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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殿试(下)(1 / 2)

('\t\t\t“为官者,当首重民生。广开良田……”一殿之上,好些人在侃侃而谈。叶明净的表情谁都看不见,只能从专注的神态上判断她正在认真的倾听。

实际上叶明净这时心里正在骂,骂这帮纸上谈兵的滑头。说了半天全是空话。听着好像个个都是栋梁的样子,她敢保证,这里面没一个人知道如何从土质、气候、灌溉、各类农作物的生长期上来判断一片土地到底种什么最合算,如何种能得到最大的效益。

不懂不要紧。她招的也不是农科学家。问题是你不懂就不要装懂好不好?而且她刚刚明明就说了“良田历年总在减少”。这帮家伙怎么没一个人提一句了?不是说当臣子的都要揣摩上意的么?你们自己看看,合格吗!陆诏呢,这家伙是不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陛下,学生有一言。”人群中传出一个沉稳的嗓音。众贡士下意识的侧开身体。说话的人显露了出来。

此人一出现,众人就不自觉的赞叹一声,好相貌!只见他一身浅蓝色长衫,镶墨蓝色衣缘,面如白玉、发如乌墨、眼若星辰,朗朗而谈:“陛下适才所言‘良田历年总在减少’,学生听了深为忧虑。良田税收,乃是国之根本,年年减少。如此一来,百年之后,我大夏竟无可用之田地了……”

叶明净呼了一口气,心说你总算出来了。

在一边给内阁挥笔记录的薛凝之诧异的抬头,这人竟是陆诏?怎么说这样的话,疯了吗?不对,陆诏不是这么鲁莽的人。他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叶明净,十二根冕旒后面,女子的面容忽隐忽现。

陆诏的言词并不激烈,却句句影射官员们失职忘本。没几句后,他话锋一转:“学生一界书生,见识浅薄,今日斗胆妄言,盖应忧心我大夏百多年江山,既已发现忧患,难道还将此忧患留于子孙后代吗?亦或子孙后代愁苦于良田数目之时,追溯前缘,知晓竟是由广平年间开始。学生想起彼时情景,心下惭愧,不能解忧患于初发之时,是为无远见……”语声怆然,开始打悲情牌。

陆诏的策略很简单,直接将后果铺陈开来给你们看。上医治未病。真到了土地兼并严重的时候,再整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时一来闹的动静就大了。叶明净今年才十七岁,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忧患一定会在她的任期内爆发。现在的内阁四人到那个时节或许已经退休致仕了。倒霉的是那一届的内阁。可但凡官员,谁不会推卸责任?陆诏给了在场的众贡士们一个思路。

可以预见,未来的内阁阁老一定会在这些人或是下几届当中产生。当朝廷遇到土地隐患爆发的时候,那一届的内阁就有了推脱的借口。他们可以说这危机是从广平元年开始的,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在很久以前就有病了啊。当时的内阁阁老们不愿治。到我们这时,病才爆发出来,我们有什么办法,责任不在我们。

而女帝是一定会赞成这种言论的。因为只有这样,她的政治才没有过失,过失是广平元年的内阁。广平元年朕才十七岁,刚刚登基,还不是阁老们说了算么。缺乏远见,任凭危害社稷的祸事蔓延。这样一来,这四位阁老一生的政绩和清誉全都毁了。史书上也会有记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问题,陆诏不提也就罢了,他既然在新皇登基第一年的殿试上提了。史官就一定会记载。到时就是明明白白的证据。在座的新进贡士们也不是傻子,只要日后有关于土地兼并的问题爆发,他们第一个就会想起今天。可想而知,他们会理所当然的将责任推诿。

内阁除非有动作,如果什么都不做,迟早一天会引火烧身。告老退休都没用。

很典型的陆氏风格,不和你们谈什么大义,咱不是愤青。他直接从切身利益下手,动用威胁。

机灵点的考生已是一脸若有所思。方敬气的胡子差点没被吹飞。董学成大吃一惊。由于有几分远亲关系,他是知道陆诏这个人几分的。他在殿试时能来这么一出,就一定是有天大的好处。会是什么好处呢?

廖其珍却是看陆诏很顺眼,认定他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后生。

林珂是早早就知道叶明净在关注土地兼并的事,心中直道这小子运气太好了,话说到了陛下的心坎上,这次殿试的名次只怕逃不出一甲。

叶明净心下大快。陆诏果然好用。是不是真的忧国忧民她不在乎。只要能将事情办成就行。为着私利还是为着天下,晓以大义还是威胁利诱,那又有什么关系?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该次殿试圆满结束。

贡士们退下后,叶明净将考官和阁老们招到南书房,讨论今次的录取名次。按照考卷的笔试名次,陆诏依然排在第五名。叶明净道:“此人见识不凡,心怀大义。比那些官样文章做的漂亮的人强多了。”

林珂拱手:“此人的确有才学,文章做得好只是片面之功。古往今来,许多能吏者往往不善文章诗词。”

廖其珍也抚须:“那小子谈吐不俗,风采脱尘。比许多小家子气缩在角落里的强多了。酌情将名次提一提也是应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敬一脸平静:“不知陛下想将此人排在何位?”

叶明净笑:“探花郎怎么样?这么俊俏的少年郎,理当探花。”

廖其珍哈哈大笑:“妙,妙!探花郎,陛下圣明。”

方敬一愣,他原以为女帝会给个状元的,没想到是探花。一甲最后一名,比陆诏的笔试第五名推前两个名额。虽然是恩宠,却并不过分。

董学成目光一闪,虽说只是朝前两个名次,可这一甲和二甲绝对是两回事。候府探花郎,还是陛下亲自提拔的。前途无量。呵呵!难怪宁可得罪他们也要说那番话了。他心头暗忖,看来得让媳妇回一趟娘家。

林珂也笑了:“这么俊俏的探花郎,游街的时候只怕要被女子们的瓜果绢帕给淹了。”

廖其珍兴致勃勃的谈起了当年美男子陆云被人围观的盛况:“……魏晋古风再现,子不逊父亦……”

说笑一会儿,叶明净趁热打铁,提起了良田逐年减少的事:“……方卿家,内阁好歹拟出个章程来,别再这么耽误下去。”

方敬苦笑:“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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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衙后,董学成早早的回到家,问家人:“少爷回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少爷指的是他的长子,礼部仪制司主事,董康。董康的妻子孙皎是庆国公孙显的嫡女。而东阳侯陆震的妻子恰恰是孙显的妹妹,孙皎的姑姑。

当初结这门亲的时候董学成一家并不情愿。这小两口是背着老两口私定终身的,董康非要娶孙皎,父亲不松口他就谁也不娶,父子两互不让步,倔了好久。后来承庆十五年秋天,因着六皇子落水身亡,先皇只余一女。宫中再次开始选秀。庆国公孙显亲自登门,送上重礼。拜托他同意小两口的婚事。董学成一来被他的爱女之心打动,二来也看不得儿子自打得了选秀消息后,悲愤欲绝的落魄相。便松口同意了这门婚事。

现在想来,真是世事难料啊。

董康早就回来了,他是五好青年,从小就喜欢黏在家中。娶妻后更是如此。除了去礼部上班点卯,就是在家中折腾。把个夫妻两住的院子整的跟人间仙境似的。屋子的墙壁上爬满了常春藤。花架子搭了满院,串串紫藤花开。董康坐在花架下的石桌边,拿着刻刀教九岁的长子刻印章。

董学成叹了口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顾缉是同病相怜,都只能指望孙子了。

董康见着父亲来了,大吃一惊:“父亲?”另个一童音在喊,“爷爷。”

董学成笑着问了孙子几句课业,让他退下。坐在桌边,一脸肃穆的对儿子道:“今日殿试,出了一位敢言之人……”

董康听完父亲的话,吃惊的道:“陆诏?他看着挺稳重的,怎么会如此莽撞?”

“他可不是莽撞。”董学成呷了口茶。刚好看见孙皎端了新茶和点心过来,对媳妇点点头,道:“你抽空回一趟娘家。别的也别说,就告诉陆诏,他被陛下钦点了探花。”

“探花!”孙皎惊喜交加,“别的大人没有意见吗?”

董学成笑了笑:“又不是状元,探花能有什么意见。这点面子都不给陛下,那还了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孙皎行了礼,退下去急急忙忙的准备了。

董康看着父亲:“可是陆诏要被重用了?”

“难说。”董学成沉吟,“看着是说土地兼并,内里这事还关系到吏治。动一发而牵全身,一个不好就会出大乱子。就看陛下心里的主张是什么了。”

董康面色难看:“难道要变法?自古以来,哪个变法是好相与的?这好好的太平盛世,变什么法?”

董学成叹气:“现在是太平盛世不代表永远是太平盛世。从道理上来说,陆诏的见识是没错的。只是他虽然是正确的,却不代表能安然无恙的进行下去。这里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陛下心急了啊!”

和董家父子一样,此刻无数的人谈论着陆诏在殿试上的言论。他的那些话,好似投进湖水中的石头,掀起波澜无数。

两天后,殿试榜文出告。陆诏赫然排在一甲第三名。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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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我一直脚着,和状元郎比起来,探花郎更有爱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探花郎的喜讯传到东阳侯府,整个府里都沸腾了。太夫人亲自下令,要大摆筵席,欢庆三天。还亲自领了陆诏去后园的小祠堂,向陆云的牌位汇报喜讯。侯夫人孙氏忙的比陀螺还晕,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早早娶一房儿媳妇来帮忙。逮着陆诏时就问:“你娘他们什么时候到?”

后院妇人忙的是锦上添花。前院的男子却在喜庆中多了几分保留。陆诏的殿试言论下去后,女帝和内阁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照常安排事务。似乎这事就这么算了。可陆诏的探花荣宠又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昭示着女帝不会永远沉默下去。

这样的等待是最心焦的。各方面的势力开始动用人脉,企图探查内幕。

茂国公世子、御林军统领王安园找了御林军中的一位左郎将叙话,此人是他的心腹。在和副统领秦肃的争权夺利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不比往常,宫里的消息难打听的很。”该郎将坦言他的难处,“陛下给内廷下了旨意,凡是有意求娶宫女的都可去尚宫局登记,秋天的时候酌情统一发放宫女婚配。尚宫局设了个大牌子在那里,一年四季任何时候都接受登记。宫里的宫女个个识字,谁求娶了谁一眼就能看见。”

王安园吃惊:“一年四季都挂在那里?”

“是啊。”该郎将叹气,“哪个男人不讲究点脸面。那大牌子挂着,全后宫的人都能看见。这么一来就和下定差不多。万不能始乱终弃的。哄哄女孩子没什么,娶回家就……”

王安园沉了脸。只怕这些男子为了脸面,也不愿自己的名字终日被人观赏。女帝这一招的确歹毒。

郎将继续叹气:“现如今想求宫女们传递点儿消息,她们开口就是‘妾身又不是大人家中之人,为何要替大人办事?’”他不停的摇头,“倒是求着帮助照顾宫外家人的还顶些用场。”

王安园面色不虞的送走了该郎将。京中勋贵之家最近的情形都一样,宫中的打探没有成功的。

男子们的担忧丝毫不能影响女人们的兴奋。一甲游街的日子到了。

陆诏自从当上探花后,郁闷得事情一件跟着一件。先是在候府祭拜陆云,人人讨好太夫人,夸耀大老爷终于有个好儿子继承香火。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之后的琼林宴还好,是社交。属于他的擅长。再后面的身披红绸、打马游街,则就是他厌恶的了。原因无它,来来往往的人都夸赞他有乃父之风,顺便回忆陆云当年在街上被女子围观的盛况云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状元郎罗士涛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虽然也是一表人才,却架不住年纪在那里。有妻有子,在这个时代属于中年人。众人最多赞叹一声有气质、有风度。榜眼马致忠虽然也是二十多岁,可惜长的较为丰润。脸圆圆的,一团和气。唯有陆诏,年方弱冠,风神如玉,锦袍佩绶。哪怕淹没在人群中都会不自觉的绽放光华。更何况是打马游街?

