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医生重新回到院长面前,院长还在回味刘大馍的话。
“怎么弄啊?”
顶医生的话把赵院长拉了回来:“莫名其妙,我好心告诉他,他说这事要办不好就把我给撸了。还说谁坏了他的好事绝不饶他。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啊?”
“那下步我们怎么弄呢?”
“他已通知派出所马上来人,我们配合就是了。”
赛素花在走道上看到陈指导员来了,她起身招呼道:“陈指导员你哪儿不舒服啊?”
“没有。发流氓案子了……”
赛素花正想问个究竟,陈指导员看见来迎他的赵院长就匆匆地过去了。
一会儿,顶医生走了过来。
赛素花堆着笑容问:“好了没有?”
顶医生却不理她,对燕子说:“你跟我来。”赛素花要跟着,顶医生说:“你就在这待一会,公安局要单独找她谈。”
看着燕子进了院长办公室,赛素花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异味,她的心一下子乱蹦起来,像是有只猫在心口乱窜。焦虑又无奈地待了一会儿,见一护士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她拦住问:“出了什么事?”
护士诡秘地告诉她:“查出姑娘怀孕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响雷在赛素花的头顶炸响,一阵旋晕后赛素花惶恐起来。当时人们对这的重视不亚于发现一反革命集团。赛素花心里好恨哟:这周志达真不是东西,过来的人也不懂打哑炮?燕子肯定没按我说的法子去做。“唉”这孩子也是个糊涂虫,自己的身子自己也没有数,还跑来做什么体检?真丢人现眼。赛素花恨了一会,想想眼下恨铁不成钢也不济事。一会儿燕子经不起问,招出周志达,周志达再经不起问招出我来,那天就塌了……她决定豁出去了。
燕子被几个满脸正气丢下繁忙的其它工作赶来革命的男人围在办公室的中间站着。
陈指导员放下院长递给他的体检表,用与他的脸很不协调的柔和语调问:“燕子,这是谁耍的流氓,你说出来,我们立刻把他抓起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燕子胆怯地问:“谁耍流氓了?”
陈指导员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这科学仪器检查的结果你也敢怀疑?没人耍流氓,你肚子会大?”
燕子明白了,她没有想到检查身体能把这给查出来,一时没了主张,眼睛不由地朝门口瞄去。
“砰”地一声桌子响,把燕子吓得一怔,陈指导员站了起来,喝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这么坏。你不肯说,就是两个人的事,那你们就是流氓团伙,统统抓起来……”
燕子被吓得眼泪掉下来了。
这时又“砰”地一声响,赛素花撞开门闯了进来,嚷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有这样栽赃害人的吗?有这样糟蹋黄花姑娘的吗?”嘴到手到,拉着燕子就出了门。等陈指导员、赵院长、顶医生他们反应过来,赛素花和燕子已无影无踪。
回到家里,赛素花知道这事他们不会就这么罢休的,怎么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静静地坐在那一声不发,脑袋里却在翻江倒海。
燕子在自己的房间伏在床上一个劲地抽泣。
一会儿赛素花那对杏仁又睁成了桃核,她猛地站起身来到燕子的房间:“起来,遇到事光晓得哭有什么用?长着脑袋不知道用,不跟猪一样吗?”
燕子止住哭,坐起来:“难看死了,以后我怎么见人?”说完又伏到被子上哭泣起来。
“你还哭啊?一会儿他们要追过来,我看你怎么对付?”燕子听了这话哭声反而大了起来。
“你还越哭越来劲了,你是想要全院子的人都来看你的笑话啊?你要再这么哭妈就不管了。”
燕子终于低下哭声,说:“都是你叫我这么做的,现在出事了,你没办法了,却拿我杀气。”
“这话你也能说出口?我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整个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要是在革命队伍里,准是个叛徒,紧要关头,你想不到矛头一致对外,倒把矛头往自家人身戳。哼,我没办法了?你给我起来。”
燕子顺从地坐直了身子。
“你过来。”
燕子不明白赛素花要干什么,顺从地但是慢慢地走过来。冷不丁赛素花抬腿对燕子小肚子上就是一脚。踹得燕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燕子又大哭起来。
赛素花忙过去扶燕子起来,说:“好了,等疼过这一阵就没事了。这办法就是疼点,但很灵。”
燕子明白了这是打胎,但肚子的绞疼掺和委曲着实难忍,她还是一个劲地哭。
“你真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就不能低点声?”
这时房门响起“笃笃笃”的声音。
燕子惊住了哭,赛素花判断准是陈指导员他们来了,慌忙把燕子扶上床,低声交待道:“什么话也别说,什么地方也不去,就赖在床上。”
安排好后,赛素花理了理头发,想了想应对的词,从容地过去把门打开,却见一小孩子站在门口,心头先是一阵释然,接着又鼓起气来:“你这淘气鬼,敲门做什么?”
兵兵要伸头住里看,赛素花用身子挡着。
兵兵说:“我借了好几本小人书,想问燕子姐看不看?”
“不看!《毛选》还来不及看了,谁看那书?”“砰”地一声赛素花又把房门关上。
兵兵奔回厨房,何老太婆和兵兵妈都在等他。
何老太婆问:“晓得了?”
兵兵说:“燕子妈不让晓得。”
四十六、生气
陈指导员回到所里,靳副所长问办的怎么样,陈指导员不为然地说:“我去了一问,不是什么流氓案件,是未婚先孕。我就想简单地问个情况,还没问出男的是谁。那女孩的妈妈就是街道的赛干事,平日看她还蛮斯文的,今天我才知道,雌虎护崽凶得很。她奶奶的熊,冲进来一把拉着女儿就跑了。我想这种护崽之情,是人都有的,也就算了。”
“我忘了告诉你,这率橇踔魅谓话斓摹!?
“怎么,他对这种事也上心?”
“他在电话里没说,我也不好问。”
“我是看大家都忙,我又没具体事,才去的。你要早说是刘大馍的事我还不主动去了。”
“他一会儿肯定要来电话问的,怎么回他?”
“你看你个熊样,怕什么?实事求是,该怎么就怎么,我来回他。”
两人正说着,刘大馍一脚跨进了办公室的门,靳副所长忙起身请坐,陈指导员几乎没动。
刘大馍坐下后就开门见山问:“去了怎么样?”
“大家手上都在忙杀人案,抽不出人来,后来还是指导员抽空去了趟。”靳副所长见陈指导员不吱声,只好答了。