不悦:“抬出来,寻太医来救治。”

那小吏一溜烟去了,皇后向我道:“朱大人,如今主犯已自尽,若韩复也死了,该如何是好?”

乔致慌忙又跪了下来,颤声道:“臣擅自遣人去内宫捉拿韩复,臣有罪。请娘娘降罪。”

皇后厌恶地看他一眼:“免官。”

乔致身子一歪,险些没倒下去,连汗也顾不得擦,连忙叩头谢恩。我忙道:“皇后娘娘,臣女以为乔大人于此案上是有功之人,还请娘娘宽恕。”

皇后冷冷地道:“查了三年也没有头绪,只知道擅自拿人,刑讯逼供,怎的还是有功之人?”

我淡淡一笑:“乔大人虽是急进些,但本心可嘉。再者,臣女能破此案,全赖乔大人的案宗写得齐全,否则臣女怎能知道那清音阁的掌事宫女面上出癣且有血痕?连这样细微之事都写得清楚,可见乔大人恪尽职守、不辱使命。苍蝇之飞,不过数步,即托骥尾,得以绝群。'107'乔大人已行了九十九步,臣女只补一步而已。且‘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108',还请娘娘宽恕乔大人。”

皇后道:“既是朱大人求情,便恕过这回。若有下次,便不是免官了。”

乔致连忙磕头谢恩。皇后又道:“可是眼下当如何查下去?”

我想了想道:“翟恩仙说他的哥哥叫做刘恩伯,倒可以查一查。若当年军中确有此人,便证明翟恩仙所言不虚。且她十岁丧母丧兄,十一岁便进宫为婢,想来和翟家恩情并不深厚。且古往今来,刺客杀手无不茕茕孑立,六亲不认。臣女以为,翟家和张凤仙也可以遣人去查,必要时也可捉拿归案。只是,希冀不可太大。”说着欲言又止。

皇后道:“怎么,还有什么难处么?”

我跪下伏地恭敬道:“案子查到此处,若再无端倪,恐怕不得不去查问臣女的父亲。若要臣女眼睁睁看父亲受苦,此为不孝;若挟私心,又恐不忠。臣女忠孝不能两全,甚是为难,伏请皇后娘娘恩准臣女于内宫安心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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