京中的女子们兴奋而狂热的用眼神追随着他。在打听到探花郎未婚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兴奋。在听见他已定亲后,又忍不住捶胸扼腕。大喜大悲,皆因一人。才学这东西,百姓们看不见,但他们看得见陆诏的俊脸。偏偏他又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于是人们自动自发的将他的才华凌驾于三人之最。

年轻、英俊、出众的才华、尊贵的家世、光明的前途。陆诏的身上的光环满足了任何一个未婚少女的幻想。至于他父死母改嫁的瑕疵,在女性特有的柔情下,反而成了加分的魅力。

杜婉在来到京城后,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一点。无论是哪家的闺秀,只要一听说她是陆诏的未婚妻,那眼光立时就变了。妒忌、羡慕、失望、不屑等等。

在这种氛围里,她有了一种紧张感。她的未婚夫婿在被众多女人窥视。

杜婉的紧张没人注意到。此次来京的只有杜家夫妇和嫡子嫡女。大儿媳、小儿子、两个孙女以及姨娘等人都在老家。派的上用场的女眷只有杜夫人一人。她在京中又要收拾新宅,又要忙着筹备婚礼,忙的团团转。

杜家的男子们则另有它事。

“为什么在殿试上说那样的话?”杜悯一脸肃然的在书房问出质问。

陆诏垂头不语。

“可是有人在拉拢你?”杜悯一针见血,“你刚刚入仕,就招惹朋党。怎么这么糊涂!”

陆诏抬头,眼神清亮:“大表哥,我不会站错队的。你不用担心。”

“你说什么!”杜悯震惊,“你真的加入朋党了?是谁?哪个阁老?”他略一思索,“林阁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虽不中亦不远亦。陆诏依旧不语。

杜悯气了一会儿,终究只得释然:“算了,你有你的打算。林阁老是陛下的嫡系,又是你的座师。投入他门下也算是上策。只是日后行事还需谨慎。”人各有志。陆诏有野心,他和父亲都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样的妹婿,就得尊重他的志向。

陆诏点头:“我会的。大表哥。你有空多劝劝二表哥吧,他如今不太愿意和我说话。”

“随他去!”杜悯冷哼一声,“一天到晚哀哀怨怨的样子,给谁看?”有那落魄的功夫还不如多读几本书,三年后再战就是。落榜不丢人,他现今这个样子才是丢人。

另一间房间,杜归正在教训杜忱:“你还有没有出息?不过是落榜而已,你今年才多大?那状元郎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来参考,可不也是落榜了。一时的得失算不了什么……”整整训斥了一个半时辰。

杜忱泪流满面:“父亲,孩儿给你丢人了。”

杜归叹了口气:“这有什么。为人者最重要的是品性。你们兄弟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就不算给为父、给我杜家丢人。今次落榜的不独你一人,你可还记得张之航?他也落第了。”

“之航兄?”杜忱吃惊,“之航兄过目不忘,聪明绝顶,怎么也会落第?”

杜归道:“你们的考题中不是有一题《论外轻内重与内轻外重之孰优孰劣》。”

“是有这一题。”杜忱回忆,他和陆诏都曾将各自的考卷默写给父亲看过。

杜归叹道:“此题难度极大。涉及历史、农事、兵事、商事、民事、吏治、民族等方方便便。这是考宰相的题目。九州之大,各地情形不一,不可一概而论。陛下出此题,寓意极深。之航就栽在了这上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忱一想就明白了。张之航此人喜爱格物学,聪明之极。唯有一个缺点就是心思太简单。此人最崇尚的是汉武时期远征匈奴的壮举。‘犯强汉者,虽远必征’。遇到此等题目,必定是大肆书写,鼓吹战争论。试问哪个考官会喜欢这样的文章?

“可惜了呀。”杜归叹息,“他的运气太差。若是没有这篇文章,此次定能高中。”

宫中,叶明净正在看张之航的考卷。林珂站在一边,神情紧张。他不知道女帝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考生。特意抽了卷子来看。

叶明净很快看完了,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越来越浓。林珂糊涂了,这是什么表情?张之航的考卷他也看过,全是狂妄之极的话,不至于这么好笑啊?

叶明净笑着放下考卷。这个张之航简直就是个天才加愤青。格物学上的天才,为人处世则是愤青。不过不要紧,天才总是可以得到一些优待的。这个年代的愤青在叶明净看来,小儿科的很。

“宣张之航进宫见驾。”叶明净含笑吩咐。

女帝的这一道命令成了第二块投进湖水的石头。京中的权贵们比任何时候都要痛恨防范严密的宫廷。

不过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另一条消息通道。张之航。

张之航很干脆的告诉客栈中围观过来的士子们,他向铜匦中投过几封信函,阐述自己的一些格物研究。陛下还是太女的时候就对此很感兴趣。然后施施然跟着传旨的太监走了。

他人走了,留下的话在客栈中引起轩然大波。随后的铜匦投函日,铜匦中的信函量越来越多,涉及面越来越广。这是后话。

到了宫门,张之航下车。跟着领路的太监一路来到上书房。叶明净没有在处理政务的南书房接见他,而是选择了少时读书的上书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领路的太监将他领到外围就换人了,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太监接手,带着张之航向内里走,一路上还偷偷的看他。

“举人张之航奉召求见。”小太监将他带到上书房的花园,对着围成一团的侍卫报告。

一个年轻的男子走出来,穿着内监的服饰,相貌英俊,腰背挺的笔直。张之航一愣,这是内监?

小太监脸上堆着笑:“冯大人,这是举人张之航。”

冯立点点头,盯着张之航青色的胡渣和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张举人随我来。”声音不若一般的男子低沉,却并不尖锐,有种中性的圆润。

张之航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满脑子惊叹,这样的人物竟然是女帝身边第一得宠的大太监冯立。

张之航越往里走越惊讶,这里面来来往往的太监和宫女竟然人人腰背挺直,和外围弯腰卑躬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叶明净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吹着春日的和风,很快就看见了冯立身后跟着的男子。霎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这个胡子邋遢,头发凌乱,穿着一身发皱衣服的男人就是张之航?天才加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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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张之航见到叶明净后,眼睛也顿时瞪圆了。这,这就是女帝?

一身浅绿镶黄的广袖衫裙,裙摆和手肘处绣着各色浅色系的细小繁花,衣襟上绣着翩翩飞舞的几只蝴蝶。挽了个简单的髻,白玉发簪,长发如黑缎般散在后背。脸上的肌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饶是向来自认潇洒不拘的张之航也不自觉的拽了拽衣服上的褶皱,有些不好意思的躬身见礼:“张之航参见陛下。”心中赞叹,怪道这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如此不凡呢,原来主人是这般的气韵。

“张卿家免礼。”叶明净给他赐坐,“朕读了卿此次的试卷,卿的一些想法很是有趣。”

有趣?张之航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陛下,国之强盛者,当如汉武之时,伏兵千里,深入草原。杀的匈奴人狼狈迁徙。昔年冠军侯……”一张嘴哇啦哇啦的大讲特讲,面色狂热。

叶明净在他口沫横飞告一段落时轻咳一声:“夏朝承平已久,无论是民众的身体素质还是彪悍之风都与西域之地相距甚远。我们还缺马,打起仗来,受制很多。如能在兵器和机关上有所革新,就更好了。”

“这有何难!”张之航两眼一亮,立刻上当,开始阐述专业学术:“马上战斗,弓弩的射程最为要紧。现在的弩,装卸箭枝太过复杂,可以从这里改进……”他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画出草图讲解。

叶明净听得头晕眼花,她实在不是理科生的料。

“城池是我方的长处所在,守城者,可置投石机、霹雳弹……”张之航足足讲解了半个时辰,从弓弩的改进一直发展到火药投石机的运用,意犹未尽。

“张卿家真乃人才也。”叶明净抽空打断他,抛出主题:“不知张卿家可愿接受朕的恩封?”

张之航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会儿:“陛下打算给我个什么职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笑了笑:“品级先定为七品,每月有俸禄,有固定的研究课题,当然你自己也可以提出思路。有听你指挥的下手,全力安排到位的物资。研究有重大进展或是在实际的运用中有成效后,便给你升职、提高俸禄或者赏赐金银。”

这一番完全违背了时代固有思维的言论,偏偏很对张之航的胃口。他点点头:“不能定死了一个路数。那些异想天开的东西我也做不出来。”

“这是自然。”叶明净道,“朕会将思路和需要的东西提出来,卿自行选择研究的顺序。”

张之航又道:“不能有人管着我,对我指手画脚。还有,住的地方要宽敞。我……臣想携带家眷。”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忸怩。

叶明净笑:“卿家只管放心,朕会排一个管后勤的在你身边,你的研究单独列为一个项目,直接对朕负责。房子这些,卿不用操心,朕是最见不得夫妻分离的,定给爱卿安排下足够的地方。”

张之航喜笑颜开:“那臣就谢陛下了。不知陛下需要的是何等物事……”一副现在就开工商谈的架势。

叶明净笑着起身:“时候不早了,之航和朕一起用膳吧,那些事饭后再商量。”

“也好。”说了几个时辰的话,张之航觉得肚子是有些饿了。坦然回答。

直到玉兔东升之时,张之航才从宫中出来,回到客栈后一言不发,匆匆洗了把脸就上床休息了。

在客栈中枯等了他半天的士子们各自猜测,在楼下大堂要了酒菜,边吃边谈。该客栈当晚的生意好到出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这次没有让朝臣们伤脑筋猜谜语。第二天就召见了内阁大臣,说自己想办一个神机处,研发些新事物。

“朕看了史书,在周太祖时期,士兵们穿有一种生丝内衫。若是被箭射中,该生丝不破,只会连箭带衣一同射入伤口。治疗之时只需将丝布拉出,便可将箭头从伤口中取出。极大的保存了士兵们的生存力。还有士兵所用的强弓,也有其特殊的制作工艺。霹雳箭制作不易,皆因火药的配方不稳定,此事也需要改进。还有守城的投石机,朕昨日和张之航探讨了一番,可以有很大的改进。制作成一种用铜管发射的铁球火炮。火炮若是能制作出来,不光可用来守城,还可用于安置在海船之上。”她侃侃而谈,将昨日和张之航书写的一些简易计划交给四位阁老浏览,“海船也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体积、淡水储存、蔬菜的种植、武器的购置。这样一来,远洋航行就有了可能……”

四人看了那份计划书,互相对视几眼,方敬提出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陛下,设立神机处需要用多少银两?”

“这个……”叶明净尴尬了。搞科研嘛,自然是钱越多越好。这东西的先期投入的确很可观。可是一旦搞出了成效,收益也是很可观的。

方敬痛心疾首的劝谏:“陛下,为君之道,当以天下富足、百姓安乐为首要。切忌穷兵黩武,四方开战。昔日汉武帝征战匈奴,生生耗的国库空虚,文景两代积攒的财富,只他一朝就挥霍了干净……”

叶明净听得目瞪口呆。敢情阁老们把她当成好战分子了。

“朕没说要打仗啊……”她莫名的分辨,“方卿家何出此言?”

方敬一噎,声调提高:“陛下,您的神机处研究的全是战时武器,不是想打仗弄这些做什么?”

