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笔资金?我恨不得把南洋所有橡胶树都买下来。”肖志华将风衣的领子掀起来,有些遗憾地说道:“幸好南洋支部尽力协助,买下了大片的橡胶林,这就是钱,更是战略资源,在海南和西双版纳的橡胶树长成之前,必须要牢牢控制在手。”
“橡胶是很赚钱,我们的胶鞋厂、雨衣厂加足马力生产,产品也是供不应求,但银行的流动资金太少,到底也是一件令人担心的事情。”秦芳宜似乎想到了银行开设之初的挤竞风潮,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切都是钱的问题。”肖志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南洋是个大金库,然而那些顶尖的富豪也谨慎得要命,不看到革命实质的变化,是不肯投大钱的。美国倒是暴发户,看看我们这次赴美能掏出来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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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使得琳娜瘦弱的身体颤抖不已,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不得不用力喘着粗气,轻轻抹去了嘴角的血丝,捧起桌上的圣经放在胸前,虔诚地喃喃念诵着,“主啊,求你赐福乔森,身体健康,聪明睿智,一生一世不偏不倚地行在主的旨意中,凡事蒙主眷顾,平安顺利!”
“孩子,吃药吧,难道你真的要离开我吗?”维森夫人用颤抖的手抚mo着琳娜枯黄的头发。
琳娜转头冲她微微一笑,在那一刹那,她非常象以前那个可爱的姑娘,维森夫人不由想起了那个在草地上奔跑嘻笑的小姑娘。这是一个温柔的微笑,琳娜的眼睛在刹那间非常清澈,温馨,可爱。屋外,太阳在乌云后时隐时现,大百叶窗的影子在地上掠过。
“这是上帝的安排,啊,是的。上帝要让我的乔森干大事呢,我的存在对他是无形的羁绊,我在心中听到了上帝的声音,上帝要我在天国为他祈福。”琳娜将圣经平放在桌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我听到了。”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的声音说道。
“乔森,乔森,该死的……”高壮如熊的维森挥舞着手杖,怒骂着夺走他女儿的心的混蛋。
“不许你这样说他。”琳娜猛地回过头,尖声叫道:“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说乔森,他比谁都高尚,他是上帝派来造福人类的使者。”
“你,你——”维森似乎想用手杖去打琳娜,又缓缓收回,怒不可遏地喝道:“维森家族的荣誉和骄傲不容侵犯,你就是去死也达不到目的……”
哗啦,维森夫人突然爆发了,她掀翻了桌子,将一切能拿到的东西摔在地上,然后喘着气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维森先生大声叫道:“我受够了,让你的狗屁维森家族见鬼去吧,上帝正在处罚你的傲慢和自大,是的,上帝正在惩罚你的卑鄙撒谎。”
“你疯了吗?”维森先生因为一贯的权威被挑战而变得有些怒不可遏。
“是的,我快疯了。”维森夫人瞪起了眼睛,脸上却露出了嘲笑和绝决的神情,“因为你这个老混蛋的苛刻、独裁和冷酷,看看我们的孩子,被你那残酷的教育方式变成了什么,约瑟要成为美国总统;约翰要当出版商和记者,这样可以帮助哥哥回应外界的攻击;罗伯特要当律师,担负起捍卫狗屁维森家族利益的重任。他们从小就在你划定的框框里生活,变得自恋而保守。你使用所有的手段,包括讽刺、挖苦和嘲弄,哦,现在应该加上欺骗和囚禁,你将孩子们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所有属于常人的感情都已荡然无存了。你要的只是孩子们对你表示尊敬,而从没有说爱他们,更不会在意他们在吼叫、诅咒、谩骂中被吓得不知所措。”
维森先生张大了嘴巴,不明白一向温顺的太太怎么一下子将他揭得体无完肤,而且那神态就象一头暴怒的狮子。
“琳娜,跟我走,离开这个该死的家。”维森夫人对同样愣怔的琳娜温声说道:“乔森来了,他来接你了,我带你去找他。”
“不行,这绝对不行。”维森先生咆哮起来。
维森夫人冷冷的目光让老维森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傲慢自大终于收获了苦果,也将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要改回自己家族的姓,梅隆。”维森夫人的话更让他感到象是一声晴天霹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不光要让琳娜幸福的活着,还要与你争夺约瑟、约翰、罗伯特的监护权,我不要让他们因为维森家族难以见光的发家史和滥用权力的行为而受到上帝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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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大潮 第十章 赴美(三)
更新时间:2010…9…5 21:36:35 本章字数:2145
华盛顿,没有几处特别象样的建筑,到处是凉笼,遮阳走廊,卖冰的手推车,乘凉用的躺椅和地席,而且,用官方游览指南的话来说,这里还是“一个研究昆虫的绝妙处所呢”!
是的,此时华盛顿政府的形象间接显示着美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没有大国的抱负,大国应有的庞大机构。政府所用的外事人员,总共还不到两千名。从白宫跨过一条马路,就到了所谓的行政大楼,有数不清的栏杆、高阁和圆柱门廊,式样粗俗,外观倒还整洁。在这么个有双重坡度的大屋顶底下,国务卿、陆军部长、海军部长竞都在一起办公。后来总统的军事顾问、社交秘书所在的白宫东翼,当时还没有兴建。特工处还不曾将行政大楼西路封锁起来,这就是一条普通街道。有时有人走访国务卿,国务卿就在大门口相迎。而总统通常在吃午饭时就办完了一天的公事,而且历届总统谁都没有需要一个以上的秘书。
外表如此,如果看看数据更可以看出当时美国人的眼光如何短浅。按当时的兵员计算,美国居世界第十六位,如果月饷十七元八角五分的大兵全部满员的话,也只有十三万二干零六十九人服现役。官兵不是在做机关工作,就是在毗邻墨西哥的边境上巡逻,或是驻守着美国在海外各处的土地。陆军部长手头只留三万部队,而且形象糟糕,一位记者报道得非常有趣,“士兵们一个个气喘喘地咧着大嘴,穿着不合身的军服,歪歪斜斜扛着一杆老掉牙的步枪,在广大无边的国土上没完没了地走来走去”。
纯真的感情已经离我而去了吗?换来的是冷酷而市侩似的商业性思考,在各个方面,包括个人的生活和幸福。肖志华坐在车中,拧眉苦思着。当初琳娜来到上海时,自己什么也没想,便欣喜若狂地接受了她。而现在,并不是已经不爱她了,也不是嫌弃她因为自虐般的抗议而变得枯槁的面容,而是在想着接受她后的种种利害得失,惊喜之后的极度冷静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为什么?就因为自己的地位上升了,名望增加了,革命可能就要成功了,自己便愈加小心,有心接受这纯真的爱,可又对之后的风险犹豫不决,是迎上去还是退下来?
“到了。”秦芳宜用平淡的声音提醒道,自从见过了琳娜后,她变得沉默起来,但还是尽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