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景恋”者。
李敖除了有“画像恋”的癖好外,在台大的时候,有一次他经过延平北路,在
一家服装店的橱窗里,看到了一个舶来品的塑料模特儿,其造型、表情、姿态、身
材,皆属极品,李敖在橱窗面前看呆了。当时台湾百货商店或服装公司所有的模特
儿都是本土制的,都土头土脑,不好看。可延平北路的那一个模特却完全不同了,
完美无缺,性感百倍。后来李敖又有几次特意造访,在这个“漂亮的女人”面前留
连往返。
李敖当时已经发觉自己有轻微的“雕像恋”倾向,只可惜他不是艺术家,否则
李敖也许会像那位雕塑家,迷恋上自己创造出来的美女呢。
1984年,李敖在《千秋评论》第三十七期《有奶·没奶·娘》中发表了两篇谈
男女生殖器的怪文《且且且且且》和《也也也也也》。当时台北市议员陈水扁看到
这两篇文章,感到别有新意,便拿着文章找到杨市长,质问道:这种新观念的好文
章你市长有没有看过?市长大窘,心想你陈水扁一堂堂议员怎可使这种文章上大雅
之堂。陈水扁见市长一副假惺惺的鬼样子,一时忍不住笑了,整时所有的在场的人
都笑了起来。
陈水扁和杨市长也许真没想到,事隔不几年,出版的《李敖回忆录》中居然登
出作者一幅正面全裸的写真照来,中国人有史以来怕只有李敖有这种胆量和气魄这
样干。
该书上市后,立即引起全岛的哗然。李敖的朋友们都这么对他说:“李敖真是
又敢说又敢干呀!”
李敖说:“我就是做给他妈的国民党新闻局看的,你敢办老子吗?就是做给新
人类、新新人类看的,你们自以为又新又有勇气,但你们敢吗?”
拍那张写真照时,正值冬天,且在冷风中露天洗冷水浴,依热胀冷缩原理,相
片照出,未免不够大。
有一次,周玉蔻在“飞碟电台”访问李敖时直言不讳地对李敖说:“你的回忆
录我看过了,很小。”
李敖愣了一下,然后对周玉蔻说:“你给我说清楚,是什么小,是照片本身小
呢,还是照片上的那部分小?”
周王蔻大笑,赶忙说:“是照片小!是照片小!”
李敖曾对人声言:“你可以诽谤李敖的‘大头’,这可算言论自由,但是不可
诽谤李敖的‘小头’,这乃是有眼无珠。”
李敖对“小头”的保卫战是不遗余力的,他对那话儿的一些习惯与别人有异,
比如,他每次小便前都要先洗手,而不是小便后再洗。李敖说,他之所以对那话儿
备极礼遇,原因是它在他长年坐牢时受了不少罪,所以要对它好一点。
李敖说他一生最大的快乐就是他是男人,他一生最大的成就是可以公然歌颂性
开放性语言,并以高标准高格调,震聋醒聩、开导苍生。
附录
爱的试炼
胡茵梦
《梅花》和《笕桥英烈传》上演之后,我的知名度已经高涨,走在路上连小学
生都喊我“梅花”或要求我签名。有一天在四维路的家中接到张艾嘉打来的电话,
她说Don昨天晚上在艾迪亚出现,一直打听我的电话号码,但没人肯告诉她,朋友们
私自做了保护我的决定。Don曾经是她读美国学校时的老师,她说如果我想见他,可
以在她母亲的杏林餐厅会面。我一方面感谢艾嘉的热心,一方面怀着悲欢离合的心
情答应赴约。
走进杏林餐厅,Don已经在座,他消瘦的脸颊,显得更窄了。我坐定下来,两人
相视无语,阔别了一年,感受虽然未变,但人事早已全非。我们听着餐厅里的音乐,
眼泪在百感交集中,止不住地流着。Don告诉我自从接到我最后的一封信,他的生活
便开始失序,香烟啤酒无法离手,晚上经常失眠。后来他从寮国转到香港,替联合
国难民组织的杂志做编辑,这份工作的待遇不差,他想存一笔钱,为我们的将来打
基础,他似乎有预感我很快将返回台湾。他在香港的生活仍然不正常,过了没多久,
他突然中风,全身瘫痪了一阵子,最近才恢复一些,这次过境台湾,无论如何要见
我最后一面。他说到处都看见我的照片,我对他而言,知名度已经太高,他消受不
起了。我看着他,一边落泪,一边苦笑,不知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再多说任何的话,
只是以深幽的眸子,融解了彼此的灵魂,让它流向它想去的地方。
一段刻骨铭心的宿缘,就这样在生命的流程里滑落。多年以后我和林云二哥到
华盛顿D.C参加里根就职大典,我忍不住还是打了一通电话给Don。他人正在维琴尼
亚父母的家中,一个半小时之后,他来到二哥友人的住处和我见面。他的脸颊显得
比以往更窄,头发也稀疏了一些,他说岁月在我的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们坐
在女关的长椅上相对无语,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便到达
他父母的那幢林间木屋,他说小鹿夜里时常出没。我们在“秘密花园”般的庭院里
散步,感受仍然和初恋一样。回到他的房中,我开始强烈地渴望他的身体,他满脸
严肃地看着我,很认真地对我说,我在他心中的份量太重,他无法以一夜之情随意
处置。他开车送我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只字片语。第二天晚上在一起吃了一顿中
式晚餐,第三天我就惆怅地离开了。后来我替新闻局主持“中华民国”电视大观,
前往美国二十几个城市接受媒体访问,母亲陪我同行。到达D.C时,我还是打了一
通电话给Don。我告诉他我对他仍旧难以忘怀,他说他也一样。离开D.C之后,我每
到一个城市,第一件事就是拨电话给他。抵达旧金山的那天,我和他通电话时他告
诉我,早上他翻开报纸的占星专栏,看到太阳在双鱼的人这一天会彻底了结一段旧
有的恋情,他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一点都不相信占星之说。我回到台湾半
年之后又打了一通电话给他,他说他正在和一位外向热情的女记者交往。她的外向
似乎能平衡他过度内向的习惯,因此关系发展得蛮好。很奇怪,我听:有心痛的感
觉,只祝福他一切顺利,这段因缘才算正式划上句点。
Don和我的关系,有一份神入的品质,不用言传,便能深入于对方的心灵。如果
我们能放弃自保,说不定可以两忘。然而多年来我们徘徊于真爱的门外,不愿接受
它的鞭笞与试炼,因此我们的人生始终是纪伯伦所说的四季不分,欢笑无法全然,
哭泣也不能尽兴。我们唯恐惊扰到意识底端的幽冥、唤醒那些沉睡的鬼魅;宁愿压
抑和闪躲,也要维持虚假的平静。当一个人无法彻底面对内心的真相时,上瘾症便
逐渐形成,我日后的男友不断,其实是有心病的。
和Don分手后,随着知名度的提升,我变成许多男人心目中虚拟的“梦里情人”,
直到今日都有人告诉我当年多么为我着迷。然而这个由我、媒体和众人共同塑造出
来的假相,却成了我的亲密关系中最具破坏性的第三者。这个完美的假相大容易引
发人性中深埋的占有、嫉妒、不安全、恐惧、暴力、衡量和权力斗争;这个假相曾
经令餐厅的侍者用扁钻刺伤我身边的男性友人,也曾经令四名陌生男子围杀我的一
位男友,“她”更是我的亲密关系中“绿帽恐惧”的肇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