叶明净诧异之极:“方卿家,等到敌人打上门来的时候再弄就晚了呀。正因为军事力量强大了,才可以武力威慑,制止战争呀。”

林珂发言:“穷兵黩武确非明君所为,方阁老所言极是。陛下的武力威慑也非空穴来风。依臣之见,不如先研发这计划书上的一个项目,等有成效出来了再开始第二项不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这是和稀泥的做法了。先投点儿钱让神机处运作起来,后续的发展慢慢再谈。

廖其珍道:“火炮什么的先不论,臣以为那个生丝内衫非常好,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单从钱财而论,一件生丝长袍的费用比伤亡抚恤要便宜多了。”

董学成也帮腔:“不错,臣也觉着可以先试行,将有利于民生之物先行研究。”

叶明净沉默了一会儿,道:“也好,就先将此事办起来。神机处直接对朕负责,张之航就先封个六品。诸位以为如何?”费用被降低只能算了,好歹把品级弄上去些。

六品、七品在四个阁老的眼中不算什么事,他们懒得费口舌。当做是哄陛下的人情。只是神机处研究什么需得通过内阁同意,方能拨款。叶明净和他们扯皮了几句也只得同意。

回到梧桐宫,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凝神。计都走到身后帮她按摩头部的穴位:“陛下最近太劳神了。”

“没办法,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叶明净轻叹,“内阁向来如此,就怕君主胡乱动用国库的钱财。看的贼紧。这次能让他们吐出来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计都道:“陛下又不是胡乱花钱,还不是为国事操劳。”

叶明净摇头:“从长久来看,臣子们控制君主花费国库的钱财并没有错。税收者,取之于天下,用之于天下。一国的税收不是用在一国之君一个人身上的。绝对的相权和绝对的君权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互相牵制才是长久之道。这样,哪怕是遇着某一位无能的君主,帝国也能安然无恙的继承下去。”

她闭目凝思,内库,也就是皇帝的私人库房。每年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托李若棠开创先例的福,皇室在对海贸易中有三分之一比重的股份分成。这是内库收入的主要来源。也是天波卫的运作资金。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内库只有皇庄的收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敬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叶明净的确有发动战争的打算。不过不是在现在。当国内的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唯有战争可以缓和它。而且战争即意味着财富。打胜仗了不发财,那是呆到透顶的事。只要能打胜仗,叶明净的国库就不会空虚。真不知道方敬这些人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代沟这种东西真是和他们没法解释。事情一步步来吧。

叶明净理顺了思维,挥手让计都别捏了,问:“罗睺什么时候走?”

自从宫中安定后,谭启就将事务交接给了冯立。他要遵照承庆帝的安排,去皇陵守墓。同时也升任成天波卫的长老。卸下罗睺的名号。

“快了,就这两天。”计都顿了一会儿,道:“罗睺问,先皇的影卫,陛下打算怎么安排?”

叶明净怔了怔。承庆帝有一个影卫,一直如影子般在宣明宫暗处。宫变当晚在薛恪眼皮子底下,将尸首藏匿于床底暗阁中的人就是他。

“让他来给朕瞧瞧。”叶明净自己不愿用影卫,但对这一类人还是很好奇的。

计都下去安排,很快,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来到她身前,单膝下跪,行了天波卫的专用礼:“影卫影十七叩见陛下。”嗓音低沉。

叶明净大吃一惊。这个影十七居然是个男人,不是内监。神啊!一个男人居然成天躲在宣明宫,那要是皇帝临幸妃子……不不不,不能再想了。难怪稍微有品级一点的宫妃都会在自己的宫室里接驾呢。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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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影十七退下后。计都担心的问:“陛下对影卫不喜?”

“没有。”叶明净一脸苦恼,“朕只是奇怪,他怎么会是个男子。”

计都怔了怔,如果叶明净是男人,他的位置也会和影十七一样。故而有了几分同情。道:“影卫的敛息功夫很特别,必须是经脉完整之人才可修炼。历代的影卫都是男子。陛下放心,他们都是武痴和定力绝佳者,不会有意外。”

“朕不是担心这个。”叶明净继续愁苦,“罗睺对朕说过,影卫知道的东西太多,不可放任出宫。朕便想着将他安排给懿安太后当护卫。朕以为他是内监,谁知道……”

啊?计都呆若木鸡。瞥向窗外。这个距离,没走远的影十七绝对能听的清清楚楚。

不送去懿安太后处,就只能留在叶明净身边。多一个男人和他轮值,计都是一百个不愿意。在谭启卸下罗睺名号,离开宫廷后。他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影十七。

“属下参见计都大人。”影十七很守礼仪。他不是承庆帝的第一个影卫,却偏偏是最后一个。历代影卫的结局只有三种,一、老了退休去皇陵。二、为保护帝王而死。三、被帝王赐死。除了第二条路,其他两条路都要看帝王的安排。在此之中,计都罗睺的影响力非常之重。

计都盯着他看了半天。叶明净的心很软,如果不是冒犯到她,她绝不会出手伤人。所以赐死影十七是不可能的。可正因为心软,如果影十七在她身边,就一定会被当成自己人。影十七不是冯立,谁能保证日后会怎么样。照这样看来,送到懿安太后身边是最好的出路。可偏偏影十七是个男人。

“你今年多大了。”计都阴沉着脸问。武功高到一定程度,容貌的衰老会延缓。眼前这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属下今年三十七。”影十七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从小就被当成影卫培养,每日的功课就是躲在黑暗中藏匿。人情世故懂的不多。他所有的处事才学都是在躲藏于宣明宫的岁月里学会的。知道自己的生死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如果让你净身,你可愿意。”计都也不瞒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你也知道,陛下是有意送你去懿安太后处的。只是你的身份实在是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影十七道:“净身后,我的功夫就只能余七成。敛息之术更是大打折扣。”言下之意是不愿净身,他为了自己的身体完整,绞尽脑汁,“功夫差了,拿什么去保护懿安太后?”

计都一愣。不错,影十七净了身,武功会大打折扣。只得照实回禀。

叶明净也觉得很棘手,无奈之下只能先安排在自己身边。她和计都等当地人观念不同,绝无可能做出让这等年龄的男子净身这样的事来。

于是计都有了一位换班的兄弟。叶明净给影十七起了个名字,叫卫七。

没过多久,三位一甲成员的任命发放了下来。状元罗士涛任翰林院史官编撰,从六品。榜眼马致忠和探花陆诏则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于此同时,陆诏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两个月之后。同僚们都恭贺他大小登科同庆。

陆诏在翰林院开始的几天,罗士涛、马致忠以及一众庶吉士们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十天之后,这些同年们开始有些敬畏的疏远他。原因无它。陆诏在翰林院上了十天班,其中有八天的下午,皇帝陛下都要招他去南书房议政。翰林院学士柳文征看见他都是客客气气。俨然一代天子新宠。

其实也并非叶明净偏爱陆诏。翰林院是皇帝的秘书处,一般情形下,每日上午处理政事的时候,都会宣这些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过来议政。官位小的,如侍读、编修、编撰,她也都会招了来旁听,为的就是集思广益。

可惜这些人太过爱惜羽毛,在普通日常问题的处理上还行,轮到敏感问题时就一问三不知了。而陆诏则往往会打几个擦边球。不至于触动根本,又不是泛泛而谈。只能说此人对人性和‘度’的把握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叶明净并没有嫌他滑头,她自己两世为人,知道世间之事,最难把握的就是一个‘度’字。陆诏处事如此圆滑不留衣角,结合他的身世,想来除了天分外,也是幼年吃了许多苦才修炼而成的。

而且,陆诏的这种行事也很合她的口味,叶明净自己就不是一个激进的人,凡事没有八分的把握,她不会动手。

土地兼并一事就是如此。内阁在拖延争执了许久后,终于拿出了方案。着令各地官员清点各州土地良田数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嗤笑一声:“朕尝闻,上令下不行,如同废纸一张。内阁的这项诏令,想来下面的人要糊弄也容易得很。别的不说,只一个简单的‘拖’字,这里下下雨,那里干干旱。就可以把自己的三年任期给拖掉。后面接替的人再拖三年。呵呵!诸位爱卿,这道诏令下去,只能制止住目前良田逐年减少的问题,查清旧例是别想了。而且……”她高深莫测的看向众人,“七八年后,想来这纸诏令也就真的和废纸差不多了。”

广平女帝素净着一张娇美的容颜,似笑非笑。底下的人却是个个背后冒冷汗。

方敬长叹一声,看来女帝是铁了心要变法了。叹道:“陛下明鉴,臣等惭愧。”半句不提如何改进诏令。内阁首辅当到他这个年纪,最经不起政治上的折损。宁可少做些,也不愿卷在变法里面折掉一世英名。

“诸位卿家有何高见?”叶明净环视众人。

林珂看了看人群中的陆诏,前两日他们对这项问题也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他们一身的前途都在女帝的看重之下。是躲都躲不掉的帝王党。别的人可以推诿,他们必须附议。于是他出列:“陛下,依臣之见,不妨将官员的考评和土地清查结合起来。报损良田的,考评为差。土地不动的,考评为中。开拓良田的,考评酌情为良或优……”

他的话一说,在场的人个个倒吸凉气。

“此事万万不可。”董学成立刻反对,“官员考评,方方面面。一州之地,事务何止千百,岂能光凭田地一事就定优劣?”

林珂冷笑:“这么说,依董大人之见,这年年报损土地荒废的人,还能升官不成?”

“你这是强词夺理!老夫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董学成气的立时就和他争执起来。

两个人在南书房吵得口沫横飞。廖其珍觉得两人说的都有理,帮忙劝架,结果越劝越乱。

叶明净笑嘻嘻的坐在龙椅上,吵吧,吵吧。能吵架才有活力。吵吵更健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敬头都要晕了,这还是议政吗?比菜市场还乱。陛下还在高处看热闹。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事,先帝在时,哪里有这么乱。他头一扭,看见秉笔大臣张奉英在不停的记录,气的冲过去拔他的笔:“你昏头了,这种场面也能记得?”

张奉英一脸正经:“陛下说了。为人君者坦坦荡荡,大家都是为国事争吵,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留于史书也是美谈一件。”

“美谈?——咳咳咳!”方敬惊怒的呛了一口口水,猛烈咳嗽起来。薛凝之赶紧扶他坐下,端来茶水给他。

一旦吵得热闹起来,理智什么的就渐渐抛远了。南书房里的得力臣子们已经分成了三派,坚持考评和土地挂钩派,反对派,中间劝架派。引经据典,吵架的内容已经渐渐开始偏离。

陆诏是坚定的帝王党,林珂的得力助手,一张嘴话不多,却每每直达要害。忙碌中,他转眼看向叶明净,看见她气定神闲的微笑,心头一震。

这是成竹在胸的笑容,这位陛下早就有了方案。他恍然大悟,不动声色的靠近林珂,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看向上面。

林珂抬眼,叶明净几不可查的颔首。林珂于是大声道:“既然各说各有理,那就请陛下圣断。”

董学成一听,也道:“好,就听听陛下如何说。”

叶明净等场面都安静下来后,笑道:“诸卿家说的都有理。土地清查的诏令没有相应的奖惩制度确实不行。和吏部考评结合在一起甚好。董卿家的顾虑也有道理。事有千面,不可以偏概全。朕看这样吧。先选出一府之地作为试点,试行一下土地清查和考评结合。当然,这里面还要牵扯到当地的气候、水土,历年的民政税收等等。具体的事务还得由内阁商量出个具体章程来。”

找一府之地试运行?众人皆是一愣。方敬立刻回过神,大声称赞:“此计甚好,陛下圣明!”

