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发觉还有别人在场,抬起头后,发现科雷正看着她。他先瞥一眼烈德,接着才看向她,一种挖苦的表情爬上他的脸。她恼怒地发现自己因他明显的想法而脸红。
一会儿之后,他踱步到她身旁,坐在靠近她轮椅的窗户边。「我相信你今天一定玩得很愉快。」他有礼地说。
「非常愉快,谢谢你。你弟弟陪我玩得非常尽兴,但是我已经告诉他,以后不要在我身上花那麽多时间了。」
科雷耸耸肩。「噢,我想他会照着他的心意去做,他总是这个样子。幸运的是,他还颇有魅力至少别人是这麽告诉我的。所以,他总是能够得手。」
「我想,魅力大概不在你的恭维范围之内。」萝莉被他冷酷的语调激怒。
「我一点也不认为它是项恭维,魅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若是用错的话,它会变成一项武器。柯小姐,他曾经在你身上施展过吗?」
「我想,他把魅力施展在每个人身上了,」她小心地说。「我觉得那并不重要。」
「你是位聪明的女人。」科雷微笑着,萝莉仿佛再度感受到那种被他拥入怀中的感觉。她感到一阵晕眩并闭上眼睛。
「你怎麽了?」科雷立刻握住她的双手问。
「没事。」她很快地张开眼睛,挤出一抹微笑。她强烈地察觉到握住她的那双温暖有力的手。
「你别第一天下床就累着了,我送你回房。」他对烈德点头示意。
科雷把她推出琴房,在大厅停下来打内线给海嘉,然後朝萝莉的房间前进。他伸出一手圈住她的腰,帮她从轮椅上站起来坐到床上。「海嘉等一下就会过来帮你……」
科雷的声音渐渐消失时,萝莉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盯着烈德写在她脚上石膏的〈萝莉莱〉诗句。有一刻他的双唇紧抿。接着,他又开口说话,但是声音中透着一丝冰冷。「帮你上床睡觉。啊,她来了,祝你有个好梦,柯小姐。」
他没有给她机会回答便离开了。
第三章
在城堡中侍了一个礼拜后,萝莉并未更接近她的目标。海嘉和另一位轮班的护士普莉都一样不敢违抗命令。普莉较年轻,比海嘉还要尽责,生起气和科雷一样令人害怕。
在大厅里的萝莉和海嘉听到车子往城堡驶近的声音,下一刻,科雷就穿越了大门。他穿着一件轻便的短袖T恤,露出强壮的手臂。
他迅速地瞥了海嘉一眼,海嘉匆匆地上楼去了。「嗯,你去过哪些地方了吗?」他有礼地问萝莉。
「你明知道我没有。她和普莉都没胆子违背你。」
「当然了,」他若有似无地微笑着。「你若想尝试的话,那就太傻了。」
「我尝试是因为那很重要。一定有什麽方法能够让你了解,你不可能真的和你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一样顽固。」
科雷冷酷地挑起状似嘲讽的眉毛。「是吗?为什么?」
她困惑沮丧地叹口气,每当他以她的无助来对抗她时,她都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没有人会这么顽固。」她终於说。
「我想,你会有新发现。一个男人做他认为对的事情时,他就应该顽固。」
萝莉抬头看他,暗自诅咒讨厌的轮椅,这使得她和科雷争执时,处於不利的地位。「但是一个男人不应该执着於他认为是对的事情,」她反驳。「毕竟,事情有很多面。」
「这件事惰例外。」
她不悦地说:「你太自负了!」科雷突然推动轮椅,「嘿,我们要去哪里?」
「到阳台上,我想和你谈谈。」
他将她推到阳台上,从那里可以俯瞰莱茵河峡谷。船只在河上划来划去,看起来像是小模型船。萝莉倾身欣赏着,几乎被这种美景分了神。
他趁她看得入迷时研究着她,发现她的脸不再像躺在病床上时那样苍白了,她低头看向峡谷时,脸色变得红润;在她抬头看向天空时,更有种独特、无邪的神韵。虽然他们正处於对立状态中,他仍然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突然他的微笑消失了。阳光照在萝莉丝般的长发上,看来像是炫目的黄金一般,这使科雷深吸了—口气。混杂在对她的仰慕之中的,是一丝近乎恐惧的情绪。
胡扯!他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事情。但是,他多麽希望这个女人不曾带着她扰人的名字、扰人的外表来到这里。
「你为何要如此固执?」他突然问。「你怎麽会如此盲目?你难道不明白你的努力是无效的?」
「或许你才是盲目的人,否则,你会发现我如此坚持是因为它很重要。」
「我爷爷快要死了!」科雷大吼。「现在没有什麽事情对他会是重要的。」
「你真是大错特错!正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这件事才重要。请你相信我、让我见他,这件事真的是很重要。」
情急之下,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他低头看向她的手,接着,锐利地看向她的脸。这在他心中引起一种陌生的感觉,刺痛地贯穿全身。如此在乎一件事情会是什么感觉?他怀疑地想着。将谨慎完全放在一边只依赖直觉行事吗?
