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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1 / 2)

>子山觉得他已经好算走运了。

“届时有小小乐团女职员与你在该处合作,你去准备一下,朱先生,工作一旦接下就是工作,不可欺客,有些小丑满身酒气抵达现场,吓坏家长小孩,即遭解雇。”

“明白。”

“好好做,令孩子有一个难忘的生日。”

子山回到船上休息一下,把几套魔术道具自床底取出,练习一下,那是他十七八岁时用来吸引女同学用,玩得最熟的是耳朵取球等幻术。

他苦笑,已经变成街头卖艺人了。

子山准时抵达绿林路,一个带着小提琴的少女已在等她。

子山微笑,他可能是朱莉亚音乐学校的高材生呢。

他与她坐下商量表演内容,“分三节,第一节表演魔术,第二跳舞,第三唱歌,我伴奏,你做主角。”

子山建议,“加一场默剧。”

“可以交差了。”

于是他们在家长带领下吹涨气球,布置现场,两人分别船上小丑服饰,那少女很有心思,带来服装一男一女与子山调转性别,子山随和,穿上花裙,带上辫子假发。

演员嘛,任何角色都得演好。

生日会出奇成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进行到一半家长已经啧啧称奇,觉得水平奇高,纷纷要求预约。

子山表演魔术时兼任教授,孩子们学得津津有味,少女的提琴奏得出神入化,选曲优雅,一首接一首佩格尼尼,临走,家长给了丰富小费。

少女同子山说,“我叫安琪,我很佩服你服务精神,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吗?”

子山看着她清澈双眼,“我已经结婚。”

“多么可惜。”

“但是我可以为你高歌一曲。”

安琪笑,“什么歌?”

子山张口唱,“雪山雪山高,当你走进雪山请仰首呼叫,呵呵呵呵,君还记得我

否,呵呵呵,君还记得我否。”

安琪用提琴轻轻伴奏。

子山唱得十分缠绵。

安琪问,“谁是那个‘君’?”

原来子山的憧憬那样明显。

“我妻。”他推搪。

安琪却笑,“我不认为如此。”

“回家吧,小女孩,后会有期。”

他拿着报酬到菜市场买了食物放在脚踏车后带回船,都送到家华处,自己只留牛肉面包。

晚上,小小乐团负责人找他,“朱先生,你与安琪,一连七天订满期,你是我们的明星了,恭喜。”

子山不知是成功抑或失败,是悲是喜。

接着好几天,他都忙着与安琪编排新节目,当一个小型剧场那样做,绝不欺场。

在一个豪宅地库,他看到了熟人。

子山从耳朵掏出一串银币,惹得一群三五岁小孩子欢呼,有人轻轻走进来,站在门口观看,子山一眼认出他是罗祖。

子山尴尬,几乎失手。

电光石火间,他同自己说,0出,我又不偷不抢,何用怕羞,于是挺直腰板,继续努力演出。

他扮着女丑,希望罗祖别把他认出来。

罗祖只在门外站了一分钟便悄悄离开,子山松口气。

他拎着道具回家,随即用酬金添了日用品,与家华一人一半。

他问小霖,“妈妈呢?”

“出外找工作,她已辞去酒吧职位。”

子山点点头,他俩永远在找工作。

小霖说,“酒吧老板向她求婚,她没答应。”

“你都知道了。”

“是呀,妈妈从不瞒我,她说她不爱佐根逊,对不起他。”

子山放心,吁出一口气。

“你呢,”小霖忽然问:“你有什么表示?”

子山老老实实说:“我得先找到一份稳定工作。”

小霖点点头,“我知道收入多重要。”

“在做什么功课?”子山搭讪问。

“英文作文‘种族歧视’,一千至一千一百字。”

“你最拿手作文,难不倒你。”

“的确是,上次老师阅我卷子,忍不住叫‘神圣的牛’。”

“我为你骄傲。”

他回到自己船舱,一抬头,看到一只光亮的牛津皮鞋,他有访客。

来人出声:“子山,是我。”

子山怔住,“是罗祖?”