众人也纷纷回过神,的确没有比试运行更稳妥的办法了。经过刚刚的吵架后,人人都觉得这样很好。内阁拿出了可行性方案。又不必一下子得罪全国的官吏。至于试运行成不成功,那是后面的事了。总比在南书房吵架要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此项议案全员通过。叶明净有意无意的敲敲墙上的地图:“试选的地点就这里吧,江西布政司广信府。”

方敬心里“咯噔”一下,广信府知府戴元同生性爱贪。下属的丰华县县令是今年刚刚上任的黄陌,黄陌的县令位置是女帝亲自委派的……

他脑中轰隆一声,霎时明白了很多。叶明净的这张网是早就开始结了。

想通了道理,他神色复杂的带着内阁成员退下。对着犹在生气的董学成苦笑:“你别气了。今儿这场吵,是陛下做的一场戏。你别放在心上。想来蒙石也是迫不得已。”

“你说什么?”董学成一惊。

方敬悄声在他耳边道:“广信府知府是戴元同,下辖丰华县县令是去年陛下亲自任命的黄陌。”

董学成大吃一惊,面色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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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丢人的宣布,今天就这么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陆诏的婚礼举行的很热闹。人人都知道他如今是新贵,天子宠臣。阁老林珂的门生。

话说起来,当朝四位阁老,虽然廖其珍和林珂都在上书房教过叶明净,同属帝王党。廖其珍还官拜太子太傅。明显是导师级别。真比较起来,却是林珂更得圣心。

林珂也来喝喜酒了。他也非常看好陆诏。陆诏不同于薛凝之,他是正经的科考出身,一甲探花。位置稳如泰山,说话有分量。女帝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除了翰林院的同年们,还来了不少六部衙门的官员。新娘子杜婉的祖父曾任衡山书院山长,父亲也是衡山书院的教习。兄长杜悯是有名的天才。只可惜身体不好无法参考,在士林中的威望却是不低。杜家的人脉在此时就体现了出来。

人声鼎沸。状元、榜眼、探花齐聚一堂,亮闪闪晃花了人的眼。大家吆喝着要看新娘子。杜婉又羞又喜,只觉身在天堂。

皇宫中,叶明净泛舟湖上,眺望远山。问身边的冯立:“听说今天陆诏成亲,翰林院的人全去喝喜酒了?”

“是。”冯立一脸平静的回答,“东阳侯大摆筵席,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探花郎今日成亲。”

叶明净轻笑:“这回他该满意了吧。没有人再敢小看他。”

春日的湖水悠悠泛凉,叶明净坐在甲板上,靠着船舷,凝视碧清的湖水:“朕恍惚间听说凝之也要定亲了?”

“是。”冯立怔了怔,“晋侯太夫人已经相看好了人家。请了廖太傅夫人做媒。”

“又是廖夫人。”叶明净嘴角轻翘,“朕还记得承和的婚事就是她做的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冯立跪坐在一边,接过绿桔手中的托盘,泡置新茗:“孙公子自从回到京城后就和夫人感情极好,萧夫人已经怀有身孕。”

叶明净感叹:“是啊,年少轻狂的时节,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该放下了。”

冯立端起碧绿的清茶相递:“陛下。”

叶明净接过,鼻尖微微一嗅,笑道:“你的手艺也算是练出来了,绿桔这徒弟带的不错。”将茶水一饮而尽,“哐当”一声丢掉青瓷茶盏:“也好,人人都该有个归宿。”

“是。”冯立清清冷冷的继续汇报,“思康伯世子夫人也给江公子定了亲。”

叶明净失笑:“你也不必激我。我很明白,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们。”很难得的,她用了‘我’字。

绿桔从船舱里走过来跪坐下,狠狠的瞪了冯立一眼:“陛下胡说些什么呢?您日后还要大婚、娶皇后、生皇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什么叫身边只有奴婢们?”

叶明净淡淡而笑:“绿桔,你们和朕一样,都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你们该明白,宫里的人和外面的人是不一样的。一家人热热闹闹这种事,永远不会出现在宫廷中。说句诛心的话,若父皇不是只有朕这一个孩子,只怕这天伦之乐也是难有的。何苦拖人家好生生的男儿到这里头来?”

绿桔扭过头,不再言语。

冯立不声不响的又泡了三杯茶。其实现在这一段时间的宫廷,是他见过的最干净的宫廷了。

“那两个武痴呢?还在水底下?”叶明净转过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计都在武学上天分极高,新来的卫七天赋也很难得,两人经常会比试切磋。计都在宫变之夜后,领悟到了一种在水下练武的方法。无处不在的水稍一动作就会形成流动的势。他便日日在水下练拳、习剑。一套拳法在水下练熟了,再拿到地面上来,竟能使得羚羊挂角、将威力发挥至炉火纯青。卫七知道了这个好法子后,便也日日下水,他的敛息之法很独特,在水下屏气的时间比计都更久。计都见猎心喜,两人便时常在水下切磋。今日得闲游湖,这两人嫌枯坐气闷,在船尾下了湖。

冯立喟叹一声:“也难怪我比不过他。这份‘痴’,只有卫七可以媲美。”

“不疯魔、不成活。”叶明净呷了一口茶,“你和他是不同样的人,不必妄自菲薄。”天波卫核心成员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卫七这种武艺高强心思简单的人,另一种则是冯立这类应变能力出众者。计都罗睺则要两者兼而有之。

“天才者原本就万里挑一,不必强求。但得眼明心静便是上乘。”叶明净口气淡然。身处封建王朝的最高位置,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天赋极佳的杰出人士。她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平民,能处在其中安之若素,靠的就是眼明心静。不必妒忌、不必强求,用最简单的逻辑去追随事物的本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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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信府丰华县,春末时节,田中青稻长势良好。黄陌站在田垄边,听着身边师爷的分析:“……朝廷这是在用广信府做试点,其后果无非两样,一,彻底查清广信府的土地数量。二、继续不清不楚的拖下去。大人,卑职以为事情的关键在于弄清楚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否则纵然是尽心办事,只怕也落不得好。”

黄陌的这个师爷是黄庸行亲自为他挑选的。在他上任之初急急忙忙带着书信和家信投奔了过来。是以黄陌凡事对他都不避讳。很直接的道:“我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师爷顿时噎了一下。废话,谁不知道女帝是怎么想的?女帝要是不想彻底查清全国土地,至于来这么一出么?他耐心的道:“大人,话不能这么说。陛下高高在上,哪能管的了百千官员的言行。为官者切忌单独出头,冒然挺进。这件事还得看内阁的态度。”

黄陌叹然:“明明该一清二白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这么多?田地有多少就报多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大人,不可如此!”师爷急了,他最怕遇到这种人。书生脾气,黑是黑、白是白。眼里容不得沙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师爷过虑了。”黄陌淡然道,“本官也不是那等不知变通的人。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百姓有百姓的难处、官员也有官员的难处。本官即便原本不知道,在这丰华县待了几个月,现在也是知道了。”

师爷舒了一口气:“大人明白就好。此事不妨和邻县的几个县令商量着行事。”

“不。”黄陌坚决的道,“别的县我不管,丰华县的田地有多少报多少,一亩都不能缺。”

师爷大惊:“大人!”

黄陌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钱师爷,你可知我为何会来这丰华县上任?”

钱师爷惊疑:“卑职不知。”

黄陌扯了扯嘴角:“是陛下亲点的。原本方阁老和董阁老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给我安排了一个户部的缺。陛下否决了。亲自点了我任丰华县令。钱师爷,陛下如何会知道一个小小的丰华县?”

钱师爷倒吸冷气:“陛下早就盯住了这里!”

“不错。”黄陌苦笑,“早年间家门遭祸,本官有幸与陛下见过几面。陛下的行事风格是,不出手则以,出手则必中。从被封太女至今,陛下做的事并不多,可你见过有那一桩事是没办成的?”

立储君、设铜匦、书院讲学、宫变登基。钱师爷细细一数,心下惊愕。的确,广平女帝亲自办理的事并不多,故而在世人眼中她算不得很能干。可今日黄陌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这位陛下办的事虽不多,却件件都在点子上,而且件件都办成了。这绝不是一个平庸的人能做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黄陌淡淡而笑。没有亲自和叶明净打过交道的人,永远不知道这一位有多隐忍。叶明净从不意气用事,她做每一件事都有其用意。彻查土地这事也是一样。他黄陌就是她安排下来的一个棋子。就算他这个棋子不听话,他相信叶明净也有其他的方法来达成心愿。

这是一个选择的问题。无论从道义、良心、还是谋划来说,他都只能选择他的君王。

“悄悄的丈量全县土地吧。”黄陌做出决定,“行事小心些,别让人察觉了。现在还不到摊底牌的时候。”

钱师爷心惊肉跳的领命。黄陌笑了笑:“钱师爷不用担心。你纵观陛下以往的行事就知道了,这位陛下对自己人还是很照顾的。我们不会有事。”

钱师爷丧着一张脸:“大人,您确定吗?这位陛下的四个男人可是全死了啊!造反的两个不说,另外两个都在宫变当晚死了。您相信吗?好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能活下来,偏偏是那两人死了。那是枕边人那!”

黄陌一怔。沉默良久:“钱师爷,枕边人并不一定就是自己人。”

他想到了弟弟黄阡。据妻子的来信里说,小弟如今用功发奋,日夜苦读,今年就要考秀才了。

该给弟弟定一门亲事了。隐患要消除在未发生之时。黄陌决定立刻给父母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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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陆诏婚假结束,重新来到翰林院上工。众人瞧见他一脸的喜色都打趣他。今科考生中没有弱冠以下的少年天才,陆诏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唯一未婚的人。他成婚后,翰林院中就都是已婚人士了。开玩笑的尺度便稍稍大了些。

陆诏表现的恰到好处,面对普通的调侃落落大方的回应。尺度稍大的就红了脸不说话,自有老成稳重的学士们替他解围。

柳文征见他来了,交给他一项任务,查清承庆元年开始直至承庆二十六年的全国土地档案。其中包括勋贵和士绅们的免税田地。

“这事我就交给你们三个一甲的人了。”他如是说,“只是清查统计出来。你们不比那些庶吉士,是有品级的官员。做此事不算违了规矩。别嫌事繁琐。”

陆诏立刻恭敬的行礼道谢:“大人这是爱护晚辈,让晚辈从琐事中学习,既可避免了田地清查的纷争牵扯。又可在圣上询问时腹内有物。晚辈万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多谢大人的爱护。”

柳文征满意的捋捋胡子。心道难怪陛下喜欢他,这小子果然通透,一点就亮。那罗士涛和马致忠还是在他的再三提点暗示下,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不出意外的话,这届的进士当中,陆诏的前途最为高远。

随后又指点了他按照表格排列出历年的数字。“这是陛下最喜爱看的格式。”他提点。陆诏又是一番真诚拜谢。

一旦投身繁琐的工作,时间就会变得很快。夏季来临的时候,叶明净带着两宫皇太后搬到了西苑避暑。懿安太后还是住在绿柳拂春,懿敬太后舍弃了凤凰台,搬进了一处叫杏花烟雨的地方。叶明净住进了蓬莱仙岛,每日来往议事的官员不断。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气候好还是现在的身体好的缘故,叶明净并不是很畏暑。她抽空去了一趟上林苑。

上林苑地势开阔,晚间凉风一吹,很是舒爽。从今年开春起,顾朗、孙承和、江涵就一直在这里练兵。

“老虎不能养在笼子里,朕想让你们去西域。”叶明净对着三人说出她的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朗一听就松了口气,上林苑条件很好,可总在这里窝着也不是个事。

江涵一向是三人当中考虑最多的,问道:“陛下需要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叶明净笑了笑:“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小涵你说能做什么?”

孙承和立刻给手下的士兵们谋求福利:“陛下,我们是精锐,可不能听那些老古板的吩咐。”

叶明净笑:“承和,你好歹快当爹了,稳重点儿成不成?不听老将们的吩咐,难道你还想单干?”

