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么美?我真的好喜欢你……」
那一瞬间,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程飞雨几乎又要把这张脸,和一个付着稚气与倔强表情的另一张脸重合。但他随即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能再产生这样的幻象了。
欧阳海是那个人的哥哥,可是,这男孩却什么都不是!
程飞雨不愿意回想自己苦涩的青春时代,所以,连带对这年龄的人也一向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而,被强迫打开心扉的事,已经有前车之鉴,这次,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丘天为之语塞。
他其实真的不能弄明白程飞雨的心思。
最初见他,以为是个清高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物。
结果第二次见他,就彻底颠覆了原来的印象。原来的清高不凡溅落成泥,只是一个卑微可怜的同性恋。
渐渐熟悉了,发现,他既不清高,也不卑微,而是一种微妙地打破了平衡的混合体。
他是忧郁的,受胁迫的地位给他增添了几分狼狈,可是他从骨子里还是骄傲的,只是在他被撩拨时,时不时咬紧的唇,表白他对自己这一身分是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也许这个人心里转着一千遍:如果他不是同性恋,那他的人生将无比完美,也不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而弄到被迫接受一个毛孩子胁迫的地步。
但不幸,他是!
他无比自怜自伤又自我轻视,于是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宾的,演变出来,才成为了第一印象的清高自傲。
是个可邻的人!
但现在在爱慕着他的自己心目中,正逐渐往楚楚可怜这一形象发展。
第一次沦陷时,只是因为彼此共同的寂寞感。现在沦陷的,是自己的心。
可是那个人却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丘天也很不甘心。
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那个人再次扑倒,丘天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因为莫名燃起的欲望而低沉粗嘎:「只是摸摸,又不少你一块肉……你明明就答应过的。」
「可是……」
因为这样而起反应,逼着他面对叫他痛恨的身体,也不关他的事?
还是纯粹觉得这样戏弄一个同性恋好玩?
还有那种缠绵不断的亲吻……
程飞雨欲哭无泪。
「我们的关系不包括接吻和任何有模拟性做爱的成分在内!」
这一切从那天开始有些不同了,他敏感地感觉到这一点。「不做」的最后底限没有突破,可是其它很多状况开始升级。
那小子不再是单纯的、对情事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
好像哪里开了个窍,他开始对程飞雨成熟的身体,萌发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连程飞雨自己都不相信,那个少年明明也没有对自己恶言相向,但那种黏人程度,直逼得他本来温文良好的脾气在他面前破功。
「可是……你不舒服么?」
他想让他快乐一点,哪怕只是身体上的也好啊?
丘天问这句话的时候,右手中指的一半已经陷入了下方那微红的小口中去,那里火烫的肌肤纠缠着他的手指,可是它的主人却气红了脸,蹙着眉在他面前颤抖。
「关你什么事!?」
这个身体!这个叫他痛恨的身体!如果能这么轻易被控制,他也不会……沦落成万劫不复!
程飞雨被前所未有的怒火给激得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在那雾气的背后,曲扭了丘天的面孔,他看到了另一个少年。
那时的自己,也还年少。
母亲殷殷期盼着,为了让他有个更好的环境,脱离因为父亲病症而愁云密布的家,托了这边的亲戚,给他办昂贵的贵族学校入校手续。
因为长得漂亮和纤细,让人瞩目的转学生,也成为了同龄人喜欢欺负的对象。
男生从来都是一种犯贱的生物,以欺负来表达自己复杂的感情——也许是喜欢,也许是妒忌。但,对被欺负者来说,无论欺负的缘由因何而起,那都是一场又一场做不完的恶梦。
转学的每一天,他都想哭。
虽然告诉自己流泪不是一个男生应该有的行为,可是,谁来告诉他,那种不文明的沟通,粗暴的推搡,还有……不知为何而开展起来的勒索,为什么会日复一日地出现在他身上?
要知道,虽然家境贫寒,可是在家的时候,他可是父母最娇宠的小儿子呀!