他感受到有种强大的、危险的感觉,所以一点儿也不让步。他抗拒地僵硬起来,看着她开始脸红,迟疑地收回手。她碰触过的地方开始烧灼,他极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抓住她的手,将它们再次放回他身上,或是举向他唇边。「如果你真的看到他,」他问:「你会和他说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有东西要给他,我答应过别人转交的。」
「而你期望一位垂死的人说些什麽呢?」
在开口之前,她迟疑了一下,「我希望他会很快乐。」
他的脸因怒气而阴暗下来。「别和我打哑谜了,」他怒斥着。「我是个很坦白的人,不喜欢神秘兮兮的。」
「或许是因为你并不了解那些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小姐,我试着让你免除嫌疑,但是你使它变得非常困难。让我们一劳永逸地解决吧!你可以告诉我,你要给我爷爷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它包起来了。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瞪大眼睛。「而你期望我让你进去折磨他。」
「你就是这麽想我的吗?」她很快地说。「我会折磨一位垂死的人?」
「或许不是蓄意的,但是好吧,我收回那些话,并向你道歉。但是,我还是要重复一次,如果你把包裹交给我,我可以替你把它交给他。」
萝莉摇头。「我宁愿等待机会亲自交给他。」
「你是不信任我喽?」
「不信。」她简短地回答。
他苦笑一下。「真是观察入微、直截了当。」
「当你不信任我时,我如何能信任你?」
「当你这么神秘时,我如何能相信你?至少你可以告诉我,是谁给你这个包裹吧?」
她固执地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他问。
「因为你不可能会了解。我想,你不是懂得太多事情的男人。」
科雷将视线调离她身上。他惊讶地发现,她对他的评语伤害到他了,仿佛将他推到冰冷的世界之中。他苍白着脸转向她。「我们把这个话题留到下次争论时再说。」他改变话题,「我有个建议,或许能帮助你脱离目前的困境。我想要贺斯学好英文,而既然他很喜欢你,你当他的家庭教师再适合不过了。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的上一个老师。」
「他干嘛非得请家教?何不送他上学?」
他倒抽一口气,神情愤怒,「我不会跟你解释的。我只做我认为对贺斯最好的事情。」
「把这个孩子绑得死死的?我十分同情他。」
「这就是为什麽你告诉贺斯,我是位『又挑剔又大惊小怪的人』的原因吧?」科雷噼哩啪啦地说。
「有吗?我不记得了。」
「你计划进入城堡那天说的。」
「噢,对了。」她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对她而言,那天她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被他抱在怀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他的热力,以及他精力充沛的男性气息及危险感。其他的事情则是一片模糊。但是那一句无心的话,却明显地伤害到科雷了。
「或许你只是藉由毁谤我来拉拢他,但是,不论是什么原因,你在教他英文时,请好心地保留你对我的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