“有什么不行?”孙承和胸脯一挺,“顾校尉也在西域打过仗,对那边的熟悉不比当地的驻军差。”

顾朗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叶明净点头:“言之有理。你放心,你们这三百人若是送去了驻军手里,朕也是舍不得的。只是若要自己单干就得吃苦了,你可受得了?”

孙承和连连保证没问题。江涵也道:“臣下们听凭陛下吩咐。”

叶明净看向顾朗。顾朗眉峰紧蹙,沉声道:“陛下轻吩咐。”

叶明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朕要你们去当沙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顾朗全身一颤,怔怔的抬头看向她。叶明净笑容淡淡。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孙承和的嗓音响起:“陛下缺钱了吗?行,我们帮您打劫去。西边的商队富的流油。”

叶明净“扑哧——”笑出声。江涵懊恼的看向那两人,真要命!一个是唯命之从、不问对错。另一个是脑子一根筋,话全憋死在肚子里。这支队伍里要是没有他该怎么办!

“承和!你胡说些什么?”他半真半假的呵斥,“陛下又不是强盗。用的着去抢钱吗?让你去当沙匪,是为了肃清西域来往的商道。收服和消灭那些零乱的沙匪势力,将边贸通道掌握在手里。”

“啊,是这样啊。”孙承和嘻嘻一笑,“这种琢磨深意的大事有你不就行了。我只管动手。”

江涵啐他:“你还能再懒些吗?”眼角却瞥向顾朗,见他的面色重新明朗起来,方暗暗点头。

叶明净笑:“秋天的时候你们就出发,趁着两三个月的时间把该办的事都办一办,这一走后面就只能轮流回来探亲了。行动间还得保密。小涵啊,听说你定亲了。赶紧着把人娶过门,别耽误了。”

江涵很难得的红了脸,尴尬的不行。孙承和连声大笑:“对,对!赶紧着点儿,还能让你新媳妇怀上。”

江涵气的狠命给了他一拳:“就你能耐是不是!”

顾朗在叶明净面前不如那两个人一般自在,杵在一边看着他们打闹。叶明净等他们消停下来,才道:“你们不能这么光溜溜的走,朕在调令上会说是安排你们去北边草原执行刺探任务。你们出了凉州城的关卡后就得自己行事了。补给什么的一开始要靠自己。朕随后会安排齐靖出面,组织一个商队跟着岑家的人走商。日后就由那一支人和你们接洽。这是机密,出了这间房子就不能再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们的家人,可明白了?”

顾朗面色一肃:“臣等明白。”孙承和和江涵也双双应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接下来过了几日,兵部的秘密调令下达到了亲兵营。三百士兵只知道会有任务,具体在哪里不知。他们都被安排了一次探亲假。

思康伯一家知道江涵要去北边守边疆后,果然加快速度,赶着给他成了亲。因为赶着急,江涵这几年又常年不在家中,故而连个通房都没来得及准备,急急忙忙的挑了两个家生子的大丫头打算给他通人事。江涵很直接的给拒绝了。他是大家出生,人又聪明,知道忌讳。家生子成了通房姨娘,几代奴才在家族中经营成网,对正室夫人的威胁极大。至于通人事,笑话?青楼调教姑娘的教程他都被迫学习下来了,洞房花烛夜算什么。

说道青楼教学,最受益的人是孙承和。他和萧曼成亲的时候年纪小,对女人的心理如同阅读天书。莫名之间惹得萧曼生过不少闲气。故而在青楼潜伏的那段时日,他虚心好学,不耻下问。楼子里的姑娘爱他俊俏,喜欢逗他说话。他出身世家,又是陪公主读书出来的。言谈举止间对女性很是尊重。姑娘们见他为人尊重,请教这些又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媳妇。便也都心生好感,言谈间倾囊相授。什么你家媳妇说‘你给我出去’,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出去,还要死死抱住她啦,什么不管为什么吵架都要先认错啦等等。

孙承和回去一实验,果然和萧曼之间有了明显的进展。再加之某些实战方面也有了理论指点,十九岁的他身体素质又有了质的飞跃。于是卧房之内,萧曼被折腾的如同一团酥泥。一来二去,心思也就全在他身上了。再后来有了身孕,更是将年少情怀抛在了脑后。孙承和大部分时间在上林苑,家中在萧曼的霸道和他的配合下,有意无意的忘记了置办姨娘和通房。现在得到了他要去北边的消息,萧曼算算日子,发现自己的预产期很玄乎的就在初秋,于是天天祈祷着能在孙承和走之前生下孩子。

武成伯顾缉听闻顾朗要去草原一代,沉默了良久。在他回府请安的时候道:“你媳妇一个人在那府里要不要紧?”

顾朗沉声回答:“不要紧的,岳母经常去看她。还有孙家的萧夫人也时常帮着打点。”

顾缉点点头,递给他厚厚一本手札:“这里是我记下的西北一带地势、气候、部族的大要,你一路带着随便看看。”

顾朗接过,嘴唇蠕动。他有一种冲动,想问问顾缉为什么当初不保护他的母亲,为什么将他置于危险之下。而既然将他排斥在武成伯府,又为什么给他打点出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来没有读懂过自己的父亲。

顾缉像是没看见他的目光,挥挥手:“你去吧。”再无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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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涵成亲后,四个伴读各自带着夫人聚了一次,表面的目的是联络通家之好。实际上除了薛凝之,三人都心知肚明是给那两个践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曼临近产期,胃口特别好。想吃望福楼的水晶肘子,几人便将聚会地点定在了望福楼的包厢雅间。

四位男子少年时经常来此饮酒作乐,萧曼做姑娘的时候也不是循规蹈矩的主儿,对这里都不陌生。齐靖的夫人郦氏只吃过带回家中的外卖,江涵的新婚夫人纪氏不是京城人,是第一次来。

席间郦氏很羡慕的看着萧曼的肚子。她头胎生了个女儿,正急着想要儿子。见萧曼大鱼大肉吃的喷香,笑道:“孙夫人这胎一定是个儿子,小子爱吃肉。我怀着我们家闺女的时候,胃口就没这么好。”

孙承和笑的眼睛成了弯月:“谢谢嫂子吉言了。”

十六岁的纪氏有些拘谨和紧张。上书房四位伴读她是知道的,夫君带她来聚会,就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故而说话行动间小心翼翼。

吃喝了一会儿,三位女子进了包厢里间喝茶闲谈,四个男人在外面。郦氏发挥了大嫂的架势,指挥小丫头们服侍萧曼躺下说话。萧曼却拒绝了,两手捧着肚子在里间走来走去:“上次钟司药来家里问诊,对我说要多走走路,这样生产的时候才顺溜。越是到了后期就越不能懈怠。”

郦氏皱着眉:“钟秀儿的话能作准吗?她又没生过孩子。”

萧曼笑道:“陛下的身子都是她在调理,她的话怎么不作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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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纪氏听到‘陛下’两个字,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是了,我也听说过这位钟司药。就是她提出女子不宜过早生育这一说法的。”

郦氏嫁人的时候也是十五六岁,而齐靖的那个姨娘年纪就要大些,故而她特别不爱听这些话。脸一沉:“不过读了几本医术罢了,尽会弄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哗众取宠。陛下从不生病,身子好的很。说是她调理也不过白占个名儿。”

萧曼笑道:“郦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她替陛下调理的是妇科,有好些讲究的说法呢。我就是给她调理了一段时日后怀上的这一胎。钟司药是有真本事的。”

“真的?”纪氏眼睛一亮。对于后宅妇人来说,再没有比子嗣更重要的事了。她虽是新婚,却也不可大意。

郦氏的眼睛也亮了亮,心动了几分:“那咱们也请她帮着调理调理。”妇科调理,的确还是女人之间说起来更为方便。

萧曼歉然的笑笑:“钟司药是宫中女官,我是进宫见陛下的时候,陛下让她帮我诊脉的。”而且问诊的过程十分羞人,连夫妻间的房事多少都要问,她要不是求子心切,还真拉不下脸来。

郦氏却不在乎,子嗣之事,何其重要。不过是个司药。她们请不来钟秀儿,夫君们难道也请不来吗?

晚上回府后,郦氏便向齐靖提起了这事。齐靖一阵踟蹰。嫡子他当然想要。福寿公主脾气大的很,说一不二,嫡长子没出生前,妾室和通房一律不准有孕。迎夏定了姨娘的名分后,反而要时时喝避子药。如今身体也越来越不好。那没几分血色的脸,齐靖看着看着也就不太情愿让这样的女人给他孕育子嗣。

萧曼今日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他也看见了。说不羡慕是假的。谁家的女人快要临盆了还满大街跑老跑去的。偏她就敢,孙承和还凑热闹的说他现在一只手就能保护住媳妇儿。这么不稳重的夫妻俩,偏生太医说萧曼腹中的孩子长的非常好,萧曼本人也养的很壮实。照这样说来,帮她调理身体的钟秀儿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想想这也是应该,女人家的事女大夫自然更会调理。

想到这里,他也有了几分心动。只是让他去找叶明净说子嗣的事,齐靖是万万拉不下这个脸的。他严肃了一张脸:“这事再说罢。你又不是没生过孩子。还没怀上,操那份心干什么。等怀上了我再进宫请钟秀儿来帮你调理。”

郦氏十分失望,却又无法反驳。萧曼今天说的也是调理,没说能包生儿子。她只得自己在房里生闷气。

那边纪氏在房里也向江涵提起了这事。她是新妇,脸皮薄,话说的吞吞吐吐,脸上的红霞都快烧到脖子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涵先是怔了怔,随后忍不住笑了:“你也不用问别人,这事我是知道的。可不单单是女人的事。调理你一个也不顶事。”孙承和当时得了法子后,支支吾吾的对他咨询过,故而也知道几分。

纪氏又急又恼,气的哭了:“夫君就知道羞妾身,妾身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这是大事,只能顾不得了。夫君若将妾身看成那等轻浮之人,妾身也无话可说……”眼泪‘啪啪’的滚落了下来。

江涵讪讪然:“我没和你开玩笑。”有些话实在是不太好说。钟秀儿的原话是:男子之精,贵在质量。若要生育健康之子者,夫妻间房事应适量。不得饮酒、不得体亏,还要适当禁欲。零零种种一大堆。他和孙承和对照了一下,发现只要他们在上林苑封闭式训练,就基本能达到这样的要求。剩下的只要配合女子的葵水周期计算就行。

他叹了口气,过去哄纪氏:“钟司药和承和说的时候我也在,男子也是要忌讳些事物的。比如不可饮酒,不可暴食。我也想要孩子,怎么会在这事上大意。更不会耻笑于你。”

纪氏抽抽噎噎:“是妾身糊涂了。”

江涵安抚了她好一会儿,纪氏方破涕为笑,两人帐中旖旎,别有一番风味。

等纪氏睡着了,江涵躺在一边,睁着眼睛出神的看着红绡帐顶。他的妻子一如想象中的一样,温柔可人、美貌端庄、大方得体。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上,如同水一般幽幽柔柔。只是此时夜深人静,他突然想起,有这么一个女子,同样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从未见她哭过。

是了,从小到大十二年间,他从未见叶明净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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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东阳侯府。杜婉端了一碗补汤行至陆诏的书房门外。

守门的小厮不敢懈怠,忙敲门禀告陆诏。陆诏亲自出来迎接,示意小厮接过丫鬟手里的托盘,搀了杜婉进书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婉满目温情:“夫君辛劳,婉儿睡不着。”

陆诏扶她坐下,温言道:“天这么黑,身边只跟了两个丫鬟,路上摔倒了怎么办?你身子不好,以后还是早些睡吧。”

杜婉柔声应诺。成亲以来,陆诏对她一直很好。温柔体贴。身边的通房丫头在她出嫁前就打发了。正经婆婆改了嫁,不怎么有立场管她。加之是亲姑母,疼爱她还来不及。东阳侯府里的下人对她尊敬有加、东阳侯夫人孙氏对她关切备至。连一向严肃的太夫人对她这位长孙媳都是偏颇疼爱。事事顺心,母亲说她的福气真真是好。

这一些都是陆诏带来的。大哥和她说过,陆诏幼年在府里过的并不是很好。如今成了朝中新贵、前途无量。东阳候府中再不会有人敢于置喙他们夫妻。杜婉嫁过来这些天,的确过的舒舒服服。

只可惜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黯然失落。陆诏对她很好,温柔体贴。偏偏就是这份温柔体贴让她日渐焦虑。太温柔了,哪怕在最亲密的床第间都那么温柔无暇。她觉得自己的夫君如同云端雾中之人。永远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杜婉知道自己,虽不如大哥那般聪明,却也不是那等蠢笨的女子。她见过新姑父看姑姑的那种目光,柔软的可以滴出水来。陆诏就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她想再近一些,和她的夫君再紧密些。

“表哥,你这般忙碌可是朝中之事繁琐?”杜婉换了称呼,出嫁前母亲教导过他,对自己的夫君在外面忙的事要有所了解。即便不能帮忙,也可做朵解语花。

陆诏依旧温文而笑:“婉儿,朝中之事繁琐枯燥。何必说那些。”伸手半抱住她,“可是白天在家中寂寞了?”

