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旺等人连声答应,在船长和水手们的指点下,开始忙碌起来。不多时,在日本军舰走远之后,“福宁”号也重新开动,向福州港的方向驶去。
“福靖”号装甲巡洋舰,军官餐厅。
“想不到南洋的那拨人,竟然折在日本人的手里。”贝锦泉恨恨的说道。
听了贝锦泉的话,林义哲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就在刚才,通过“飞鹰”号通报舰,船政主力舰队已然得到了南洋四舰遭遇日本舰队战斗失利的消息。
“老何老蒋他们打得不错了,毕竟碰上的是日本人的主力铁甲舰,比咱们碰上的那条还大。”吕文经似乎有些为何心川和蒋超英等人受到的物议感到不平,在一旁说道,“日本人的铁甲舰战力如何,咱们大伙儿也不是没见识过。南洋四舰里边最大的就数‘万年清’了,那可是木头船,能拼得过铁甲舰才怪。”
“也是,对方是铁船,‘万年清’那几门炮,是凿不穿他们的铁龟壳的。”贝锦泉想起了和日本海军“东”号铁甲舰的战斗情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对于他来说,那场战斗是他到目前为止经历的最为激烈的海战。
尽管自己的“福靖”号拥有190毫米的大口径后膛炮,并且配备有大号穿甲弹,但面对“东”号的铁甲,仍然是啃得极为艰难的。
“是啊!日本人的这条大铁甲舰,就算是咱们碰上了,也是很吃力的。”邓世昌说道。
“这一回,收拾这家伙,还得落在咱们这几条船身上。”贝锦泉看了看大家,说道,“大伙儿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打炮门,还有舱面。”吕文经立刻回答道。
“噢?赶情老吕这些天一直在琢磨着这事儿啊!”贝锦泉看到吕文经这么快便给出了答案,笑着问道,“还请详解。”
吕文经起身,从放在桌面上的《外国师船图表附录》当中找出“龙骧”号铁甲舰的图,对大家说道:“敌舰铁甲坚厚,想要击穿须得近前,以大号穿甲弹猛击,放能奏功。而如此一来,我舰便暴露在敌舰的重炮火力之下,我舰虽然亦有铁甲,但不及敌舰厚实,与其比拼防护力,定然吃亏的。敌舰之所长,在铁甲坚厚,所短,在火力与速力皆不如我;而我舰之所长,在火力速力,所短,在甲薄或无甲,防护不及敌舰。为战之道,在扬长避短。以我之长,击彼之短,则可战而胜之。”
“老吕说的有理。”叶富点头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我舰胜在船多,炮多,航速快疾,是以战场之主动权,操与我手。”吕文经娓娓而道,“若是遇上敌铁甲舰,可快速上前,集中炮火,专攻其炮门,舱面,尽快杀伤其炮手水手,则其火炮失人操纵,战力则废矣,纵然铁甲坚固,不过靶船任我轰击而已。”
“好办法!”听了吕文经的解释,邓世昌等几位管带全都抚掌大赞起来。
“如此,甚至不必以击破敌舰为目的,但求杀伤其舰员即可!”受了吕文经的启发,邓世昌看着大家,沉声说道,“我舰皆配有机关炮和连珠枪,此为杀敌利器,我军所独有,而为日人所无,以此射杀敌舰员,必能得力,而敌舰员全灭,则此舰便可为我国所有了!”
“对啊!”听了邓世昌的进一步发挥,贝锦泉兴奋的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杀光敌舰水兵,敌舰不就是咱们的了嘛!”
“真打起来,日本人不一定会那么有种,在舱面上坚持作战,有可能会躲进船舱。”叶富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时就得让洋枪队跳帮上去,进舱消灭之,否则,他们发觉我军要虏获其舰,在舱内动手沉船,就麻烦了。”
“老叶说得在理!就这么办好了!”贝锦泉连连点头。
“说的热闹,可还得等到发现敌舰才行!”邓世昌笑了笑,看着一言不发的林义哲,说道,“大人说是不是?”
