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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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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亮喜形於色,羽扇轻摆。

笑道:「业王差人来传,与朔国通商之事确乎敲定,剩馀有点细节还需要了解,便要在下带尚将军一同入殿,这不,在下来接将军你啦!」

尚熙听着有些别扭的尊称,当桐亮是因为通商可行而在欢喜,可让他讶异的,无非是朔王竟然答应讲和,还准许两国互通?

这根本不像是朔王所为!

即便他认为这事着实对两国都好,但他对朔王认识甚深,打从心底认定朔王绝不轻易妥协。

「你是说朔王……朔王愿意开渠通商?」尚熙疑惑丛生,以为自己耳误。

桐亮含笑点头:「大致上是这样的,详情需入殿才知,走吧!」

在对方催促声中,尚熙忘了是怎麽来到业国大殿上的,只记得他这一路都在思索关於朔王的种种。

自打业王将书信让许腾送出,他便时刻回忆起关於与朔王相处的一切,君臣关系下的异样情愫,朔王从未明说什麽,只是无止尽的需索,但他明白自己对於朔王的心,是那般畏惧却又满怀眷恋,他因朔王而悲喜,亦因之而情愿牺牲性命征战沙场,至死不休。

到底,他也忘了从哪时开始对朔王如此执着,明明最初他对朔王的情欲是这般抗拒,谁知後来终是沉溺在朔王忽远忽近的对待中而难以自拔。

正因如此,他才预料朔王断然不会答应业王要求,即便业王以他的生命当作条件,朔王也不会因此动摇,然而,朔王竟出乎他意料的应允了?

难道朔王真在意他?!

不!不可能的!

他不过是朔王脚下的一枚棋子,出生入死,全然由不得自己,面对朔王无理的蛮横,他仅能接受,根本不敢奢求那位盛气凌人的君王能够倾听他的心底话,遑论爱侣间的山盟海誓抑或多情絮语。

这些天他心灰意冷,待在业王宫时甚至连自裁的心都有了,他转念想着,朔王自视甚高,怎会为他一个普通人而答应议和通商?

对了!

「──是有条件的吧?」

业王听得尚熙忽然出声相询,侧过脸去,露出善意的笑:「没错,贵主的确提出了条件,不过对寡人而言,绝非难事!」

桐亮领在前头,率先拿过朔国送来的信件,那是朔王回覆的文书,他快速阅毕,得知朔王已於早些日子派遣使者去往杳川等候,希望两方在杳川这片平静之地签订关於和平通商的议题,唯一前提是为表业国诚意,需让业王亲赴杳川,至於业国禁卫军是否随行便无异议,全然端看业王表态。

「业王乃一国之主,这等小事由微臣出马就是,更何况朔王提议您要亲身前往杳川,自己却无故推托由使者代理朔国,这使者……」桐亮瞄了眼文书,皱着眉道:「叫什麽冯唯青的?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无名小卒,若是在杳川中了什麽埋伏,业王您──」

业王顿时示意桐亮无须多言,续道:「通商之事关乎两国民生,寡人岂能因此耽误?杳川素来平和,两边高山相阻也不易设计伏兵,军师所言不足忧虑。」

桐亮还想再劝,可业王不理,见尚熙在旁沉思便转而问之:「尚将军可认识冯唯青这人?在朔国是何身分?」

尚熙从思绪里抬头,对这名字同样感到惊异,在他的印象里,冯氏一向是朔国的金援之一,尤其朔王连年征战,钱粮所耗甚钜,冯氏自然备受朔王重视。

只是一提及冯唯青这姓名,他就难免想到那日在朔王宫中,在那灯前月下……

他的心脏彷佛又被紧紧揪住!

尚熙垂首想了想,才淡淡说道:「冯唯青乃我国丞相之子,曾听闻冯公子文采斐然,是京师内闻名的才子,可惜他并无官职,尚某长期征战在外,与之未曾深交,除此以外便不知晓,请业王见谅。」

「无妨。」业王道:「既是丞相爱子,亦当身分尊贵,朔王遣之为使,并无不妥。」

见业王心意已决,桐亮转了话锋:「既然如此,不如让微臣命禁卫军先行一步到杳川探探虚实吧。」

业王沉吟片刻,认为此举容易让对方误解自己对通商的诚意,可再与桐亮争执下去肯定也没结果,索性讲了前提。

「探虚实是可以,但不能预设伏兵,两国相交贵乎诚信,军师,你该懂得寡人之意。」

「诺。」桐亮应声,作揖退了下去。

业王还想再问尚熙关於通商协议之事的意见,不料话未说出口,竟瞥见眼前之人直直倒下!