杜婉浑身发软,娇声低语:“没有,太夫人和婶婶对我都很好。”男子在外面做的都是大事,好女子是不应有闺怨的。

陆诏轻笑:“婉儿若是闷了,不妨去蓝桥巷的宅子找岳母说话。”

杜婉惊喜:“真的。你陪我去吗?”没有夫君相陪,新妇不好总往娘家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自然是真的。”陆诏轻吮她的耳垂,“等天凉快,岳父岳母大人就要回衡阳了。母亲和三叔也一同去。趁着现在在京中,多去见见。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杜婉欣喜,被他吻的柔化成一池春水。陆诏吻上她的脖子,轻轻而笑:“是为夫的不是,冷落婉儿了。今日补偿一下可好?”

杜婉羞的满脸通红,声如蚊纳:“这是书房……”

杜诏目色深沉,身体力行,直到杜婉无力的瘫在了他身上,方喷薄而出。

抱着她回到内院卧房,丫鬟和妈妈们接手。两人清洗换衣,杜婉疲乏不堪,躺上床后很快睡着了。陆诏躺着出了一会儿神,也闭目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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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萧曼的肚子突然有了动静。腹痛开始的时候她正在花园散步,孙承嘉和孙承思的夫人得到消息后,吓的差点吐血。这个活祖宗,都快要生了还天天去花园东跑西跑,怎么就没个轻重呢!急急忙忙往花园里跑,结果扑了个空。丫鬟们回答,五少奶奶自己扶着肚子走回院子去了。

娘啊!这个活祖宗!妯娌两个脸都吓白了,拎着裙子换了方向跑。

庆国公夫人吴氏和孙承和的老娘魏氏比较有经验,得到消息后在第一时间就是往小两口的院子里冲。到了院子里一看,气的浑身发抖。

孙承和扶着萧曼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萧曼阵痛来了,就靠着夫君歇一会儿。阵痛过去了再继续走。一边的妈妈丫鬟们,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五少奶奶进屋去。

“胡闹!”吴氏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少奶奶进产房。接生婆呢,去请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曼身边的管事妈妈哭着道:“接生婆已经去请了。也派了人去宫里报讯。热水烧上了。产房里一应都是齐全的。五少奶奶就是不愿进屋,夫人,您帮着劝劝吧!”这真要出了事,她们这一屋子的人全都别想活命。

魏氏脸都青了,冲到孙承和的身前怒斥:“你跟着胡闹什么!快放开你媳妇!”

孙承和哭丧着脸,皱着眉头:“娘啊。钟司药说了,这刚刚开始疼的时候千万别心慌。得多走动走动。”

魏氏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捂住胸口手发抖:“你,你这逆子!这个时候还走动。你想你媳妇出事啊!”

萧曼一阵子阵痛刚刚过去,白着一张脸强笑道:“母亲不用担心。媳妇早已派人进宫通禀了。秀儿她一会儿就到。”

吴氏劈口就问:“她开干什么?”

萧曼一脸理所当然:“来帮我接生啊。”自从听了钟秀儿的话,健健康康的怀上了孩子。她已经奉钟秀儿为神明。

钟秀儿给接生!吴氏的一口气也差点没喘上来。祖宗!这靖海侯府到底是怎么养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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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定让萧曼生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自从让钟秀儿给萧曼调养身体开始,叶明净就一直关注着。接到萧曼阵痛开始的消息后,当机立断,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带着钟秀儿赶去了庆国公府。

庆国公府里的男人们对于钟秀儿的到来也就是一般般的接待。他们并不是很看重这个撺掇着萧曼违反世间常理行事的女子。直接派了管家娘子领她到内院。叶明净也就大摇大摆的跟着进去了。穿着小药童衣服的冯立嘴角抽搐了两下,瞥了一眼国公府外院书房的方向。

叶明净不带天波卫出门,那是不可能的。想想还是带了冯立。就算穿帮了,冯立是内监,进国公府的后院也说的过去。

唉!万恶的封建社会!

内院中,吴氏和魏氏正急的团团转,高声叫着要孙承和松手。萧曼哭着喊着:“我不要听那些接生婆的,我要秀儿来帮我生。”孙承和急的满头大汗,连声催促:“人哪?到底有没有去请!”

萧曼哇哇大哭:“怎么还不来啊,时间越来越短,越来越疼了。我是不是要生了?”

孙承和吓得脸都白了:“那怎么办?快了,快了。人就快来了。”

孙承嘉和孙承思冲上前去拉他:“五弟,先让弟妹进产房吧。”孙承和身手灵活,三下两下就躲开了。最好笑的是,萧曼边哭边捂着肚子紧紧拽住他的衣服。脚步敏捷,竟半步也没跟丢。

两个嫂子惊若寒蝉的站在远处。娘唉,看老五这个样子,他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和人拼命啊。

吴氏一咬牙,实在不行只能叫孙显孙晟出面了。虽然丢人,总比再乱下去要好。

“钟司药来了!”管家娘子还没到院门就扯着嗓子叫。院子里的众人不亚于听到救命佛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祖宗!这尊菩萨总算来了。”孙承嘉的妻子赶紧上前劝架,“夫君、五弟。钟姑娘来了。”

“秀儿!”萧曼哭着跑了过去,孙承和紧紧扶住她一块儿跑。夫妻俩眨眼间就到了院门口。孙承嘉咋舌:“我们是不是都被骗了。还能这么跑,她是要生了吗?”

孙承思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管她呢!反正小心点没错。”

两人的媳妇立刻上前嘘寒问暖,一边不停的睨过吴氏和魏氏铁青的脸。

吴氏和魏氏在看见冯立的药童衣服时,彻底凌乱了。竟然带了男人进来。这个钟秀儿,她把庆国公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别慌。”钟秀儿的声音天生就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沉稳,“什么时候开始阵痛的。规则性还是不规则性?”

萧曼擦擦眼泪:“在花园里,一个半个时辰前。现在是大约每隔一炷香的时间疼一次。”

钟秀儿微微一笑:“还早着呢。快的话是今儿夜里,慢些就要到明天了。你这是第一胎,没那么快。小心些就行。先进屋去,我给你检查检查。”

萧曼心下大定:“拜托你了。”

落在后面的孙承和吃惊的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陛,陛……”

叶明净用力踩了他一脚:“乱叫什么!赶紧着准备东西去。产房里消过毒没?床单、枕头、丫头婆子们穿的白布褂子准备好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头点的像小鸡吃米。

吴氏见那几人自顾自说的欢,皱了眉,刚想上前质问两句,猛然被儿子孙承嘉给拉住了。

“母亲。你看那女子是谁?”孙承嘉面色肃然。

吴是仔细一看,顿时魂飞魄散。祖宗!这回可真是祖宗来了。“这,这怎么办?”她吓的语无伦次。

“别慌。”孙承嘉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她这副打扮就是不愿声张。您去安抚好婶娘她们,该怎么行事听那人的就是。”

吴氏慌乱的点头,非常不解:“她为什么要来?”

孙承嘉目光暗了暗:“娘,你还不明白吗?她日后也是要生孩子的。”

吴氏恍然大悟。联想到萧曼从怀孕开始,饮食生活都按照钟秀儿说的去调理,立时心中一惊。朝着弟媳和儿媳那里奔了过去。

魏氏没去过宫中,不认识叶明净。孙承嘉的妻子却是见过的。她颤抖着点头:“没,没错。就是。那药童打扮的不就是冯公公么。”

魏氏长叹一声:“罢了,都是命。就当我媳妇没怀这胎吧。”眉宇间一脸死灰。

吴氏推了推她:“你别乱想。那位不会胡来的。毕竟是为她自己日后准备的。依我看,说不定真是宫廷秘方。你想想,哪家的媳妇肚子都疼了还能像你家这位一般蹦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魏氏闻言打起几分精神。也是,至少萧曼到现在为止就是喉咙大了些,哭喊着吓人。人却是活蹦乱跳,跑的比她还快。

那边钟秀儿已经进产房了,边巡视各项设施边训斥萧曼:“哭喊什么,现在把力气用完了。生的时候怎么办?”又问,“见红了吗?”

萧曼蔫头耷脑:“有一点点。”话刚说完又是一阵阵痛袭来,疼的她用力掐住孙承和的胳膊,全身颤抖。

“曼儿!曼儿!”孙承和紧张的大叫。

屋子外面,魏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她的小儿子居然跟着进了产房!

然后里面就传出了钟秀儿清冷的声音:“喊什么喊!早着呢。等她疼的直不起腰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孙承思的妻子悄悄别过脸,肩膀微微抖动。这哪儿是生孩子呀,简直是闹剧。

孙承和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冯立接住他。钟秀儿指挥着刚赶来的接生婆洗脸洗手,穿上白大褂。自己则带上消过毒的薄皮手套,检查萧曼的产门。

萧曼的阵痛已经过去了。扭着身子问:“怎么样?”

钟秀儿摘下手套,语气平淡:“产门还没开。让她们烧水给你擦身子洗头,另外再做些有营养的吃食过来。我让你熬的补气膏熬好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熬好了。”萧曼身边的大丫头取出一大瓶暗红色的药膏。

“嗯。”钟秀儿满意的点点头,“等生的时候就化开来冲成汤水,没劲了喝一碗。比那些个含着人参要强的多。”

萧曼听着她有条不紊的一系列吩咐,心中完全镇定了。待看见叶明净,大吃一惊:“您,你也来了。”

叶明净微微一笑:“恭喜你,要做母亲了。”

萧曼的心立刻就化成了水,一脸温柔的摸摸肚子:“是啊,刚刚还动了一下呢。”

***************

丫鬟婆子们在院中开始烧热水,煮吃食。吴氏和魏氏带着两个媳妇进了堂屋吃茶等候。孙氏三兄弟乖乖的陪在一边。原本孙承嘉和孙承思是可以离开的。可既然知道了那一位在产房,他们便谁也走不了了。

洗头、擦澡、吃饭折腾完后,钟秀儿又指示孙承和扶着萧曼在院子里慢慢走动。

直到黑夜降临,萧曼的产门打开约两个手指的宽度。钟秀儿这才赶走了孙承和,让萧曼躺到了产房的床上。

萧曼疼的满头是汗,轻声问:“还有多久才能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秀儿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叶明净,道:“有一种汤药可以帮助你的产门快速打开。只是这时间缩短了,疼痛却是要密集起来,不少半分。而且,对你也不一定有效。”

萧曼皱着眉:“给我喝吧。”

钟秀儿看住她的眼睛:“你真要喝?”

