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师兄他又。。。。。。
画纸上的韦初月闷的转过身去。
这两个人根本当他不存在,就算不当他是寒风的前任。。。。。。前任。。。。。。勉强说是前任情人吧,他总不是个瞎子聋子,这两个人当著他的面就这麼一点不顾忌的卿卿我我,拜托,他可是个有思想有感觉有冲动的画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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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公子。";
寒石抬头看的时候,一个穿白色麻衣的童子站在他身後,手裏捧著一把银光闪烁的砂粒:";我在洗泉找到这个,想送给您。";
寒石微笑著扬起眉毛:";你可以叫我师兄。";
虽然这个小小的少年只穿著最简单的素袍,但仍然看得出他并不是冰奴,他也是一个修行者。
";这是银砂。";寒石耐心的看过,问道:";为什麼要送我?";
少年的脸红通通的:";您。。。。。。您的名字裏有个石字,我想你可能会喜欢这些漂亮的砂。";
寒石怔了一下,抚摸著少年的头发:";好,我收下。谢谢你。";
少年脸孔更红,嫣然的颜色象上了一层大红的胭脂:";我叫。。。。。。";可是终究脸皮太薄,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来,忽然转身便跑,身影在绿色的花树间隐隐迭迭,一闪便不见了。
那些银色的砂粒光滑细腻,在手掌中并不是一成不动,少年小心的侧手,让银砂从他的手掌中流淌出来,落在寒石的手上。
少年的笑容清澈而纯真,一瞬间让寒石想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候,某个人。
那个人也曾经是少年,曾经这样的对他微笑过。
寒石握著银砂,少年羞涩的低下头,小声咕哝了一句什麼话,很含糊,然後跑开了。
手裏的砂被少年的体温烘热,象是握住了一把早春的记忆。
他的确曾经锺爱过石头,大小不同形色各异的各种石头,放满了一格又一格的木屉。
後来。。。。。。
时间长了,执念也渐渐淡了。
始终是找不到了。
银砂在指掌间流逝,沙沙轻响,在纸上积了小小的一小堆银色。
寒石轻轻捻指,桌上的扇形珠贝缓缓张开,清幽的光芒流泄出来,映得他脸上有些浅浅的青色,象是少年的忧郁,那样清浅,却偏偏诱人。夜风从窗隙中漏进一丝两缕,衣裳微微而动。
";公子,晚了,歇下吧。";杏女轻声提醒。
寒石只是唔了一声,把手裏的名册折了一角做记号,才抬起头来:";这才什麼时候,天天催。";
杏女委屈说:";公子若是强健一如往日,我当然不敢吵。这可是宫主大人说的,非让你每晚睡的早,每天起的迟,天天都睡得足足的才好,那宫主的吩咐,我们又怎麼不能听?公子你要不听宫主的吩咐麼?";
寒石一笑,将册子合了起来:";好了,说不过你。你也早去歇下吧。";
掩上明珠,屋裏一团清暗。
寒石和衣躺在榻上,闭上了双眼。
在榻上几次翻覆,始终没有睡著。他睡时屋裏不让人进来服侍,梅郎和杏女只觉得那是他生性喜静厌吵。
其实那时他是怕人听到屋裏的什麼动静。寒尘说来便来,事前没半分预兆,行事也没一点儿顾忌。
他不要面子,他还要。
他不顾旁人,他要顾。
寒石气息渐促,猛然翻身坐了起来。总觉得耳边有杂音吵扰,可是一睁开眼,心魔立退,眼前半无所见,耳畔再无半点尘音。
原来屋裏静的很,静不下来的是他的心。
风声细细,忽然一曲笛音宛转,嫋嫋随风轻送,飘然而来。
寒石在冰狱许久,却不知道谁有这样的雅致,夜半对月弄笛,清风一览无遗,似乎月光也更加明丽,清风也更温柔解人。
寒石推开了窗,悄没声息的纵身出来,沿著那笛声寻迹而去。
山势陡峭嶙峋,走了没多远,脚下便已经踏到了积年不化的冰雪之上。笛音盘旋折转,吹得人柔肠百结。
寒石绕过一块屏立的巨石,眼前只觉一亮,眼前一片平阔,山风极大,吹得人衣裳猎猎作响随风摆动。一条纤长的人影淡淡的拖在雪地上,缥缈一如幻影。
那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先是一怔,接著露出一个极纯真的笑容:";石公子,怎麼你也没有睡著?";
寒石回以一笑。原来这吹笛的,就是白天赠他银砂的少年。
";你半夜不睡,跑到这裏来。。。。。。";寒石淡然的说:";你修为尚浅,这裏风太大,寒厉入骨,可不是好玩的。";
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低头说:";我。。。。。。也就是偶尔上来,这裏的风一早一晚的会冷些,不赶在那时候上就没事。";
偶尔上来还对风力这麼清楚?
寒石在心裏笑笑,少年的孩子说起谎来总是这样,自以为很周圆了,其实处处破绽。
但是并不让人生气。
这样的小小的谎言不会让人觉得不快。只是觉得他稚气未脱,还很是娇憨可爱。
";你住哪裏?";
少年靦腆的说:";我住第四阶。石公子,你请这裏坐。这块石头我天天扫的,不会有浮尘。";
得,又露了馅。偶尔上来,却天天在这裏坐?
寒石微笑著,在那块没有积雪的石头上坐下。後面有突出的冰岩一挡,这裏倒是个小小的死角,风吹不进来,是个小小的避风角。寒石轻轻拉著他:";你也坐吧。";
少年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挨著他身旁坐了下来。
";白天我没有听清。";寒石问:";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忙说:";不劳公子下问的,我。。。。。。我也没什麼正经名字。兄弟裏头我行七,以前他们都喊我小七。。。。。。";
寒石问:";那现在呢?";
少年神情一黯:";他们。。。。。。死的死,散的散,有的就堕了下路。。。。。。只有我自己投到这儿来。";
寒石柔声说:";你不要伤心。生老病死,身为万物之灵的人尚不能免,何况异类修行,总是有成有败。你好好修练,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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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著头不说话,寒石一笑:";我也唤你做小七,可好?";
他惊喜的抬起头来:";石公子能住我的名字,那。。。。。。那,真好。";
寒石一笑:";你也可以叫我师兄的,不用这麼见外。";
小七咬著唇,想笑又不想在他面前放肆。石公子呢,冰狱上下成千上万的弟子以他为首,再没谁能越过他去。他是跟师尊最接近的人,也是冰狱中实际上掌握权柄的人。可是这个人却如此清雅和气,半分骄横也没有。
";我,我替师兄吹首曲子。";他有些慌张,转过了头去。
寒石微笑著答应:";好。";
小七收束心神,想了一想,横管就口,幽幽吹奏。这一次的曲子与适才不同,调子更加柔和轻缓,就似月下流光,雪上升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