他不是没有抗争过。
可是去告状,回来只有被欺负得更惨。老师也不是天天能盯着一个学生看的,而且,欺负的等级开始升级。
尤其当他被扒掉了衣服,被起哄笑说:「一个男生还长成这样,下面那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哦!」
男性还未成熟的部位被人随意地拿起来捋动,只单纯为了看他的反应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如同美伊战争中被征服一方的战俘。没有羞耻心,没有自尊,没有隐私。
被迫换上了裙子,被拍下了照片,那些人抢向对外宣布,是他自己先犯贱勾引他们的,底下的事实如何,没有人会去探究。
渐渐的,老师看待他的目光也暧昧难明起来。
再去投诉或是告状,得到的是公式化「稍后老师会调查」的处置,再去多了,就变成「如果你不去惹他们,别人又怎么会欺负你?」这样的训斥。
直到,欧阳洋的出现。
对当时的程飞雨来说,那简直像是一个神话故事里的英雄。
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案。但以暴制暴,却是最行之有效、最立竿见彩的方法。
神奇地在开学已经两个月的时间转学过来的转校生,有着一副壮实的身板,和不羁的相貌。长得很好,立领的制服衬着他发育中的身体,有一种夺目的健美。
不过能在开学两个月后才「转学」,据说来头不小。
他是在入学后第一个星期,发现班上有这么一个处处受气的受气包的。
天生的正义感和少年幻想当侠客的英雄情绪,他在入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就跟原来在班里当老大的纨裤子弟打了一架,有力的保护了正在楼顶受凌辱的程飞雨。
贵族学校一向是一个小型社会的缩影,在这里念书的学生们,处处充满了波涛暗涌的比拼,身家、样貌、财势……学力反而不是这么重要的。
当然,学校也注重升学率,所以有一半的学生是来自贫苦家境的成员,丰厚的奖学金刺激着他们拉高整个年级的平均分。
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却已经知道要怎么区分哪种人是自己能惹的,哪种是不能惹的,连老师也是一样对学生区别对待。
欧阳洋的背景,虽然不是这里最雄厚的,可是他至少不像程飞雨这样无依无靠。
不,重要的是,他愿意让他依靠。
「洋洋,洋洋……」
随着这清脆还带着点稚气的昵称在教室、走廊间传播开去,抱着书包紧紧跟在那个高大男生身后的清秀小男生,也就成为了学校里渐渐被大家所熟悉的风景线。
直到有一天,程飞雨发现自己看那个高大男生的目光变了味。
之前他一直被那几个男生推搡着骂什么变态、变性人的时候,懵懵懂懂的并不是知道得很清楚——本来,普通人家的孩子,哪可能有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见识多,他对这些也就似懂非懂。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夏日午后,欧阳洋说要找个清静地方背书,于是他也忙不迭地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图书馆后面的茶蘼架底下,温习早上老师软过的英文。
看着看着,程飞雨头一点一点地就睡了过去,不单只是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洋洋宽厚的陶瞠拥抱着他。
不是普通意味的拥抱,他们抱得很紧。他能感觉他身上传来有如青草味的汗水气息,还有,他大大的手掌很热。
渐渐俯近的面庞,好像要对他做点什么……然后,他们接吻了。
他的手还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甚至做出了比那些欺负他的人更出格的动作。
但,自己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在羞涩中,有那么一丝……欢喜?
那一瞬间,他觉得羞耻,也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为什么,他会做被男人拥抱的春梦?
甚至,连那种被进入的充实感也还残留在他身上。
睁开眼睛,欧阳洋的呼吸吐在他脸上,那面孔于是发烫。
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开了书不看,只看着他发呆的人这样说:「你睡着的时候,很美。」
眼神传递,一份青春的、躁动着不肯安伏于室的爱恋,呼之欲出。
那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变了味。
不单纯只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而像……一对恋人。
然后有一天他们真的做了,就像在梦里一样,洋洋粗大的部分进入他,几乎快把他撕裂,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紧紧地抱着这份纯真的爱恋不放手。
然后因为痛,而又悚然一惊而醒。
不是洋洋,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