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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熙本来以为那人是位公主,席间,王亲的爱女怀着爱慕的目光看向朔王者并不少,可他再仔细瞧了一眼,发觉那人身上的发束与衣物,根本就是男性的装扮,正感困惑,丞相冯冀走来,亲腻的抚着这人的脑勺,然後为他的幼子引荐了当朝的王。
朔王随在冯冀身後而来,他看着眼前比他小五、六来岁的孩子,伸手轻捏了捏那稚嫩的粉颊。
尚熙对朔王这个举动感到很不解,可更不解的还在後头。
朔王接着笑道:「玲珑剔透,将来必是朔国可用之才。」
尚熙愣然。
朔王曾几何时如此赞扬某个人,就连他刚刚学会挥舞长剑时,朔王也不过轻轻说了声「甚好」而已,所以当他见得这幕,小小的面颊随即噘起嘴来。
他在嫉妒。
又瞪了眼让他嫉妒的根源。
事後,他得知那人正是冯冀丞相的爱子冯唯青,冯相老来得子,对之非常宠溺,而朔王似乎看穿这个弱点,时不时赠送诸国来朝时所进献的奇珍异宝给冯唯青玩赏。
尚熙一直将这些事情记在心底,直到五年後,他如愿登上大将军的位置,朔王不再特意与冯家联络,这件事也就被他所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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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大殿中,装饰过後的红色彩绸添增了浓厚喜庆氛围。
朔王端坐其上,始终带着不知名的笑面对每位上殿恭贺的臣子与来使,随意阅览众人奉上的礼单,令他们依序入席。
尚熙亦不免俗。
只是要送朔王什麽礼物,说实话,他思虑许久。
从前几年,他身任大将军之职时,贴身随侍朔王,总是坐在宴席首位,却从没献给朔王什麽宝物,其馀大臣都认为尚熙开疆拓土功劳甚大,对朔王而言即是最好的赠礼,然而唯有本人知晓,到了晚间酒酣耳热,朔王抓着他彻夜纵情……
不过今年怕是这般被朔王需索的人,不会再是他……
当礼部侍郎喊到京城廷尉的名,尚熙上前跪拜朔王,口中念出几句老套贺词,让人将礼单呈上。
朔王睨了一眼这份礼单,上头内容只简略写着一对玛瑙杯,连什麽稀奇古怪的形容词都没用,不禁对尚熙这愣头愣脑的性格发笑。
尚熙自然没看见朔王嘴角的笑意,只听见头上传来淡淡几个字:「平身吧。」
「谢朔王。」
随後随着领位的内侍来到左侧的席位。
当尚熙入座,他发现这位置距离朔王竟是十分遥远,从前他位列首席,能够看见朔王酒醉时脸上的酡红,现在就连朔王的表情都看不甚清,至此,他在这喜贺的乐音当中,莫名感到突兀的心酸。
庆贺仪式还是继续下去,不曾因任何人的心绪而有些微变化。
本国的臣子尽数入席後,接着迎接外邦来使以及附属国的王公贵胄。
朔王每每征讨完一个国家,为了永绝後患,皆会将原本担任该国国主的直系血亲全数砍杀,然後由他指派朝中大臣前去接任管理,尘埃落定时,本来另有其名的国家成为朔国的一部份,其下所属之郡县一律按朔国标准入籍,就像是朔国又多了一处封地。
这也是朔国与业国最大不同的做法。
业国对待战败国家是采同盟制度,战败国虽然也要年年上贡业国,但业王有令,其国可自采俗成制度,不与业国本旨的和平共处之意有所违背便可。
所以当朔王看见业国来使,深沈的目光顿时带了七分鄙视。
业国使者便是桐亮,他一改笑闹态度,稳重在殿中对朔王拱手作礼:「亮奉我主业王之意,前来恭贺朔王生辰,祝愿朔王永享安康!」
深深一揖後,并没有在意朔王眸底的轻蔑,却仍维持一贯的怡然微笑。
朔王没有发话,负责主持大典的礼部侍郎倒是先行出声:「使者为何不行跪拜大礼?」
这话几乎点破在场诸多人的心思,要知道,朔王自视甚高,视人命如蝼蚁,到时候不惜再度开战也要先将桐亮这不会跪弯的双腿给打断再说。
朔王冷眼,他今天心情不错,放任臣子纵言,在等桐亮有什麽解释。
桐亮泰然自若,虽是在回应礼部侍郎的提问,却是面对朔王开口:「业国既非朔国附属,亦不是无名小国,自然是与朔国站在对等立场,再加上今日亮是代表业王身分前来,业王乃一国之君,如此恭贺,已是对朔王的最大诚意,想朔王英明,断不会如此为难於亮吧!」
语毕,众人这下换等等候朔王反应。
大概会被拉出场外当场斩首吧!