尚熙倾倒於前,双眼已经紧闭,身体止不住在发颤,呼吸很短很急促,间歇之间,却又像是没有在喘息。

业王见状惊呼:「快来人!」

立刻从殿外涌出了许多人,手忙脚乱将尚熙带回了房间。

宽敞的房间只有三个半个人。

一位君王、一名军师、一名太医,还有一条半死不活的生命,所以是三个半人。

尚熙已然奄奄一息。

业王静静看着他,眼神中是不与君主身分相符的忧色,他沉声道:「尚将军这是怎麽回事?」

太医把搭在尚熙脉上的手移开,对着业王解释:「这位将军的心脉因为瘀血阻塞,所以才会陷入昏迷。」

「心脉阻塞?」

「是。」太医续道:「这并不是很罕见的疾病,却很少有人可以完全根治。」

业王已忍不住问:「为何?」

太医道:「因为目前能够完全治愈心疾的药物只有一种。」

「说!」

「唯有生长於极荒之地的肉苁蓉方能有此神效。」

业王与桐亮同时张大双眼,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桐亮已抢先一步道:「莫非是称之为荒漠参果的肉苁蓉?」

太医点头道:「正是。」

得到太医的回应後,桐亮马上抬眼看向业王,正巧发现业王也在觑着他。

桐亮已面露苦笑:「这肉苁蓉实为珍宝,得来不易,能治百疾,更有强身健体之效,依微臣愚见,恐怕还是……」

「不必说了!」业王截口道:「去将那肉苁蓉取来!」

业王的表情很认真,桐亮不敢反驳,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动手去做。

直到业王催促声响起,他才悻悻然地离开。

☆、(20鲜币)六、心机诱敌入险地,恩德加身宁负君(2)

业王出巡,王驾车队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自从桐亮派出的探子来报,朔国使者在杳川仅有数十人随行,业王便为了他嘴里的公平与诚信,毅然决然将桐亮安排的几百名护卫人手给撤除,桐亮不敢拂逆,却为了达到恫吓对方心理的目的,刻意让诸多车驾随行,且吩咐卫士之间保持一定距离分批护送。

这日,他们距离杳川仅馀十里,只要通过颐远城并依循当地居民提供的捷径翻越沉雀山,便能顺利直抵杳川。

桐亮见天色已晚,山中路途不便夜行,於是下令在颐远城驻扎一晚,将业王秘密安排在舒适的房间安顿,最後来到前厅与尚熙相谈。

虽说业王对尚熙极度信任,全然没有敌国质子该上的脚镣手铐,可桐亮生性谨慎,还是在尚熙身旁安插了监视,他来到厅前,见尚熙安分地在庭院里仰头望月,一时间竟也起了跟业王同样的心思,把身边监视他的人手撤除。

此时此刻,仅馀他们二人。

夜色正浓,月儿如钩,尚熙再度来到颐远城已是两种心境,他知身旁有人却也未曾相迎,迳自淡淡道:「业王情深义重,尚某若见得朔王必然上劝朔王与贵国常保友好,互不侵犯。」

登时只见桐亮眼角噙笑:「将军到底是个聪明人,怎会说出这等天真的话?」

尚熙终於侧过头看着来者,微恼:「桐先生此言何意?」

「一山尚且难容二虎,将军不会看不出这其中利害吧?」再续道:「这片土地分崩离析如此多年,列强争霸,弱者倾覆,现在放眼天下,唯有你我二国相争出个结果,这天下百姓才能有个安身之所。」

尚熙自知道桐亮所指为何,毕竟这亦是朔王让他东征业国的唯一目的,统一江山,谁人不想?尤其是好战的朔王思之甚浓。

但他自从经过颐远城一战,便对战争有了新的认知,单如以往一昧依靠强盛兵力豪取是行不通的,这天下,终归还是人民居住的天下,君王的权利,基本更是依靠人民所巩固出来,若失了民心,国必大乱。

即便心里隐约感到不安,尚熙仍旧保持冷静:「尚某认为业王似乎没有西进之意。」

「呵呵!将军所言不假。」说完这句,桐亮似是换了张脸,随和的颜面上放上两道精光:「可若是业王意识到为了解救天下百姓於水火,而不得不出兵征伐朔国的话……」

「你这是想──」尚熙目光也寒了起来。

「别摆出个这麽吓人的脸来啊!」桐亮恢复谈笑风生的模样,手中羽扇摇摇摆摆,将他的两绺鬓发扬飞:「朔王残暴,真不知你这片忠肝义胆何故甘於助纣为虐?」

尚熙别过脸去:「与你无关。」

「也罢!」似是放弃最後劝降的机会,桐亮忽然从袖口取出一个东西放在尚熙面前,静静地看着尚熙的反应。

那是一只药瓶。

尚熙认得出,此瓶正是当日出征业国前,朔王交与他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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