萧曼看向叶明净,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相信你。”

叶明净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坚定的道:“你放心。你一定可以母子平安,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钟秀儿给她把脉,开出了适量的催产药。喝下去一个时辰后,萧曼的反应到了。一阵急似一阵的阵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钟秀儿检查了产门的反应。很肯定的判断:“再过一个半时辰就可以全部打开了。”

叶明净轻轻闭了闭眼睛。这样说来,生产孩子的时间她就有了八分的控制把握。

钟秀儿每隔十分钟的时间就替萧曼把一次脉。汇报最新消息:“胎儿的情况良好。”

一个半时辰后,萧曼的产门全部打开。钟秀儿指挥产婆们给她打下手,将消毒好的剪刀、白布、钳子,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萧曼开始生了。遵循着钟秀儿的指示呼吸、用力。叶明净冲了浓浓一瓶补气膏水,插了麦管。不时的给她吸上几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庆国公孙显和弟弟孙晟也来了小院,面色凝重的站在院中,听着产房里压抑的嘶叫。

孙承和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冯立镇定自若的在他身边。

萧曼的生产过程非常快,大约三十分钟后,孩子便生出来了。一生出来,萧曼的肚子就不疼了。于是没了母亲的叫喊,那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便显得十分清晰。

“生了!”吴氏惊喜的叫了一声。孙承和呆了呆:“曼儿呢,曼儿怎么没声音了。”他焦急的大呼,“曼儿!曼儿!”

“喊什么!”叶明净没好气的冲窗外一声嚷,“你媳妇好的很,这儿还忙着呢!”

“忙?”孙承和怔了怔,不是生出来了么,还有什么可忙的。

魏氏是过来人,低声道:“生出来只是孩子平安。大人怎么样,还得再看一会儿。”多少女子就是在产后大出血上送了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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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说一下关于叶明净的男人。本书的基调是,只有经历了人生的历练,这些现在年轻的男人们才会真正懂得叶明净的可贵。从而才会去付出。那时,才有了相知相守的可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秀儿扯出萧曼体内的胎盘,眼睛眨也不眨,手起针落,在她腹部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叶明净也紧张的注视着。一旁的产婆手脚麻利的给婴儿擦洗、打包。房间里的气氛很怪异紧张,弄得她大气都不敢喘。心里想着,这家人家也太怪了。这么一个白胖的大孙子生了下来,愣是没人来问一声是男是女。

院子里的吴氏在心里骂产婆,太没有眼力见儿了。这会子还不出来说是男是女。

半个时辰后,钟秀儿给萧曼把过脉,松了口气,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没事了。好好做月子调养吧。”

萧曼微笑:“麻烦你了。孩子呢,我看看。”

叶明净抱过孩子递到她枕边:“是个儿子,小腿有力气的不得了,擦洗的时候用力的蹬产婆的手呢。”小小的婴儿浑身通红,皱巴巴的抿着小嘴睡得香甜。萧曼的心都要化了。

一个产婆大胆的出声:“少奶奶,孩子是不是抱出去给夫人老爷们看看。”

叶明净瞪了她一眼:“刚生的孩子,能出门吹风吗?在这儿隔了屏风,让他们进来看。”

产婆一惊,连声应诺。直到屋里的丫头们开始隔屏风了,她才回神。咦?那不过是一个打下手的宫女,她刚刚怎么就连反驳的气儿都不敢出呢?

很诡异的是,这个宫女的话很有威信。连庆国公都老老实实的在屏风外面抱了抱自己的侄孙。当家主母什么的更是吱都没吱声。笑嘻嘻的抱着孩子夸赞。

孙承和已经喜晕了,隔着屏风连声问萧曼身体怎么样。萧曼笑着说没事。

一家人皆大欢喜。

叶明净回到西苑蓬莱仙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好在不用上早朝。她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同样洗完澡的钟秀儿招到水榭问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清晨的微风从湖面吹来,带着丝丝难得的凉意。钟秀儿交给叶明净一叠厚厚的孕妇记录,道:“孙夫人孕龄虚岁二十,产龄虚岁二十一。孕前身体条件为优等。孕期之中身体状况为良好。从规律性阵痛开始至生产完毕,总共历时十一个时辰。其间服食催产汤药……”

叶明净听的很仔细,等她说完后问道:“没有服食催产汤药的产妇,生产孩子需要多少时间?”

钟秀儿回答:“依照我手上目前的资料来看,大户人家的女子生产时间很长,超过十二个时辰的比比皆是。特别长久的甚至需要二十四个时辰。对母体的伤害非常之大。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母亲需要调养很久的身体。三四年后才可生第二胎。有些身体素质特别不好的,还会造成终身不孕。民间女子的情形要好上许多,她们在怀孕期间持续劳作,生产的时间比大家女子要少上许多。并且由于胎儿个头不大,生产起来也较为顺利。只是由于营养不充足,婴儿体质差,夭折率较高。”

叶明净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和前世看的那些参考书籍上说的差不多。作为岳晶晶时期,因为要等着学校的生育名额。她有非常充足的时间去了解生育孩子的知识。两家父母购买的相关书籍摆了整整半扇书橱。学校里怀孕、生育过的年轻女教师也有不少,岳晶晶有空就向她们询问心得,再加上在网络上搜集到的资料。可以说,她对计划生育的了解,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丰富。

钟秀儿是女子,对医学有异样的执着和狂热,叶明净便选择了她来帮助自己。将理论知识运用到实践上。萧曼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朕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她凝视着湖水幽幽而叹,“推动世界的手是推动摇篮的手。母亲,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钟秀儿虽然一夜未眠,却依然神采熠熠,满脸狂热:“臣预计,萧曼的身体恢复状态应该非常好。对了,那个孩子的体质也很好,骨骼发育的很结实。”

叶明净微微笑了笑:“她不算最好的。萧曼并没有严格的遵照朕的方案去调理。她的脚在孕期是浮肿的吧。”

钟秀儿怔了怔:“陛下,孕妇的脚都会浮肿。这是正常的。”

叶明净轻轻一笑,眼里有种超然的自信:“那是你没见过脚不肿的孕妇。最最健康的孕妇,是不会出现浮肿现象的。最最健康的孕妇,在怀孕初期也不会呕吐的那么厉害。”呕吐、脚浮肿都是身体里微量元素缺乏的征兆。现代科学对此研究的非常透彻。

“找几个孕妇来试验一下吧。东苑、皇庄都可以。朕要完整的资料。”她傲然站立,俯视波澜宽阔的水面,“我的孩子,必须拥有优秀的基因、完善的营养、优越的成长环境。他必须还在母亲腹中时,就跑在同龄人的最前沿。”

两世为人,第一次做母亲,她一定要将事情做到最完美。计划什么的要早早行动,她向来只打有把握的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曼的月子还没有做完,孙承和他们出发的时间就到了。回乡探亲的三百士兵们已经回到了上林苑。亲兵们在知道要去边疆长期驻守后,不少人带了家眷来京。

二队队长贺安鹏就将他新娶的媳妇给带来了京城。原因很简单,叶明净对他们说了,此次驻守的时间比较长,但会酌情安排他们的探亲假,每人都有。可惜这个探亲假必须来京城,因为他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故而,他们的家眷想要见到他们,就必须在其修探亲假的时候来京城相会。贺安鹏不放心新婚的媳妇,反正家中的双亲有兄长和弟弟两家人照顾,他就带了新媳妇来京城。

三队队长杨秋槐更直接。他是长子,父亲去世后,家中生计艰难方参的军。几年下来,弟弟妹妹们成家的成家、出嫁的出嫁。他便很干脆的将老母和妻子、孩子一家人都带了来。叶明净笑眯眯的给这两家人安排成了邻居。清一色八间明亮宽敞的砖瓦房,前后都有院子。前院养鸡,后院种菜。院子外面有公用的水井和洗衣处。房子是免费居住,每月的粮饷直接发给这两户人家。如果想要补贴家用,还可以参加庄子里的一些劳作。比如纺线、纺生丝布、织袜子、做军服等等。六岁以上的小孩子可以免费上半天学,教认字和算术。想习武的可以去袁先生处报名。袁先生是顾校尉的丈人,带伤退役将领。负责教导庄子里的孩子们习武,也是半天时间。故而,在每月钱粮充足的前提下,杨母和杨妻直接拍板决定,家里的孩子两样都要学。

其余的各级亲兵们,按照他们的等级,住房质量上略有削减,其它的福利都是一样。常言说的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带着家眷来京的人并不多。三百亲兵们之间情谊非常,单身回京的小伙子们都赶了过来帮忙。几天忙碌下来后,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家眷们都安顿好后,在一个秋风渐起的早晨,三百亲兵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叶明净依照惯例,换上平民服饰,在城门口给他们送行。

“家里的事不用担心。朕的皇庄上没人敢来闹事。”叶明净给他们保证,“若是还有人想安排家眷来京的,可以写信给朕,朕来操办。此去前途艰险,诸位多多保重。”

三百亲兵们齐声高喝行礼:“谢陛下。”

叶明净最后一个叮嘱顾朗:“清辉,朕知道你想当堂堂正正的英雄。此次的任务,委屈你了。”

顾朗摇头:“陛下,臣不委屈。陛下心怀天下,看的比臣高远。”

叶明净顿时吃了一惊。顾朗居然也会开窍?

顾朗几不可查的微微而笑:“陛下珍重。臣下们定不会让您失望。”翻身上马,领着队伍出发。

队伍走了好远,叶明净摇头失笑:“顾朗竟然开窍了,朕还真不习惯。”是谁提醒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走了一段路程后,江涵策马跑到顾朗身边:“怎么样,我说陛下不是那等冷心之人吧。你看着吧,会有更多的兄弟将家眷带至京城的。”

顾朗微微叹了口气:“我的确未曾想到,只以为陛下是想扣着他们的家眷。可听着安鹏和秋槐一说才知道,他们的家人在家乡,日子过得并不算好。只是能吃饱穿暖而已。天高皇帝远,一年劳作到头,也只能在过年的时候穿上新衣。孩子们没处上学,大字不识一个。”

江涵也叹道:“是啊,秋槐说,单单只为了让他老母能住上敞亮的房子,三两天能吃上肉,他将人接到京城就值得。”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很难想象普通农民生活的艰辛。

“也是。”顾朗感慨,“他寄回家中的饷银,要供应一大家子。弟弟娶亲妹妹嫁人,结果自己的长子都十岁了,大字还不识一个。”

江涵跟着感叹:“这些兄弟们识了字后,都特别不能容忍他们的孩子再成为睁眼瞎。逼着他们认字是陛下的主意吧。”

“是。”顾朗的声音里带着真心诚意的佩服,“陛下那时还是太女。天天逼着他们认字,不合格就扣分。我原先还以为她在闹着玩,又不是考秀才,大头兵一个,要认什么字。结果……”他自嘲的摇头,“陛下果然是陛下。陛下的眼界非我等能及。”

江涵淡淡而笑:“她一直是这样的。从小就这样,有好多事要直到最后我们才知道她的用意。可有一点我们都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她从不伤害她身边的人。”

顾朗凝视他片刻,语气平淡的陈述:“所以,孙承和就相信她,将自己的子嗣之事交于她手。”