“正是。”林义哲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海图上,“还得找到他们才行……”
听到林义哲的话,刚才说得兴奋的管带们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现在就怕的是,咱们前脚离了台南,日本人便又过去了。”贝锦泉小声说道,“这茫茫大海,敌踪难觅,别是从咱们身边儿溜过去了……”
“他们不会去台南的。”林义哲说着,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海图,“他们虽然击败了南洋师船,自身亦有损伤,弹药煤炭消耗亦多,不会冒险去台南的,应该是回头返航,寻找运送弹药补给的船只。”
“也是,没有弹药和燃煤,碰到咱们就是个死。”贝锦泉还是有些担心,“就怕他们去咱们的港口抢煤,或者炮击港口……”
此时因为舰队已经出发,林义哲和贝锦泉等人都不知道,厦门港已然遭到了日舰炮击。
听了贝锦泉的话,各舰管带也都面带担忧之色。
他们当然明白,一旦沿海港口遭到炮击,会给朝廷带来什么样的震动。
哪怕他们日后能够歼灭日舰,言官们的弹劾折子,也会把他们压垮的!
“说白了,咱们的船还是不够用!”叶富说道,“船政辛辛苦苦的,就造了这么几条船出来,平日里还要分巡海口,这海疆茫茫千里,哪够处处巡防的?”
“是啊!若是南洋再有两条‘福靖’,这一次遭遇敌舰,便不会打成如此模样了。”林义哲叹了口气,说道,“可惜造船的银子,都给了西北……”
第三百四十四章福岛敬典的决心
听到林义哲的话,贝锦泉邓世昌等人脸上都现出愤愤之色。
“西北剿匪的银子,给船政个零头,也够再造几条大船了!”邓世昌的性情梗直,直接将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西北用兵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废了东南海防!新疆之回匪,乃是乌合之众,在中国为芥藓之疾,朝廷稍微用兵,便可一鼓荡平;而日本却是中国腹心之患,孰轻孰重,不言自明,怎可如此颠倒!难道非要等到保了西北却丢了东南,才甘心不成?”
“正卿所言正是!”叶富叹道,“这西北用兵的银子,其实也是一笔糊涂帐,不知道都花到哪里了。而造船却不给银子……”
对于林义哲和沈葆桢等人为船政所花的心血,他们这些管带,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对于左宗棠以西征的名义停了船款,他们也是腹诽不已。
“各位慎言。”贝锦泉担心大伙儿的牢骚话传出去给林义哲惹麻烦,他看了林义哲一眼,赶紧说道,“朝廷大计,我等还是少说为妙,先打好眼前的仗吧!”
各舰管带默然无语,军官餐厅里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
“大家回去吧!呆会儿看旗舰旗号,排成横队,搜索前进。”林义哲起身说道。
各舰管带齐齐起身,肃然领命,然后依次离去。
林义哲随贝锦泉来到了“福靖”号的飞桥之上,向下望去,此时“福靖”号舰首190毫米主炮处,炮手们正在从滑车上卸下一颗颗巨大的炮弹,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希望能追上它们,这样咱们就不用去日本了。”贝锦泉看着炮手们的动作,颇有些意气风发的说道。
“你是想打到日本本土去?”林义哲扬了扬眉头,问道。
“呵呵,就是做了些个准备。”贝锦泉嘿嘿笑了起来,“省得到时候大人真想打的时候抓瞎。”
“你都准备好了?”林义哲笑了起来。
“当然,我特意要运煤船多跑了两趟,命各舰储足煤炭,就是为了这个。”贝锦泉笑道,“各舰弹药也备得足足的,轰他几个港口,绝对没有问题。”
“呵呵,你想的到是长远。”林义哲听到贝锦泉竟然为攻击日本本土都做了准备,心中不由得佩服他的精细和思虑周详。
因为林义哲急于为惨死的额绫复仇,而淮军又作战不力,罪魁祸首西乡从道仍未就戮,他这些天一直有些不在状态,但身为舰队统领的贝锦泉却并没有因为未得林义哲的命令而松懈,而是一直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做着周密准备,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