罗祖还是把他看了出来。

“子山你记性真值得夸奖。”他永远赞美朱子山。

子山苦笑,“请进舱喝啤酒。”

船身轻微摇晃一下,有一个冬季刮起烈风,码头震荡撞击破裂,好几只船飘出河口,需要海警拯救,否则,会一直飘向夏威夷群岛。

当然,罗祖不会来与朱子山谈论风向。

他喝了一口啤酒,开门见山说:“子山,你环境不好,为何不同我说,你是我最尊重的朋友。”

子山诧异,“环境优与劣,我从不打扰朋友:中了彩金,让朋友知道,叫做炫耀,手头拮据,对朋友诉苦,那是讨饭。”

罗祖没好气,“这种想法,叫做头巾气。”

子山笑,他俩互相大力拍打肩膀。

罗祖说:“子山,你这个人对物质毫无价值观,这样下去会吃亏,你不能一辈子街头卖艺。”

子山摊摊手,“江湖救急,直至我的鞋盒得到注意。”

“啊是,我必须替你跟一跟。”

“我还可以维持——”

“至于目前,”罗祖取出一张银行支票,放在他手中,“请勿推辞。”

子山不再挣扎,他把本票放进口袋,“有借有还。”

罗祖点点头。

子山问:“各人好吗?”

罗祖答:“自从你离去后,统元四分五裂,我与兄弟筹谋组织——”忽然他住口,“子山你对统元全无兴趣,你不是想知道这些,你要问的,是福怡吧?”

子山终于点点头。

“子山,在你想像中,福怡是困在堡垒中的无助长发公主,统元是魔怪,我等是帮凶,可是这样?”

子山不出声。

“子山,你绝对是我所认识的成年人中最天真的一个,你的脑筋构造与我们不大一样,”罗祖十分感喟,“我很欣赏你,但是伍福怡与你想像中有点出入,她完全自由,她随时可以离开林家,她留下来,有她的原因。”

子山躺在绳床上微微摇晃。

“福怡也是人,有肉身有欲望。”

子山轻轻问:“她快乐吗?”

罗祖反问:“你快乐否,我呢,罗佳呢,我们是成年人,快乐,无论多么星碎,都已经离我们而去。”

“不,罗祖,你不应悲观。”

罗祖说:“我在工作里获得满足,今晚与老友畅谈,我十分开心,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罗祖,你可想过结婚生子?”

罗祖答:“有淑女委托终身,我一定感激,子女出生,必然叫我感动落泪。”

“那不是快乐吗?”

忽然在船舱外有人咳嗽一声,“文诌诌说起哲学来,真可怕:人生在世快乐吗,往生后到底是涅磐还是寂灭,是非与谣言是否与战争一般永不休息?”

子山欢喜地唤出:“罗佳,你也来了。”

罗佳哈哈进舱,“可不就是我。”

三个大汉在一条船内,有点挤迫。

子山说:“罗佳,难得你也在本市。”

“不,我在旧金山,罗祖同我说,他在表舅的外孙家看到一场精彩表演,怀疑那个艺人是你,我立刻赶来。”

子山答:“的确是我,瞒不过罗祖法眼。”

“他说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文小丑,极受孩子们欢迎。”

子山尴尬地笑。

“子山你真是怪人,把那么大一片地产归回政府,然后默默捱穷。”

这时罗佳也掏出一只信封交到子山手中,子山不能不感动,这两兄弟实在待他不薄,罗佳自旧金山赶来就是为着接济他。

罗佳打气:“子山,做文艺工作特别需要刻苦,明朝太阳一定升起来,要有信心。”

罗祖取笑说:“子山干这一行,是因为他热爱艺术,可不是为着名成利就,艳阳还是落雹,他不关心。”

子山啼笑皆非。

罗佳说:“子山气色很好,我放心了。”

这时又有人推开舱门,看一看,发觉再也挤不下人,于是笑说:“Threemeninatub;a…rub…club…dub。”

罗祖大笑,“这么淘气,一定是于霖小朋友。”

小霖答:“正是我,妈妈问可要吃菜肉云吞。”

罗佳说:“肚子正饿,请快取来。”

子山却沉默,罗氏兄弟叫得出小霖姓名,由此可知,朱子山的事,他们打探得一清二楚。

小霖出去,过一会捧着宵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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