江涵回身瞥了一眼在后面同士兵们说笑的孙承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承和的儿子壮实的很,夫人的身体也很健康。不是吗?她从未让我们失望。你该学着去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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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爹出来后,大家不会扔香蕉皮砸我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广平元年十月间,很平常的一天。陆诏从翰林院下班回府,刚进府门就发现好些下人们很奇怪的冲着他笑。

谜底很快被揭开,孙皎带着杜婉坐在正屋里,笑呵呵的告诉他,杜婉有了身孕。陆诏自是惊喜交加,对着妻子嘘寒问暖。回到内院后亲自服侍她上床躺着,联想到自己最近在翰林院的顺利,一时间踌躇满志。

杜婉羞着脸接受了丈夫的殷勤。私下无人时半吞半吐的道:“婉儿如今不能伺候表哥了,可要在房里安排两个人……”

陆诏“扑哧”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来试探我,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舅母‘无子方纳妾’,就一定不会食言。别整天小心眼的琢磨了,安心养胎吧。”

杜婉眼睛一亮,欣喜不已。安安心心的靠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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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净很快接到了杜婉怀孕的消息。她在书桌上轻轻画下三个人名:杜悯、薛凝之、陆诏。

“薛凝之定亲了是不是?”她问计都。

“是。”计都的脸色有些不好,“纳彩、问名和纳吉三礼已经行过,听说两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叶明净轻敲桌面,“这三个人的基因都是上上之选。如果选择凝之……”她沉吟片刻,“缺点是薛家,日后会引起麻烦。不过如果孩子能干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凝之就要无后了。”

屋内静默半晌,她又将手指移到了杜悯的名字上:“两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杜悯超脱不了他的时代局限,这两个女孩子错过了智力开发的最佳时期,日后也不过是杜婉之流。成不了气候。只是……”她话锋一转,“杜悯这几年都没有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不能生了?”

计都回话:“杜悯的妻子生小女儿时伤了身子,要养上好些年才行。这几年倒是有两个妾室怀过胎,可惜流产了。”

“哈!”叶明净讽刺的讥笑,“男人。”语气中含着说不出的轻蔑,“永远只看见他们想看见的。妻妾和睦?不能妒忌?笑话!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果实凭什么给别的女子采摘?杜忱杜怀也是遗传杜归的基因,怎么会差杜悯那么许多?杜归的妻子又为什么一定要将女儿嫁给陆诏?还不是想借着女婿的势头打压庶子。杜悯到现在都没有儿子,最急的人一定是杜夫人。杜家人是聪明,可惜少了几分智慧。”她敲了敲杜悯的名字,“到底是个病秧子,体质不怎么好。家里也麻烦。还颇有几分正气,若是选了他,他一定会猜到是朕杀了他的妻子。只怕会嫉恨到孩子身上,孩子没有父爱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最后一个,陆诏。

叶明净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幼年坎坷,身世尴尬。他必然会对自己的儿子非常非常好。以弥补自身的遗憾。故而,若是朕弄掉了杜婉肚里的孩子,只怕他将来会反咬朕一口。”

计都眼睛黯淡片刻,插话道:“陆诏此人心思钻营,他若在后宫,必定搅闹的不得安宁。”

叶明净笑着看了计都一眼:“有进步啊,分析的不错。可惜你猜错了,朕没打算让任何人入后宫。无论是男人或者女人,只要进了后宫。他就不再是人了。否则他就活不下去。我可不要这样畸形心理的人当孩子的父亲。”她自言自语:“而朝臣们却是不会同意朕未婚生子的。一旦确定朕有身孕,他们拼死也会给朕立一个皇后。这样一来,孩子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计都双手握了握拳:“陛下,天波卫会誓死保证小皇子的安全。”

叶明净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孩子需要的是一个安定、有爱的生长环境。我的孩子必须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所以,朕不可以有后宫。孩子的父亲除了他不能再有别的儿子。”她蹙紧了眉头,“没有继承人的皇朝是不稳固的皇朝。这样的棋局该怎么走呢?该怎么样让朝臣们闭嘴呢……”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计都垂头,眼中一片黯然。孩子的父亲。什么是基因?为什么他的就不是上上之选?明明那三个人都娶妻了。其中两个还都有孩子了。为什么不可以是他!

叶明净思索了很久。久到薛凝之的婚期已经定下,在明年的三月。久到杜婉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东阳侯陆震亲自去太医院求了右院判江图来家中给侄媳妇问诊。久到天气渐渐变冷,寒冬来临。

她收到了顾朗和江涵分别送来的密信。三百亲兵小队已经到了边关。顾朗计划不在凉州城内过年,而是趁势出关。于年末时分拿下一个沙匪据点。因着是年末,无论是夏朝人还是外族人都忙着过年,警惕性懈怠。三百人的行迹更加容易隐藏。

来信也只是向叶明净报备一下。将在外自然是自主行事。叶明净收到密信的时候,估计顾朗都已经占据好据点了。

既然是这样,明年开春的时候,她就可以派出自己的商队了。

事不宜迟,叶明净联系了孟家人和萧炫,她这边由齐靖出面,三家合作,趁着年末货物种类齐全的时候吃进一批。开春后就去西域商路走一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年末时节,各地州府也将一年的工作报告总结了上来,层层交递,最后到了六部衙门和内阁。

户部尚书钱思义一接到广信府的总结折子就迫不急待的拆开阅读,读完后松了口气。还好,税收比去年稍有提升。田地什么的也没有损耗。他脸上露出笑容,步履轻快的来到内阁,将折子交给方敬:“……戴元同还算知道分寸。”

方敬看都不看那折子,苦笑着甩出了一本奏折:“你看看吧。这是丰华县令黄陌直接呈给陛下的参告奏折,告广信知府戴元同私自加税、搜刮地皮、草菅人命、隐瞒良田数目、虚报灾害损失、盗用官仓粮食贩卖……”

他每说一条,钱思义就惊上一惊,等他说完,惊的下巴差点要掉下来:“黄陌?县令直接给陛下上折子?他哪儿来的门路?”

也难怪他吃惊。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直接给皇帝上奏折的,不然皇帝每天什么事也别干了,就翻看折子吧。一般官员的奏折都要通过内阁,由内阁审核之后才会递给皇帝。像黄陌这样七品县令、惹事生非的奏折,如果没有秘密的渠道,早在江西布政司那一块儿就被封杀了。

方敬没好气的睨他一眼:“你说他哪儿来的门路?陛下自己给得门路呗!他去丰华县,是陛下亲点的。”

钱思义的嘴差点合不拢:“他,他是则道的儿子啊?”则道是黄庸行的字。

方敬猛拍了一下桌子:“说以说后生可谓就在这里。则道的长子是陛下的人,你想的到吗?我估计,这事戴元同一点儿都不知道。刘子元还蒙在鼓里呢!”刘子元是江西布政使的大名。

钱思义很快就想通了内里的关节:“不错,黄陌想要升上来,投靠陛下是最快的。可……”他面露古怪,“他就这么肯定陛下能容的了他。”他凑近方敬,压低了声音,“则道当年可是一心保的那几位。”

方敬不以为然:“此一时彼一时,陛下要彻查田地,办的是大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钱思义撇撇嘴,心下不苟同。女帝用的着的时候,自然会捧着黄陌,一旦用不着了。黄庸行的陈年旧事就可以断了黄陌的仕途。到底是年轻人,见识短浅了些。不懂得给自己留些退路。

方敬叹了口气:“这封折子上,罪证齐全,戴元同这次是跑不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钱思义大吃一惊:“难道她要杀文臣?”叶氏皇族向来对文人礼遇,从叶承祜开始,基本上不是谋反大罪都不会杀文臣。

方敬摇头:“不知道,你也知道这位陛下,总是一张笑脸。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钱思义半松了口气:“笑着的呀,还好。估计戴元同要致仕了。”戴元同每年都给京中的高官送礼,真要逼急了,他们全得被抖出来。

方敬欲言又止。薛恪谋反的那个晚上他是在场的。叶明净身穿盔甲,腰佩弯刀,满是血污。她一定亲手杀过人。皇帝下令杀人、抄家乃至灭族都不算什么。一道命令而已,自有手下的人去办。他方敬也签发过刑部上报的处决令。

面对面的杀人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身上的血污都结成了血块,那该是杀了多少?她那时还只有虚岁十六。从那天起方敬就知道,这位陛下的行事和先皇的仁和完全不一样。戴元同保不保的住命,难说的很。

叶明净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只隔了一天就问内阁的处理意见。

方敬咳嗽两声,拿出讨论过的方案:“臣等以为,黄陌的说法也只是一面之词,天高地远,真相如何实难查明。不如择一钦差去广信查访。方是妥当。”

叶明净不置可否:“内阁打算派谁去?”

方敬顿了一下,道:“这钦差的人选,我等几人各有意见,还未统一。”

叶明净淡淡一笑:“那就都说来听听吧。朕给你们评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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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广平元年的年末,万家忙碌,普通百姓们都在为着新年做准备。权贵人家和朝堂大臣们却在关心着另一件事,一件可以称之为风向标的事:广信知府戴元同案件。

广信那边的事态,各方面都在关注。何玉函和陆诏到了当地后,由诸位官员陪同,日日寻访名胜古迹,吟诗作对,以文会友。将一派儒雅之风发挥的淋漓尽致。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之时。戴元同的知府衙门被江西总兵带人给封了,家中的府邸也是一样。陆诏的手上一夜之间变出罪证,直指戴元同糊涂断案,草菅人命。

戴元同被抓,以刘子元为首的一众官员都吓了一跳。何玉函更是大怒。等到陆诏将草菅人命的案情罪证一放。众人都不吱声了。

刘子元第一个翻过脸,大骂戴元同。戴元同刚想回话,他一个挥手,手下差役用布条堵住了戴元同的嘴。

不能说话就不会乱说。陆诏坐在一边,好似没有看见刘子元的动作一般。刘子元当下松了口气。诸官员们心里也有了些底。

以草菅人命的罪名告倒戴元同,就不会牵扯出私卖官粮、隐瞒田地、贪赃受贿等其它罪名,自然也就不会牵扯到他们。看来这位陆副使也不愿将事情闹大,只是要牺牲戴元同一人而已。

牺牲一个戴元同又有什么关系?刘子元松了气,何玉函也觉得这样不错。唯一不满的就是陆诏竟然背着他行事,实在是没有将他这个钦差放在眼里。

戴元同没有任何给自己辩护的余地,孤孤单单的被关在大牢。

刘子元心善,特意批准戴家的人可以来探视。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牢房中还时不时的有一些神秘的访客。

寅时初,靠近凌晨4点,正是人最疲倦的时刻。昏暗的牢房中,看守衙役睡得香甜。唯有戴元同彻夜难眠,为着渺茫的前途焦虑。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悄然而至。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戴元同有些惊讶的抬眼,看见一张年轻如玉的面容。便是这张面容的主人,害的他落到今日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蹲在牢门外微微一笑:“戴大人,这个时候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戴元同冷笑一声:“陆副使,你这个时候来,想必不是单单来问候一声吧。”

“这个自然。”陆诏镇定的在牢门外坐下,平视戴元同的双眼:“戴大人,陆诏早就想来探望。只可惜大人身在牢房,访客却是不断。陆诏等了又等,只能等到现在。”

戴元同又是冷笑:“怎么?你也是来劝说老夫交出东西的?筹码是什么?帮老夫脱罪?保我一命?老夫又不傻,受贿的账册我的确有,现在却不能交出来。必须等老夫平安返乡才行。不然,老夫死就死了,那账册也一定会交到陛下的手上。”

陆诏静静的听他说完,轻笑一声:“戴大人。我陆诏可没有收受过你的贿赂。东阳候府也和你没半点儿交情。你那账册交不交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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