大部分臣子心中是如此猜想的,尤其是那句对等立场,几乎是犯了朔王禁忌。
尚熙也几乎认定朔王会令侍卫将桐亮拖下关押死牢,碍於两国平和,而桐亮又是业王心腹之臣,看在与业王有过交情的一段过往,他也该为业王留得这位谋臣。
就在朔王缓缓抬手,似是在召人过来将桐亮擒下时,朔王出奇不意,对礼部侍郎示意道:「行了,让他入席吧。」
「……啊!是、是!遵命。」礼部侍郎表情骤变,显然很是意外。
尚熙顿时松了口气,本欲挺身而出的身体往回重新坐实。
诸臣都在想桐亮侥幸逃过一劫,许是朔王喜庆不愿见杀,唯有当事者仍是一派优雅,递上礼单,还有业王亲笔书信,续道:「业王有诚与朔王再议开渠之事,特撰书信一封,请朔王过目。」
朔王意兴阑珊,接下书信却没有马上去看,礼部侍郎立马明白朔王心意,快快召人将桐亮带下入席。
桐亮亦不再坚持,淡淡笑着,随之入座。
坐定,方发觉尚熙默默投来的眼神,他点头示意,眼波间流转着与业王一般爱才的笑意,举杯,朝尚熙一扬再徐徐饮下。
而後发觉自己乃居於右席的下位。
料想,两国开渠通商的事情肯定是多灾多难的了。
庆贺仪式接近尾声,在众歌女舞罢,朔王藉口醉酒先行离席,令众臣继续同乐,冯唯青见状上前,说要伺候,跟在朔王身後离开大殿。
尚熙沈默遥望,远方两抹亲密身影同时遁入帘目之後,看着看着胸口堵的慌乱至极,不知不觉连饮三大杯,无声退席而出。
只有桐亮在吵闹中看见尚熙的不寻常,那善於谋划的脑子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之後,随意与旁侧几名不相熟的他国使节闲聊几句,亦是告辞。
宫殿之上尚且热闹非凡,一跨出殿门,迎面一阵寒冷的晚风,吹得人心乱如麻。
朔王入房歇息。
冯唯青乖巧地服侍朔王更衣,接过方才交代内侍去准备的醒酒汤,就将大门掩了个严实。
「朔王。」
冯唯青轻唤,将醒酒汤舀了一口推上唇边。
朔王喝了一口,便用手挡开,让他把醒酒汤搁在案上。
其实朔王根本没醉,只是感觉太乏,想以往他都会趁着兴头将尚熙拉上床,直至子夜梆声敲过仍不安歇。
精壮的躯体,在情欲间不经意所呈现的示弱媚态,尚熙的一切在在吸引着他去碰撞、去结合。
不过此刻在身旁待着的,并非他所欲。
这是他首次感觉这王位坐得不太舒适,从来的随心所欲,为了完全除去沪亲王这个心头大患而有了局限,他必须笼络眼前这对他百依百顺的男子,利用那份对他景仰的情感来达到这个目的。
念及此,朔王捂着额角斜眼看去,冯唯青忽在自己身侧落坐,一脸欲言又止。
换作先前,朔王会故作关慰,可今日他显得烦闷,不是很想继续拘束自己,想将人赶出寝宫的念头正欲发动。
然而冯唯青没有察觉朔王冷淡,以为朔王醉酒方无表态,於是他又偎近了些,娇声道:「青儿也有东西想要送给朔王当生辰礼物!」
「哦……」朔王轻描淡写。
冯唯青绞着手指,似是羞态:「昨日,青儿已命人将沪亲王擒至天牢,现在就等朔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